第94章 章

第 94 章

葉永昌的車子剛剛開出葉家大門, 二姨太立馬跑了出來,把葉應瀾拉到了邊上,跟她說起了悄悄話。

“應瀾, 你真不記得這個裘雲鳳了?”二姨太問她。

葉應瀾搖頭:“真不記得。”

“這個裘雲鳳借着是你媽小姐妹的名頭, 跟你爸私通。”二姨太貼着她的耳朵說,“反正我是跟你說過了, 你爸那麽多女人裏,我最讨厭山口夏子,還有這個裘雲鳳, 山口夏子是嫁了中國人,還成天拿自己當日本人, 其他的毛病不大。這個女人就不是個東西,就……”

葉老太太見二姨太這般:“文娟,你跟應瀾說什麽呢?”

“沒什麽, 就是問應瀾一些應漪的事。”二姨太說道。

葉應瀾跟二姨太說:“我知道了。”

“你讓姑爺當心點,這個女人很壞的。”二姨太再囑咐一遍,“你別以為我是妒忌,你爸可不值得我妒忌。”

葉應瀾笑:“知道。”

葉老太爺這裏招呼了餘家父子一起坐下, 讓人叫了葉應章過來。

“修禮、嘉鴻, 你們怎麽看?”葉老太爺問。

“葉叔,唐家是做毛紡的,他們在南洋有我們這條路,在艱難時刻挺身而出, 采辦糧食也說得過去。”餘修禮說, “不管他是真為了不讓人餓死, 還是說這個時候有路子就拼命賺錢,只要糧食進去了, 總有人能買到,少一些人挨餓。所以,我們會盡力協調,幫他把糧食盡快運過去。”

葉應瀾過來坐下,她聽餘嘉鴻說:“但是,他來南洋跑這一趟,可不僅僅是要采辦糧食,他更多的是為了他們毛紡廠的原料,他們想要我們的運力。”

“如果僅僅是毛紡廠的原料,倒也算了。剛才永昌老弟還提了我們跟克拉克的關系,克拉克在印度有棉花種植園,他們這是還想要棉花。”餘修禮喝了一口茶。

“國內打仗,現在物資緊俏,棉花是大宗原料,香港已經開始屯棉花了。所謂工不如商,商不如屯。就怕是棉花運了進去不是為了生産,而是為了屯貨待漲。”餘嘉鴻說道,“到時候,他利用我們之間的關系,占用我們運力,導致真正的民用物資進不去。所以我剛才極少說話,岳父跟我相處不多,唐先生對我更加談不上了解,我這個年紀他們不會對我有戒心的,到時候能探出他們真正的意圖來。”

Advertisement

葉老太爺聽孫女婿這麽說,心裏略微放寬:“嘉鴻,永昌他唯利是圖,我就怕他也跟着一起囤積居奇,你跟他一起去,幫我看着他些。”

“爺爺,我知道的。”餘嘉鴻點頭,“阿公肯定還再等我們回去問情況。我們先回去了。”

“去吧!”

葉應瀾開車回家,餘家老太爺果然還在等他們,聽了父子倆的看法,餘老太爺說:“估計就是這個如意算盤,購糧是真,跟我們攀上關系也是真。這條線上,洋人的輪船公司,那些洋行囤貨都來不及,中國船只挂着洋人旗的,到底危險,被日本人攔截,就什麽都完了。我們這樣正兒八經有英資背景,又是華人運營的輪船公司極少,他們可不就是得打我們的主意?”

“剛好會在香港轉船,我拍電報跟喬啓明說一聲,找他聊一下,他對國內情況總比我熟,如果唐先生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我們另外找人合作。”餘嘉鴻說道。

“就這麽辦。不早了,你今天又傷了,去睡吧!”餘老太爺聽完讓他們回房。

小夫妻倆回房,葉應瀾挂心餘嘉鴻背上的傷,替他摘下壓襟,解開衣扣,脫下長衫,再看他後背,她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抽紅腫的地方,腫已經退下去了,成了青紫色的淤痕,有一道抽出血的,也結痂了。

身上有傷,就不要洗澡了,葉應瀾推着餘嘉鴻進了衛生間替他擦身。

“我記得那個裘雲鳳。”葉應瀾給他擦着背說。

餘嘉鴻輕笑:“她進來看你,你不理睬她我就看出來了。”

“我就知道,要不然你不會拉着我坐最後。”葉應瀾低頭跟他說了小時候的事。

餘嘉鴻知道葉永昌不是個東西,但是沒想到他能不是個東西到如此地步。

“這也太不是東西了,他要鬼混不能到外頭鬼混嗎?這個女人也是,偷誰不行,要偷好友的男人。還說這種話,這人确實沒什麽道德可言。”餘嘉鴻抱着她的腰,“都過去了,你也長大了,沒必要再介懷了。”

“我早就接受了我爸是個什麽東西。我爸和她是臭鹹肉碰上蒼蠅了。”葉應瀾嘆氣,“這次在槟城,我在酒店花園閑逛,你知道……”

葉應瀾開口了才發現這件事不适合說給老公聽,她停下,轉身給他換了盆,放水。

“我知道什麽?”餘嘉鴻繼續問她。

想想這件事就尴尬,葉應瀾搖頭:“別問了,洗腳了。”

“你放水洗澡,洗腳我自己可以的。”餘嘉鴻說道。

“那也得等你出去,要不然我怎麽洗?”葉應瀾問他,總不能他邊洗腳看她洗澡吧?

葉應瀾轉頭看去,見餘嘉鴻一臉期待地看着她,他還真有這個打算?葉應瀾罵:“餘嘉鴻,你不要臉。”

“我只對你不要臉,對老婆還要臉了,什麽都拘謹?那還有什麽意思?”餘嘉鴻就不走。

葉應瀾氣得趕他,把他推出門,上了鎖才安心,她脫了旗袍,進了浴池裏,洗着洗着,想起一件事,剛才只是想給餘嘉鴻擦身,沒把睡衣拿進來,洗過澡,只能打開門鎖,探出頭:“餘嘉鴻。”

“嗯?”

葉應瀾紅着臉:“把床上的睡衣給我。”

餘嘉鴻拿了睡衣遞給她:“剛才別推我出來不就行了?”

葉應瀾穿了睡衣出去,餘嘉鴻已經上床了,他趴着睡,等她上了床,他又側着睡從背後抱住她,貼在她的頸後輕輕咬了一口她的脖子:“槟城酒店花園裏怎麽了?你爸勾搭哪個有夫之婦了?”

不該說,葉應瀾偏偏又想跟他說,轉身側過去,面對着他:“你真想知道?”

餘嘉鴻一臉期待:“你不要吊我胃口。”

“就是槟城鴻安酒店不是也有歌舞廳嗎?歌舞廳的經理……”葉應瀾說着那件事。

聽到那個誰,為不要臉的岳父拉皮條拉到他老婆身上,餘嘉鴻臉都綠了:“簡直了。”

“可不是嗎?所以我……”葉應瀾笑得像只小狐貍跟他說自己幹了什麽。

“活該。”餘嘉鴻笑着說。

葉應瀾伸手指戳他的臉,被他轉頭咬住手指,他的舌頭卷上她的手指,葉應瀾輕聲說:“餘嘉鴻,你背上有傷呢!今天可不能……”

餘嘉鴻張嘴放過她的手指:“不能怎麽樣?你想怎麽樣?”

葉應瀾翻身過去背對着他:“睡覺。”

想要閉上眼睛,發現他還沒抱過來,伸手拉他的胳膊,把他的手拉過來,調整好了姿勢:“抱着我睡。”

他将将晚了一步,她就等不急了?餘嘉鴻貼着她:“睡吧!”

第二日,餘嘉鴻去了輪船公司,從星洲到越南轉香港的航線上挪了兩條貨輪出來,再調配了有經驗的船員,唐家的第一批米糧下午裝了船。

後續t的幾船,也會在這幾天陸續發運。

餘嘉鴻這次回來是因為自己出事,才待了幾天,他又要出去。

葉應瀾送餘嘉鴻去機場,他去了上海,計劃是回到香港,估計要過年才會回家。

餘嘉鴻等飛機,葉應瀾舍不得走,陪着他一起等。

小夫妻倆坐一起,餘嘉鴻把葉應瀾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摩挲,貼着她的耳邊:“別忘記給我寫信。”

“你在上海,我又沒有地址,怎麽給你寫?”葉應瀾問。

“你不會寄香港輪船公司?我回來就能看了。”

葉應瀾這下沒什麽可以推的了,但是要寫那麽多字?她說:“沒那麽多好寫的。”

“我的名字?詩句?比如‘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餘嘉鴻給她建議。

“這個?要不你給我寫?”葉應瀾想想自己要真這麽寫,其實也還好。

“我不用,滿肚子的話想跟你說。”

兩人說着話,葉永昌叫:“嘉鴻,上飛機了。”

小夫妻倆站起來,餘嘉鴻提起皮箱說:“我走了。等我回來再給我做蒜香排骨。”

“知道了。”

“葉先生,應瀾小夫妻可真恩愛。”裘雲鳳跟葉永昌說。

葉永昌看着正往前而來的女婿,有些不以為然:“年輕嗎?”

雖然他不信男人會從一而終,但一想應瀾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他當然希望女兒過得好,他又笑了一下:“餘家講規矩,男子不允許納妾。”

裘雲鳳淺笑:“這樣瑤琳也能放心了。”

“是啊!”葉永昌應了一聲。

餘嘉鴻跟在他們身後上了飛機,他從提包裏拿了一本書出來,把行李箱和手提包交給空服員。

他和葉永昌并排,唐家夫妻坐他們後排。

飛機起飛後,空服員端來了酒,葉永昌拿了一杯遞給餘嘉鴻,餘嘉鴻搖頭:“我不喝酒。”

他看向空服員:“給我一杯咖啡,加奶,不加糖。”

葉永昌留給自己了,他拿出雪茄盒,先轉頭請唐先生,再轉回來給女婿。

餘嘉鴻笑:“不抽。”

“嘉鴻,很少見男孩子不抽煙不喝酒的。”唐太太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我不喜歡而已。”餘嘉鴻回答。

唐太太站起來扒拉着座椅靠背問:“那你喜歡什麽?”

“看書、騎馬、聽音樂之類的。”餘嘉鴻說這話的時候,還帶着一絲年輕人的腼腆。

“跳舞呢?”唐太太問他。

餘嘉鴻思考了一下:“會,但是不太跳。”

“葉先生,怎麽被你覓到這麽乖的女婿?”

葉永昌想起他們翁婿第一次見面,這小子唇槍舌劍,他被駁得啞口無言,第二次見面跟他說南洋宗族關系,吓得他一身冷汗。

他對女婿不太了解,但是女婿絕對不能用“乖”這個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