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強制機制幾乎比伏見宮惡玉的言語起效還要更快,運輸工的那雙眼睛還沒有凝聚出焦點,閃光彈就已經伴随着他的工作本能,落在了地上。輪胎在地面上打轉,揚起血液和塵土,仿佛迷霧籠罩着視野。

伏見宮惡玉抱緊前面的人,摩托毫不顧忌這裏的高度,瞬間就沖了出去。

速度快得可怕,破空聲中,甚至讓人感覺到了幾分窒息。

但比他們更快的是一束紅光,伏見宮惡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如此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種威脅從脖頸後面接近的感覺。

運輸工調整着方向,摩托側面突然發射的繩索讓車身幾乎是垂直轉向,完全無視了慣性的作用。伏見宮扶住眼鏡,太宰治使用的咒具依然在起效,強制機制調動了運輸工的本能,卻不可能清理運輸工身上已經存在的負面狀态。故而,他必須要為運輸工提供自己的五感。

在這種必要時,馬甲和本體之間當然可以存在強烈的通感。

面對同樣無視地形的追逐者,運輸工也早有準備。他計算着時間和距離,按下了右手邊的按鍵。

頓時,一陣強烈的爆炸從身後傳來——不是在中原中也身上,運輸工知道普通的炸彈對他不起任何效果。炸彈所吸附的,是那座爛尾樓的底端。

這才是煙霧存在的意義,摩托飛離大樓的行動掩蓋了運輸工抛下的飛彈。

出乎意料的爆炸強度瞬間摧毀了那座大樓的根基,原本就不算堅固的大樓開始坍塌。他這是在逼中原中也做出選擇——是追還是返。

運輸工幾乎精通一切武器,爆炸的分量相當精确,大樓坍塌的速度并不算快,給足了中原中也反應的時間。

結果也不出所料,中原中也不可能放棄大樓內的下屬————如果那裏只有一個太宰治也就罷了,可事實卻非如此。

一旦中原中也回頭,便再也沒有追上來的機會。

運輸工的行蹤迅速消失在了橫濱這座複雜的城市之中,不過他們倒沒有着急離開這裏。伏見宮惡玉的工作指令是把“貨物”——也即伏見宮惡玉——送到最近的安全屋中。

對于運輸工來說,這樣的工作指令幾乎是無法中途取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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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緊急,第一次使用強制權限的伏見宮惡玉,并沒有注意到馬甲之間的邊界。所以,當然駭客的門被撞開的時候,別說是運輸工和駭客,就是伏見宮惡玉自己都愣住了。

滿牆十數塊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都是伏見宮惡玉不應該看懂的東西,但不知是不是出于馬甲之間的通感影響,他一眼掃過去,竟然就能馬上了解到駭客的工作動向。

這應該是做剛才進入他們賬戶的資金洗白——當然,同時也是在截斷付款方向的追蹤。

果然,森鷗外的這筆錢花得并不高興。

伴随着電腦椅的旋轉,駭客那充盈着不滿和嫌棄的淺色眸子刺中了他們,“你們兩個,沒有其他地方能去了嗎?”

他的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

可他首先能夠看到的運輸工卻像是宕機了一樣,摩托停下之後便沒有了任何反應,只是頓在原地。

這樣的運輸工自然也就無法回應駭客。

駭客咬着後牙放下了第二道安全門,将這裏重新變成了一個封閉空間。

“抱歉。”伏見宮惡玉從摩托上跳下來,“咒具的效果還在——貨物送達。”他的手拂過運輸工脖頸上的choker,“惡玉”的名字在異色的金屬下逐漸消解下去,運輸工眼中的黑色漣漪也随之褪去。

“咒具啊——”駭客癟嘴,特殊的光澤伴随着他的手指在鍵盤上跳動着,“用咒力的那群老古董最煩了,數據庫都做不明白。”

他譴責着咒術界古老而不知變通的運作方式,連檔案和記錄都有八成以上以紙質——甚至卷軸的形式存在。

技術斷層幾乎形成了一種天然的壁壘,讓駭客有些無計可施。

伏見宮惡玉毫不客氣地打開駭客的衣櫃,他現在只想把這條倒黴褲子換下去。借着那些電腦屏幕的光亮,他努力辨認着,近視加散光讓他的視野一片漆黑,他忍不住抱怨,“外面青天白日的,裏面真是一點光都不透。就算你不拉開窗簾,也至少開個燈吧?”

像駭客這樣一天到晚坐在電腦前的人,眼睛真的沒有問題嗎?

“你懂什麽,要的就是這個感覺。”駭客左邊眼罩亮着一圈綠光,他昂着下巴,做足了一副中二少年的樣子,“這樣的環境才符合我的身份,隐匿在黑暗中的無形刺客,我可以随時‘扒光’任何人,看到人皮下的真——”

駭客的話還沒說完,伏見宮就面無表情“啪”的一聲,打開了燈。

“嘿!”駭客小聲驚呼了一個氣音,露出的右眼并不能适應這樣突如其來的光線,下意識地眯了起來,“你在幹什麽!”

“拯救你的視力。”伏見宮惡玉毫無愧疚,“以及我的散光。”

只有在這樣的光線裏,他才能夠看清周遭的一切。

意外的,駭客的衣櫃放着不少工裝。他喜歡在自己身上藏匿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自然對服裝的功能性就有了要求。

“我的視力非常好。”駭客翻了個白眼,逐漸适應了這種程度的明亮,“你還是多關注運輸工吧,我能查到的咒術總監部的資料庫裏,沒有找到相關咒具的登記。這要麽是某個家族的私有物,要麽就是流于黑市的消耗品。鑒于港|黑的性質,我更傾向于後者。”

“黑市交易不能追蹤?”

“原則上來說,可以。”駭客對自己的技術極端自信,但對技術的自信卻不能彌補網絡覆蓋範圍外的問題,“但存在一個幫運輸工掃尾的黑客這件事,也不是什麽秘密。他們要對付運輸工,就不會在我的領域裏進行交易。”

“所以你不能保證查出來的東西是有效的。”

駭客似乎很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有些不甘地點了點頭,“幹嘛非得管那什麽咒具,你的‘強制機制’高于咒具,運輸工又不是不能用。”

他和運輸工長期穩定的隊友關系,似乎并沒有培養出什麽能夠被連接在一起的情感。駭客摸着自己脖子上同樣的choker,撺掇着伏見宮,“說不定,這種狀态下的他更好用呢?”

這并不是伏見宮會有的思想。

半路出家的缺點就在于,原本的馬甲完成度太高了,甚至會給人一種獨立的錯覺。

伏見宮揉着眉心,“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把運輸工的五感喪失通感到任何一個馬甲——包括你身上的吧?”

“但是你不會這麽做的。”駭客挑眉,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說話交流并沒有延緩他手中的動作,馬甲到底無法摒除本體的意志,他的某些經驗伴随着伏見宮的要求上浮,促使他另辟蹊徑,繞開咒具本身,專注到使用咒具的人身上。

比起咒術界某些老古董推陳出新、接受新技術的速度,一些詛咒師和地下市場更加适應時

發展。

伏見宮惡玉單手撐在他的桌前,眼睛掃過電腦屏幕上的資料,馬上就明白了駭客正在做的事,“找不到咒具,就找個咒具使用的專家?好辦法。”

“咒術界沒有那麽大,總會有人認識的。”他指着屏幕上的暗色網站,他入侵了網站後臺。不論是上面有過痕跡的中間人,還是和與中間人相關的“傭兵”們的信息,在駭客眼裏,都一覽無餘,“在這裏,你可以買到一切——未必是用錢——但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都不是問題。”

駭客看上去對這一套非常熟悉。

“那我要最好的。”伏見宮惡玉不知道咒具的等級,但卻知道五感長時間喪失的弊端。

“如你所願——最好的。”

駭客把一份資料單獨拎了出來,最上方赫然就是那個“最好的”的名字——

禪院甚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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