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起痛苦地活着”

第6章 “一起痛苦地活着”

家裏不留隔夜的飯,Botto去了莘醫生那兒,昨晚剩下那些食物,忠叔最後全叫人給倒了。

忠叔詢問賀泊堯晚餐回不回來吃,彼時人正站在鏡前打領帶。

昨晚沖了冷水澡又在書房睡了一晚,幸而alpha抵抗力強,不然這麽一通折騰下來,準要感冒。

提起晚餐,賀泊堯手邊的動作頓了頓,忽然說:“家裏的飯阿衍好像吃不太慣,多請幾個廚子,分菜系口味多換些花樣。”

“你在旁邊注意觀察,看他哪種吃得多一點,讓那個廚子以後專門負責他的飲食。”

忠叔應下,替他從櫃子裏取了風衣,目送人離開。

賀泊堯本來已經出門,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頭往樓上主卧瞧了眼。

默了默,交待身邊人,以後進屋無論給鐘衍端水還是送牛奶,容器全都換成塑料的。

話音剛落,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一看是莘辰發來的信息:【你們家那湯裏究竟放的什麽?】

賀泊堯急着出門,沒工夫與他廢話,鎖屏将手機裝回去。

沒過多久又收到一條:【我身邊只有你們家狗,你知道我昨天一晚上是怎麽過的嗎?】

【不知道。】

賀泊堯:【Botto雖然成年了,但你要是敢打它的主意,我就把你剁了給它炖湯。】

鐘衍昨晚被玻璃劃破右手流了不少血,導致他今天只能單手擰毛巾、單手穿衣,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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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旁有傭人伺候,但這些小事,他從來不習慣假借外人之手。

二樓小客廳的沙發緊靠着窗邊,午後可以曬得到太陽。

鐘衍不下樓的時候就坐在那兒,兩眼盯着窗外的梧桐樹發呆,每枝樹杈有多少片葉子都讓他數了個一清二楚。

樓梯上隐約傳來些響動,那腳步聲過于熟悉,鐘衍沒有回頭,只是驚訝于賀泊堯今天竟回來得這麽早。

人直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門開開關關的,沒一會兒,又出來了。

鐘衍一擡頭,才發現對方手裏掂着昨晚用過的醫藥箱。

兩人皆是一言不發,鐘衍默默看着賀泊堯在自己身邊坐下,看對方小心翼翼将自己包着紗布的那只手拿過去、放在他的腿上。

鐘衍不願再讓這人碰自己,條件反射将手抽了回來。動作一猛,扯着傷口一陣鑽心地疼。

但他還是抿唇忍住了,沒有在面上過多表現出來。

“我要去醫院。”

鐘衍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這話,明明只是點小傷,或許只是想借題發揮,表達一下自己反抗的意願罷了。

果然,賀泊堯就跟他肚子裏的蛔蟲似的,當即識破他那點心思:“我就能處理,用不着醫生。”

鐘衍眨眨眼,從頭到腳都死氣沉沉的:“你有本事一輩子把我關在這兒,死了、化成灰也別放我出去。”

賀泊堯笑着,卻只當沒聽到。

藥粉灑出來撲在那道血口子上,換新紗布又将他的手一圈圈纏起來,動作又慢又輕。

可人畢竟不是專業從醫的,掌握不好力道難免會把鐘衍弄疼。

鐘衍不吭聲,手卻控制不住地往回縮,被賀泊堯強拽住。

“疼嗎?”賀泊堯眸光斂住,低頭在他手心吹了吹:“疼點也好,下次長個記性。”

說話間,alpha的表情變了。

“阿衍,你知道動脈血管一旦被割破,在失去意識之前的那段時間裏,會是什麽樣的感受嗎?”

賀泊堯望向他,慢條斯理、像講故事一樣:“人類的皮膚其實非常脆弱,你那一刀劃下去,肌肉被割裂會産生令人窒息的痛感。”

“血液流失的時候,你的體溫會急速下降,整個人就像泡在冰川的水裏一樣冷。可那時候你已經說不出話了,即使想求救,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的身體會被凍僵,在……”

“夠了。”鐘衍不想再聽下去,深吸一口氣,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吓唬自己:“你又沒有自殺過,為什麽會這麽清楚?”

賀泊堯卻像早已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裏,撫上鐘衍的眉骨,自顧自笑着:“阿衍,人死了都會化成灰的。”

“但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的骨灰埋在後院的林子裏,我就搬個小板凳守在那兒,天天給樹澆水,天天守着你。”

鐘衍将他的手拍掉,下颌緊繃着:“賀泊堯,你太可怕了。”

alpha眼神明亮,指背撫上鐘衍臉頰:“所以寶貝兒,別動不動就想着尋死。這種一了百了的好事,哪有那麽容易落在你頭上?”

你最好…是跟我一起痛苦地活着。

-

樹葉總有被數完的時候,除了每天曬完太陽在床上躺着,鐘衍實在想不到還能找些什麽事來打發時間。

直到那天忠叔領着副陌生面孔上門,說是從店裏叫的設計師,天氣暖和了,要為他做幾件衣裳——鐘衍這才總算意識到,自己這張嘴,原來是可以和人交流的。

可自己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并不覺得自己有購置新衣服的必要。

與賀泊堯獨處,他甚至不需要穿衣服。

鐘衍聞不到信息素,但看對方長相白淨,只能趁人靠近自己量尺寸的時候試探着問:“你是omega嗎?”

對方沒有答話,拿出皮尺橫在鐘衍雙肩一比劃,轉身伏案記下數據。

望着面前的背影,鐘衍心中卻悄然燃起了希望。

思索半晌,等人回來的時候又問他:“你是從市中心過來的嗎?距離這裏遠不遠?花了多長時間?”

“門外站崗的雇傭兵對你搜身了嗎?除了他們,外面還有什麽人在守着嗎?”

鐘衍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聲音實在太低了,對方從頭到尾就像沒聽見一樣,始終低着頭。

後來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制服上卡着胸牌,低頭也只是為了量尺寸,眼神中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話流露出戒備或者敵意。

看來是忠叔提前有交待吧。

讓這人無論聽到什麽都不要與自己搭話,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

量身結束,忠叔過來親自把人送到樓下。

鐘衍破天荒也跟了上來,甚至一路跟到了大門口,區別只在于對方能出去,而他出不去罷了。

拉住設計師的手,鐘衍湊上來,與他誠懇握了握:“做衣服的事,就麻煩你了。”

這次總算是有了點反應,對方扯着嘴角,對他微微一笑。

司機、傭人、忠叔還有保镖,周遭至少不下十雙眼睛都緊盯着這一幕。

車子當着所有人的面開走,除了鐘衍以外卻沒人知道——他的手在抽出來後,在對方掌心裏,留下過一張名片大小的紙條。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評論收藏和海星,寫的文有人在看,菠糖真的好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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