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阿衍,我就是想咬”
第24章 “阿衍,我就是想咬”
躺在床上靜養的這些天, 鐘衍身體的各項指标肉眼可見在快速恢複。
賀泊堯要去外面做事不能天天守着他,但只要在家,就一定會親自監督他吃飯。
鐘衍今天沒什麽胃口,只勉強動了幾口便喚忠叔過來把盤子端走。
賀泊堯擡眸看過來一眼,放下電腦從窗邊走了過來。
一句多餘的話沒跟人講,賀泊堯端起其中一個盤子,把飯菜混合着湯汁倒進腳邊的垃圾桶裏,并告訴忠叔:“給地牢裏面那個beta送過去。”
鐘衍擡頭看向他,頸間喉嚨不自覺滑了滑,想問的話遲遲沒有問出口。
alpha居高臨下地審視過來,勾唇:“食物不能浪費,總要有人把它解決掉。你不吃……給他也是一樣的。”
那神情間的蔑視,就好像在說一條狗。
“阿衍。”賀泊堯在他床邊坐下來:“我下午原本還有其他安排,但你要是不乖乖吃飯……”
人說着突然湊近:“我就在這兒一直守着你,哪兒也不去了。”
在賀泊堯每天這樣換着法兒的“威脅”下,鐘衍進食逐漸變得規律。營養一旦跟上來,氣色也不像之前那樣看起來總是病恹恹的。
身體狀況總歸在轉好,人卻變得不怎麽說話。
霜打的茄子至少吃起來還有苦味,現在的鐘衍,別說什麽高興不高興,幾乎什麽情緒都叫人看不出來。調酒用的那些杯子落了灰也不管,整個人變得特別寡淡。
忠叔怕他思慮太重,也不知道是真的膽子肥了、還是私下得了賀泊堯的授意,有一天來送牛奶的時候突然在鐘衍耳邊說:“衍少爺放心,二少其實早就放您的朋友回家了,他心裏其實還是顧及着您的感受的。”
鐘衍沒說話,接過牛奶一口氣喝完,遞了個空杯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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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是顧及自己嗎?只不過是玩膩了看人沒有利用價值了而已。
賀泊堯今晚去了老宅還沒有回來,忠叔拉好卧室的窗簾,閑聊一般動着鐘衍明早醒來可以去酒窖轉轉。
猝不及防,卻聽見鐘衍問:“院子裏那臺割草機,最近怎麽不響了?”
兩人簡直不在一個頻道上……
忠叔心裏也很是好奇,怎麽好好的突然想起問割草機了?
最後“嗐”了一聲,回話說:“人的頭發尚且不能天天剪呢,草哪能天天割啊,不工作的時候都在倉庫裏撂着呢。”
賀泊堯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忠叔彙報說鐘衍今天有按時吃飯和服藥,晚上喝了牛奶,剛剛已經在屋裏睡下了。
賀泊堯解領帶的時候将卧室門悄悄開出個小縫,看到隆起的被子下、随着呼吸均勻起伏的身影,沉靜打量了半分多鐘。
關上門準備去其他房間洗澡,這時才突然察覺後院好像一直有什麽聲音在響,聽上去像是割草機在除草。
賀泊堯叫來忠叔,皺起的眉頭一臉的不滿:“這麽晚了除什麽草,沒看見阿衍睡着了?”
“還不去關掉?”
忠叔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這、這……是衍……”
“愣着幹什麽?去啊!”
賀泊堯一聲令下,忠叔後面的話也沒機會說出口了,“诶”一聲應下來,叫上兩名傭人趕緊去了後院。
機器的運轉聲很快小下來,沒多久就停了。
賀泊堯洗完澡換了身舒适居家的衣服,去到書房又處理了一些事情。怕吵着鐘衍,回房的時候特意沒穿拖鞋,蹑手蹑腳的。
推開門進屋一看,鐘衍卻早就醒了。
一雙眼睛目色清明,進門時剛好扭頭朝自己看過來,兩手隔着被子搭在腿上,這個姿勢靠在床頭不知道坐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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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泊堯把事都交給姜澤,上午在家待了半天,想多陪陪鐘衍。
殊不知,鐘衍沒他陪着還好,有他在,整個人更陰郁了。
吃飯的時候賀泊堯突然提議:“阿衍,失眠情況很嚴重的話,找個醫生過來給你瞧瞧。”
鐘衍夾起米飯往嘴裏送了一口,眼神呆呆的,沒什麽反應。
猜人約莫是走神了沒聽到,賀泊堯也沒跟他計較,往他碗裏夾了顆菜:“別總盯着白米飯,多吃點蔬菜。”
鐘衍夾起那顆綠葉菜咬了一口,嚼起來,像個程序設定好的嚼菜機器人一樣。
很快,賀泊堯又往他碗裏放了塊魚肉:“別只吃素的,還有這個。”
鐘衍放下那顆綠葉菜,夾起魚肉乖乖吃了起來。
鐘衍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表現得如此聽話,賀泊堯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唯命是從,沒有一句反駁。
可不知為什麽,看見人放下綠葉菜又去夾魚肉的時候,賀泊堯心裏那股火就是壓不住蹭蹭往上冒。
鐘衍在吃,嘴巴在動,可他的眼神是呆滞的。跟自己完全沒有交流,像個木偶一樣被自己牽着繩子。
賀泊堯想要的,從來都是一個有血有肉、溫暖鮮活、哪怕會哭會鬧會在他懷裏掙紮的鐘衍。
現在的他卻跟個死人一樣,看似待在自己身邊,魂卻被抽走了。
看着他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心裏來氣,賀泊堯聲音不自覺拔高:“能不能別我叫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我叫你現在別吃了把飯給我吐出來你吐不吐啊?”
鐘衍咀嚼的動作微微一滞,面無表情看過來,僅片刻,低頭将嚼碎的魚肉乖乖吐在了桌上。
“艹!”
賀泊堯筷子摔到桌上,其中一只飛起來掉在了腳邊。
恰好此時忠叔從外面進來,見狀連忙從地上拾起,給人換了雙新的筷子過來。
賀泊堯哪還有心情再吃飯,閉眼順了順氣,問他什麽事。
忠叔目光若有似無落在鐘衍的身上,看了人一眼,這才湊近賀泊堯低聲在他耳邊彙報:“二少,您要的人,姜澤給您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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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的行動力太強,鐘衍甚至已經被人架着摁在床上了,仍是沒有人對現下的情形做過一句解釋。
賀泊堯在他身邊坐下來、不遠處還跟着一個身穿黑色緊身T、短發戴口罩的男人。
對方手裏握着類似于顏料和針頭的兩樣東西,随身攜帶的箱子裏裝着各種瓶瓶罐罐還有一些自己從沒有見過的器具。
許久不出聲,鐘衍一張口就感知到唇舌的顫抖:“你、你們要做什麽?”
alpha眼眸幽深,溫柔沉靜地看過來。今天手腕上沒有戴表,掌心撫上鐘衍額頭,剛好露出內側皮膚栩栩纏繞的鈴蘭花紋身。
指背順着他的側臉一路下滑,突然開口:“阿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留在身邊麽?”
“可你總是不乖,總是想着要逃跑。”
alpha指尖冰涼,覆在鐘衍微微翹起的唇上,勾唇笑笑:“莘辰要我克制,說我不可以再咬你的腺體。可我就是想咬,想讓你無論走到哪,身上都帶着只屬于我的标記。”
說罷俯身将鐘衍緊緊擁進了懷裏,埋在人頸窩自言自語:“阿衍,你是我的,你只能屬于我一個人。”
聽了太多次他用這種陰森的語氣跟自己講話,鐘衍後背攀升起寒意,兩腿踢騰着想着要掙脫,卻很快又被摁住。
“賀泊堯你個瘋子,你把我放開!”
頸側的人卻仿若沒有聽到一般,嘴裏止不住喃喃,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阿衍,為什麽是beta,你為什麽偏偏是個beta……”
無數次的午夜夢回,饒是狂妄如賀泊堯,也曾有過痛苦和迷茫——自己喜歡的阿衍,為什麽偏偏是個beta。
自己在他身上千次萬次地标記,無論注入多少信息素、咬下去的印子多麽深,一覺睡起來,那些味道沒多久就散了。
看似時時擁有,但其實,他的阿衍從未真正屬于過他。
alpha望向鐘衍的眼睛,神情突然亮了亮:“阿衍,你說紋身這個主意怎麽樣?給你紋個和我手上一樣的圖案。”
這下鐘衍終于知道那黑衣男人手裏的針頭是做什麽用的了,難以置信地望過來,拼命搖起了頭。
他不要紋身、也不要什麽惡心的鈴蘭花。
不要不要!與賀泊堯有關的一切東西他通通不要!
鐘衍眼中的恐懼深深刺激了他,賀泊堯卻變得更加興奮,帶着超出本能控制欲的病态:“我要把它紋在你身上最顯眼的地方,讓每一個看見你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讓他們一看見這個紋身,就像聞到你身上的鈴蘭花香一樣。”
“我說過了不要碰我!賀泊堯你個瘋子!”鐘衍臉上難得露出了猙獰,拼命想從鉗制中掙脫出去,卻被幾個人同時按住了手腳。
賀泊堯掰過鐘衍的頭,深深凝視着他:“阿衍,你說我應該把它紋在哪裏呢?臉上好不好?”
在鐘衍怒目的回瞪中,賀泊堯虎口鉗上來,捏住了他的下巴:“可你長得這麽好看,我怎麽舍得讓他們碰你的臉呢?”
說罷臉上的笑意收斂,不再看向鐘衍。
賀泊堯起身之時,帶着口罩的紋身師已經拿着工具走過來,将冰涼的液體噴灑在鐘衍的鎖骨上。
像是遇到了蒙面向自己索命的地獄使者,鐘衍一顆心掉進了無底的黑洞,拉着他所有感官的一同下墜。
本能張開嘴呼救,卻在人森冷的注視中,嗓子像啞掉一般,再也嘶喊不出聲。
針尖刺向皮膚的那一刻,鐘衍疼得快要昏過去了,比賀泊堯标記自己的時候還要疼。
針頭刺破皮肉生生紮進了骨頭裏,像是有人拿着刻刀鑿開他的血肉,脖子上的青筋都痛得爆了起來。
鐘衍拱起身子掙紮,紋身師按住了他,用警告的語氣說:“別動,這塊皮毀了還要重新找地方。”
按住他手腳的幾人配合着,下手的力道更重,像是要将他手腕與腳腕生生折斷一般。
鐘衍轉頭,眼角噙着淚無力地望向那個身影,幾乎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喃喃說了一句:“賀泊堯,我好痛。”
alpha沒有回頭,站窗邊逆光背對着他,肩頭緊繃。
半晌,拿出煙在指間點燃、抽了一口,邁步離開卧室,消失在鐘衍的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