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結束

結束

林珩之雖然及時捏了傳送法陣，但還是被紫符爆炸波及到了，狼狽不堪地摔在了地面上。

自從和宋黎對上後，他最近諸事不順。

此刻遇難，唯一想法，便是殺了宋黎。

只是此事需得從長計議，不可冒進。

他吐了一口濁氣，颠簸着步子，去找十娘。

十娘是修煉多年的妖物了，力量強大，是他修煉途中，最好的養分。

也是他打從一開始就惦記上的雙修對象。

當初他引來李常在，一是怕打不過十娘，需要幫手，二是搶奪令牌，和妖怪合作，三是為了在長老面前展示實力，讓他們求着自己進山莊。

不過在宋黎的搗亂下，一個都沒實現。

想到這裏，他就恨不得把宋黎剁成肉丁，扔去河裏喂魚。

不過不急，只要完全吸收了十娘的力量，他的修為肯定會上漲一截。

到那時，十個宋黎也不是他的對手。

憶及此處，林珩之內心不由火熱，對尋找十娘，更加迫切。

如今雖然辨不清她的方位，但他知道，一定在附近。

于是他看了一眼面前幽幽深林，擡腳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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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烏鴉站在樹枝上，往下探頭探腦，正想叼一口底下女人的肉，她突然睜開眼睛，一雙豎瞳吓跑了它們。

十娘此刻渾身乏力。

本來就被修羅劍吸收了血肉，後來又被紫符餘波震到，如今堪稱得上是奄奄一息，甚至撐着身體坐起來都費勁。

希望這段時間，不會碰到仇人。

她靠在大樹幹上，閉眼假寐，耳朵卻時刻支着，生怕出現動靜。

這幽林野獸甚多，化形的妖怪更是不知凡幾，只能寄希望于烈詢了，那條忠心耿耿的狗，早點找來。

當時不過是給了他一塊骨頭，後來他就不知廉恥地跟在她身後。

如今看來，他或許會是一顆好用的棋子。

但她此刻最關心的事——狼易死了嗎？

樹林幽深，風聲獵獵。

一片枯葉落入一人之手。

狼易望着這片熟悉的樹林，有些恍惚。

當初他還是一只幼狼時，被鬣狗追襲，就是在這裏得十娘相救。

十娘當時也比他大不了多少，他們相依為命，也過去這麽多年了。

狼易輕輕碾碎手裏的枝葉。

忍受她這麽多年了。

他委曲求全這麽多年。

她也該讓位了。

他要在十娘找到他之前，先找到十娘，然後，徹底殺了她！

“沙…沙…沙…”

風摩擦着綠葉，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隐約可見是腳步聲。

十娘捏緊拳頭，迅速躲在樹幹身後，她聽見自己心髒砰砰亂跳。自從寒潭出來，沒有哪一刻，這麽擔驚受怕。

一點風吹草動，都讓她覺得心驚肉跳，心髒幾乎從嗓子眼裏跳出來，緊張得她想吐。但等了許久，依舊沒聽到動靜。

她悄悄從樹幹上探出頭，發現那一片空蕩蕩的，風吹草動，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她霎時松了一口氣。

“十娘。”

低低的嗓音驚得她直接炸毛，她不顧傷口，一下蹦了起來，轉頭拿刀衛在自己身前。

但轉過身，她發現是自己太應激了，居然沒發現是熟人。

回神後，她一下丢掉了匕首，将眼角逼出了淚水，虛弱又可憐地沖到男人面前，窩在他懷裏，聲音婉轉動聽，“李郎……奴家好害怕，你怎麽現在才來找奴家。”

“怕什麽？我不是來找你了嗎？”李常在把她擁在懷裏，在十娘看不見的地方，微不可見地露出一個微笑，但只是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十娘微泣，臉埋在他胸膛裏，卻咧開嘴角，笑容涼薄，“我自然是怕……你來找我啊。”

李常在眯着眼睛，也笑，“是嗎？看來我們很合拍。”

他話音未落，劍已經捅進了十娘的傷口裏，本就被修羅劍傷過，愈合不得，此刻重上加重。

十娘也絲毫不客氣，五爪上伸出了尖利指甲，狠辣地刺進李常在胸膛。

兩人幾乎是同時動手。

但結果卻不太相同。

李常在抽出長劍，看着十娘脫力倒在地上，嘴角不自覺溢出笑意。

他忍受她作惡那麽久，就是為了這一刻。若不是為了給他的老朋友玄微報仇，他必不可能陪她演那麽久的戲。不過沒等他下定決心動手，十娘便已身受重傷。

聯想到出來時，宋黎給他的暗示。他心裏清楚，宋黎大概是在其中動了手腳。

之前一直覺得她這樣的廢物，就是活着也費拉不堪。所以十娘慫恿他對她出手時，他當時覺得，為了接近仇人，犧牲一個宋黎算不得什麽。

如今看來，是他着相了。

即使再愚不可及的人，腦子也有靈活的那一刻。不過，宋黎大概也就聰明這麽一回。

他仍舊覺得，她這樣的人，不配待在絕塵山莊。

思緒萬千，但現實只過了剎那，李常在冷笑一聲，蹲下身子，用劍挑起十娘的下巴，輕嗤一聲，“你該死！”

十娘定定看着他，見他近在咫尺的臉上已浮出了輕蔑之意，她微微閉上眼睛，心裏痛恨自己瞎了眼，遇見的每個男人都是白眼狼、負心漢！

她捏緊拳頭，見那柄劍已經到了跟前，突然張開嘴，吐出一口黑煙。

黑煙凝聚了十娘的精血，最是毒辣不過。

“啊！”

煙霧滲入眼睛，李常在離得近，躲不過，疼得尖叫出聲，手一松，劍掉落在地，他捂着眼皮，神色痛苦，受不住的後仰，摔到了地面。

等他視線再次清晰，十娘早已不見蹤影。他抹了一身冷汗，重重踢了一腳樹幹，暗罵對方狡猾。

“我嗅到了，恐懼的味道。”

狼易耳邊回蕩色厲內荏的聲音，越來越近，那些聲音年輕、動聽，因此，也格外好欺負。

他需要血肉來補充體力，這些人，來得正好……

“我就說了，這片樹林邪門，你還偏要進，這下好了吧！”

“還不是為了和宋黎搶任務。這麽久了，要是她完成了，那我們豈不是要空手而歸！”

“任務不任務的，你倒是先走出去啊！”

莫笑和萊月争吵不休，恨不得在這裏吵個天翻地覆。

待互相怄氣時，他們忽然發現，周圍的鳥雀徹底安靜了，似乎是被什麽兇獸震住，半點聲息都無。

他們回過神，心裏惶恐不安。

“啧啧啧，這恐懼的模樣，看起來真可憐啊。”

十娘癱在一棵樹下，眼瞳渙散，眼睜睜望着林珩之靠近。

她好不容易從李常在那裏逃了出來，轉眼又碰到這個人類。那把古怪的劍，居然能刺穿她身上的龍鱗，這怎麽能教她不害怕？

她掙紮着站起來，但因為接二連三的襲擊，她失血過多，沒了力氣了，坐起來都勉強。

林珩之走到她跟前，高高在上地望着她，眼神一半急迫一半貪婪。

他舔了舔嘴角，倏得蹲下，一只手挑開了十娘的裙擺，露出裏面豐腴的大腿，另一只手直接撫了上去。

“真是不好意思，你的身體，我笑納了。”

一向只有她挑男人，哪有男人強迫她的道理！十娘手指動了一下，又無力地下垂，閉上眼睛，面如死灰。

她熱愛年輕□□，最愛歡愉不過，如果是往日林珩之自己送上們，她就卻之不恭了。

可偏偏，是在她拒絕不了的時候

她恨！

千紙鶴在林中蹿動，宋黎跟在身後，追蹤十娘的方位。

那是掌櫃動手時，趁勢在十娘身上放的一縷魂魄。掌櫃将這縷氣息藏得很好，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千紙鶴的速度越來越快。

宋黎心道快到了，但還靠近，就遠遠聽到了暧昧的悶哼聲。她的手不自覺顫抖了一下，心髒跳得越來越快。不詳的預感漫上心頭。

宋黎咬緊牙關，又撕了一張神行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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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是宋家的，也經不起這麽禍禍。

宋黎深吸一口氣，她遲早要把林珩之扒下一層皮。

幽林深寂，樹影如鬼影般，在風中舞動。

蒼天古樹下，躺着一男一女，周圍豎起結界，生人勿近。

靜谧的空氣，一道亮光劃過，如九天玄雷在晦暗天空中剎那炸開，閃電如銀蛇，勾人心魄，撞在結界上，碰出一道刺耳轟鳴。

林珩之捂着耳朵，咬牙往後探，想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

擡眼便見一身輕靈白影，刀光劍影，氣勢如虹，那一瞬間，即使他自信于自己的法陣，心髒卻不免漏了一拍。

一擊不成，又來一擊。

結界再硬卻也耐不住辟邪劍的數次進攻，何況還有一個接一個的符咒轟炸，簡直是拼着要林珩之死的節奏來的，讓人心驚肉跳。

林珩之再不知羞恥，在這般氛圍下，也萎了。

他一把提起褲子，打算先把宋黎殺了。

而在他起身那刻，宋黎看到掩在他身下的十娘，昨日前妩媚動人的身姿，如今白發蒼蒼，老如枯樹。

林珩之簡直是禽獸不如！

宋黎沒有靈力，怒火中燒，拿着辟邪劍直接橫刀直砍。

林珩之結界一破，剛想出招，被她毫無章法、随心所欲的招式打得手忙腳亂。

但到底他吸收了十娘的力量，力量不止恢複了，還上漲了。

宋黎望着他腦袋上的氣泡，能看到了他每一步的出招，應付起來還算得心應手，但心裏依然覺得不妙。

他力量增長太快，往日裏能一把炸掉他半管血的符咒，現在只能刮下一層血皮了。

宋黎內心複雜。這傷害簡直是刮痧了，看來回去得對法寶武器精挑細選了。

她咬着牙，靈活得踩在刺過來的劍柄上，借力靠近了十娘。卻在那瞬間，聽到了十娘細若蚊蠅的聲音，像是咒語，滿是不詳。

她像是念了很久，眼睛很亮，充滿了怨恨，同時也顯得格外不屈。

也在這時，李常在的聲音傳了過來，“十娘，你讓我好找。”

狼易捂着心口，半瘋半魔，狀若癫狂，“哈哈哈看來老天也站在我這邊。”

十娘仇人，齊聚一堂了。

宋黎此刻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偏頭，看向十娘，她腦袋上的小人心如死灰，掏出了內丹，白色的氣泡上豎着一個血紅色的感嘆號——

她要自爆了！

她是驕傲的，盡管她是個惡人，她罪有應得，她喜歡玩弄別人的驕傲，她也喜歡看別人被衆叛親離。

但那又如何，即使死了，她也要拖下所有仇人，與她陪葬！

宋黎瞳孔微睜，在修羅劍刺過來瞬間，她一把捉住林珩之的手腕，在他懷裏塞了一沓符咒，在他沒反應過來時，反手就把他丢到了十娘旁邊。

然後，她撕了神行符，轉身就逃。

蒼天從來只站在林珩之這邊，剩下這些人，自生自滅吧！

來不及了！

再快點！

“轟——”

那一剎那，餘波震動了整個樹林，甚至遠在懷鄉城上，書生拎着狐貍，手一抖，把它丢到城牆下，“啪叽”一聲，摔在了隐雲臉上。

他醒了，微擰着眉，望向幽林，那裏樹木碎屑四處飛濺。刮過臉頰，留下一道道血痕。

宋黎伸手捂住了臉，但終究肉體凡胎，被餘波連累，甚至連神行符都沒來得及操控，眼前一黑，在空中暈了過去。

暈過去前，她想，這次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