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被陳蒙質疑了身體素質，雲璞頗感不痛快。
可即使不痛快，一想到兩天後就要開始正式錄制了，該做的還是得做。
傍晚，雲璞坐了一個小時的地鐵，終于來到梁良位于市中心的奢華單身公寓。
“衣服給你帶來了，客卧沙發上呢，”梁良忙着修眉，警告他，“別弄髒了啊，之後Eric還得穿呢。”
Eric是梁良手下的一個小流量明星，身高跟陳蒙差不多，不過因為過度節食，身型羸弱，所以衣服版型都偏窄。
“謝了！”雲璞道謝，從客卧抱出一摞衣服，放在客廳沙發上，仔細挑揀出陳蒙能穿的。
“你說你，自己穿什麽還沒搞明白呢，先幫人家挑上衣裳了！”梁良斜他一眼。
當了雲璞小五年的經紀人，好不容易從他嘴裏聽到個請求，結果還是幫陳蒙找些像樣的衣服穿。
有這個閑心，怎麽不想着捯饬捯饬自己呢？
雲璞笑了一聲，“這不都說他土嗎，想給他搭配一身時髦一點的。”
梁良手下的一個小藝人要跟組去戛納走紅毯了，他也跟着去，這段時間一直在忙簽證和旅行事宜，分不出精力來跟着雲璞拍綜藝。修完眉，他拎着兩個鼓鼓囊囊的化妝包來到客廳，站在雲璞身邊一起挑衣服，一邊說：“哦對，我出差這段時間，你得幫我養養狗。”
“杜比嘛，可以的， ”雲璞見過幾次梁良的狗，是只叫做杜比的金毛犬，性格很溫順，“我待會就帶他去我那兒。”
“不是杜比，杜比我拜托另一個朋友養了，”梁良吹了聲口哨，喚出裏屋熟睡的兩條狗，“最近新養了只狗，算錯日子提前就給我送過來了，你先養着它吧。”
視線裏突然擠進一大一小兩條狗，金毛拼命往主人的身上供，身後跟着一只小小的狗，毛發微绻，通體白色，只有眼下有兩塊棕。
“馬爾泰犬，可愛吧？”梁良一臉慈父笑，俯身撈起地上的小狗，“本來都不打算養了，但看它這麽可愛，實在沒忍住才答應的。這狗是袖珍犬，成年了也長不了多大，一直都這麽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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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被抱起來，後腳猛地淩空，害怕地蹬了幾下，發出嗚嗚嗷嗷的喊聲。地上的金毛聽到了，焦慮地繞着梁良轉，毛絨絨的尾巴不斷掃在雲璞的小腿上。
“哎唷行了行了，還給你還不行嘛！”梁良被金毛纏得煩了，将小狗放到地上，兩條狗就地歡脫地追逐起來。
雲璞盯着那只巴掌大的小狗，四條腿拼命倒騰還沒人家金毛簡單邁開一步跑得距離遠。那也傻不愣登地跑着，開心得嗚嗷亂叫。
“它叫什麽名字？”
“還沒定，打算再跟他熟悉熟悉，杜比這個名字也是我養了一個多月才決定的。”梁良總是在想不到的事情上異常謹慎。
“哦，那我這幾天怎麽叫它？”雲璞問。
“随便叫吧，反正我也就走個五六天，無所謂的。”
這又開始随性了。
雲璞笑着點頭，“行吧。”
“你也別每天都行吧……有點競争意識可以嗎？”梁良白他一眼，繼續挑揀衣服，“你們的試播集簡直就是災難現場，你知道現在網友都怎麽玩梗嗎，他們拿你們那期節目做‘不尴尬挑戰’！”
聽了這話，雲璞真樂了， “網友還挺有才的。”
“這是有沒有才的問題嗎，官網上呼籲你們倆停止錄制的帖子都已經有上萬點贊了，還有不少粉絲幫自己的哥哥姐姐報名的，都想換掉你們倆呢！”梁良提醒，“節目的投資方肯定也都聽到動靜了，要不是導演組堅持不換人，你們倆早就該幹嘛幹嘛了。”
雲璞有些驚訝，“導演組不願意換掉我們？”
“對啊，畢竟也是人家自己去請你們的，可能也不願意被粉絲和資方牽着鼻子走呗，道叢這人還挺犟的……但咱還真得感謝人家的堅持。”
雲璞點點頭，“是啊，我還以為網上是網上，實際情況沒有那麽糟糕。”
“怎麽可能呢，網上的聲音就是觀衆的聲音。所以啊，道叢那邊發來了郵件，打算更改一下節目形式，”梁良從茶幾底下拿出打印好的通告本，“喏，下一期的腳本，給你們陳蒙也印了一份。”
雲璞沒在意那句“你們陳蒙”，接過腳本來看。
相比較試播集，節目組在拍攝方式和制度上都有明顯改變。
首先是大幅減少鏡頭的存在感，即使是私人環境拍攝，也會在房間內搭建夾層，節目組将全程隐身，既不幹涉嘉賓互動，也不向嘉賓提供任何形式的指導或意見，嘉賓有充分空間可以自由發揮。
雲璞翻了翻腳本，依舊只有薄薄兩頁紙，笑了一下說：“我以為這次他們會給我們準備劇本，讓我們照着演出來……”
梁良說自己也以為會是如此，所以更疑惑，“不知道這次道叢的葫蘆裏又在賣什麽藥。”
再來，除了觀衆投票的“CP愛心值”外，每對CP也将在每次錄制結束之後，根據錄制期間的相處情況投出自己的“心動值”。
最後一期節目之前，該指數不可以是0%或是100%，如果CP雙方投出的心動值相同，則他們将解鎖一項“心動互動”，包括擁抱3分鐘，舌吻30秒，以及全場攝像頭關閉10分鐘……
導演組将記錄“心動互動”的全程且作為單獨節目播放，這一互動也可以進一步增加觀衆好感，從而增加“CP愛心值”。
最終，節目尾聲獲得最高“CP愛心值”的嘉賓将獲得道叢制作的下一檔綜藝《愛情線之旅》的參演資格，搭檔前往理想旅行目的地，開展甜蜜旅行……
從藝人的角度講，也就是新一輪的工作和曝光。這條件，給任何人都會心動。
雲璞将節目通告又讀了兩遍，“本期任務——策劃并舉辦一場婚禮，預算3000元……”
“這也太摳了吧？”提到這個就生氣，梁良為他倆打抱不平，“你說說這制度，改是改了，但到處都是空子可以鑽。姐狗CP裏的那個小男孩，人家直接決定在自己的咖啡店辦婚禮了，買了好多好多花，還把全城的網紅都請來給自己造勢，邀請函都發到我這裏了！”
“還有初戀夫夫，倆小孩，人家直接決定在自己的演唱會上求婚和辦婚禮了，更不愁曝光……更過分的是那個極限CP，女方竟然是個富二代，直接給男的領到自己家在法國的莊園裏了，要花有花，要酒有酒的，張勁延的經紀人最近可真是滿面春風，一臉小人得志！”
的确，這條件開得太寬泛了，發揮空間極大。
但是對于雲璞和陳蒙這種本來就沒有什麽資源傍身的嘉賓來說，只能老老實實地規劃那3000塊錢，想辦法物盡其用。
3000塊錢的婚禮，可以預見會有多捉襟見肘。
“這就是人民幣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區別吧！”梁良感嘆，“反正，你倆這壓力可真不小！”
雲璞也有些發愁，舉辦婚禮要有禮堂，有親友，有美酒美食，還得拍一組婚紗照吧……預算只有3000，到底要怎麽分配？
“想什麽呢？”梁良用胳膊肘捅捅雲璞，“我發現你最近老是發呆，壓力太大了嗎？”
想到自己的鏡頭恐懼，雲璞正打算分享，又見梁良開開心心地收拾着歐洲游的行李，還是沒忍心開口。
“還行，”他笑笑，“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也不能沒有壓力。”
“但也別太有壓力，跟你們競争都是自帶流量的，微博賬號都是還幾千萬的關注量，還什麽素人，也就騙騙觀衆，”梁良吹了聲口哨，“這節目，除了你們陳蒙，沒人是素人。”
雲璞點點頭。還真是，除了“他們陳蒙”，沒人是素人。
倘若陳蒙看到了通告，估計也在發愁了吧？
這麽想着的時候，雲璞在腦海中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個圖景：陳蒙雙手托腮，愁眉苦臉地坐在小吃車裏，旁邊的涮串鍋的湯底正在汩汩冒泡……
“那行，我先走了，”雲璞将挑選出的衣服疊放好，裝進袋子裏，“狗我也帶走了。”
“行，快帶走吧，每天汪汪汪得吵得要死。”梁良忍無可忍道，“看着是個小不點，實際上兇巴巴的，叽叽歪歪個沒完。”
在他們說話的工夫，玩得撒歡的小狗一直在叫，半刻沒聽過。雲璞笑着去抱他，“我聽人說過，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其實都很膽小。”
“嘿，誰跟你說的啊，那是沒見到我們家這個小祖宗吧？”梁良都給荒唐笑了，“他在我們家可真是作威作福。”
“是真的，”雲璞幫陳蒙背書，“你看杜比雖然不吱聲，他那是讓着新來的小狗呢，因為他知道自己足夠有力量。”
這麽說着，雲璞走到沙發背面，找到那兩只玩耍的狗。
小狗正嘴裏叼着金毛的系繩，拉着他到處亂竄。而金毛則是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心甘情願地被一只小了自己好幾號的小狗牽着鼻子走……
眼瞅着金毛開心到吐舌，雲璞一臉恨鐵不成鋼。
不是，你好歹也是個大塊頭，就這樣被一個小不點給制服了？
努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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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狗，手裏還抓着兩大袋東西，回程不能再坐地鐵了，雲璞只好忍痛打車。
他先回家安頓好小狗，快到小吃車打烊的時候才拎着衣服下樓，給陳蒙送去。
陳蒙正在看張勁延的直播，為了兩天後錄制正式節目，最近他一有時間就去觀看其他CP的節目，學習如何撒糖，甚至還開始記起筆記。
雲璞來的時候，張勁延正給粉絲展示他錄節目時會帶的行李，除了常規衣物和護膚品，鏡頭裏突兀地出現一盒內褲，上書尺碼XXL，純棉材質的白色和灰色。
左下角的評論快速滾動：
【勁哥全球指定老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麽？！XXL！！！！】
【愛勁一生：勁哥還真不拿我們當外人！！】
【張勁延狂草我八晚：錄個節目而已，還帶一盒新內褲，勁哥是要開屏了嗎？】
【勁勁寶貝Tiffany：鐵樹開花，寶刀未老，風韻猶存……】
手機屏幕前，陳蒙和雲璞雙雙尴尬。
“得做到這個程度嗎？”陳蒙問。
雲璞聳肩，“可能，觀衆會比較喜歡看？”
觀衆喜歡看什麽？
肯定不會是一盒內褲，而是內褲所代表的隐秘的旖旎，一種不言而喻的挑逗。
陳蒙若有所悟，低頭在筆記本裏認認真真地記下：話題物品——私人內褲。
雲璞偷摸瞄了一眼，被逗得夠嗆。原來陳蒙不僅會關注每個嘉賓的動态，還把所想所悟都認認真真地記在了筆記本上。
陳蒙讀書的時候大概也是班上最老實穩重的學生吧，會把每天的作業抄寫在專門的本子上，還會用報紙給課本包書皮……
“好認真啊，”雲璞提醒，“但是這些都是人家做過的事了，如果我們做了一樣的事，可能會被粉絲批評……”
陳蒙關掉直播，點點頭道：“我知道，就是想要學習一下。”
攤開的筆記本上除了對各個嘉賓的觀察記錄，還有一面花花綠綠的，十分醒目。
得到同意後，雲璞拿起筆記本看，那一面寫着：克服恐懼的三種方法——
直面恐懼，一次一步。
搜尋讓內心平靜的事物，迅速冷靜情緒。
挑戰對于恐懼的消極想法
每一條下方都有說明，還有不同顏色的備注。
“這是……”雲璞遲疑着，心跳驟然變快。
“這是我寫給自己看的，”陳蒙将本子拿回來，抱在懷裏，“你不要多想，你沒有問題！”
“真的，我經常不知道該怎麽在鏡頭前表現，也不會說漂亮的情話，”怕雲璞不信，陳蒙蹲下，打開臺面下方放着的泡沫箱，“除了這個筆記，我還借了好多書……真的是因為想要提升自己。”
“哦……”
令陳蒙沒有想到的是，雲璞沒有一筆代過。他也蹲了下來，觀察着泡沫箱裏的東西。
大部分都是賬本，陳蒙不習慣手機記賬，每天打烊之後都會坐下來把這一天的收支一條一條記在本子上。
還有一些書籍，是他專門為了這場綜藝借的。
雲璞清點着書籍，“《成年人的10堂必修情商課》，《35句名利場箴言》……”
“《做好這三件事，老公把你寵上天》？”
陳蒙猛地合上蓋子，“別看了！”
但是晚了，雲璞将手從泡沫箱蓋之下抽出來，指間攥着一本暢銷愛情小說——
《霸道頂流與農村小淘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