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菲爾夏鳥3
菲爾夏鳥3
再睜眼時天光大亮，門扉被人拍的哐哐作響，門外是許曉橙焦急的聲音。
“曾如國死了。”
三人齊齊跑向曾如國房間，只見曾如國仰面朝上躺在上，睜大的雙眼中滿是恐懼，似乎瞧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四下探查也沒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阮瀾燭退出房門帶着淩涯和許曉橙離開現場。
“淩淩對于曾如國的死亡，似乎并不驚訝。”
阮瀾燭昨天就覺得淩涯對曾如國态度稍微有點不同，他和曾如國的交集不過是剛進門時在一樓大廳的那出惡作劇，但是跟蹤、目不轉睛凝視，都說明曾如國在淩涯這裏有那麽一點不同。
“你覺得是我下的手？”
淩涯不傻，立馬聽出阮瀾燭的弦外之音。他蹙着眉頭，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卻也因為對方的懷疑覺得心底湧出幾分不舒服。
察覺許曉橙看過來，阮瀾燭直接将人拉進旁邊樓道，緊緊抱住淩涯的身體安撫道：
“我沒懷疑你殺他，相信在我昨晚的展示中，你已經懂得美醜的概念。”
提及昨晚，淩涯氣息驟然停頓，耳根又不争氣的染上緋色。
“別急，我會給你找一具合适的身體。我的淩淩，再忍耐下。”
此刻耳畔阮瀾燭的呢喃讓淩涯脊背冒出一層冷汗，他覺得阮瀾燭可能說的不是戲言，他是真的想給他找一具身體帶他離開。
他們之間，不過見了兩次，有這麽深厚的感情嗎？
門神給他們準備了一桌子生鮮早餐，賣相不錯，只是剛經歷了曾如國死亡，每個過門人臉色都不好。阮瀾燭和淩涯沒什麽太大的面部表情，鐘誠簡和許曉橙已經蹲在一旁嘔吐了。
“不嘗嘗嗎？”
“我吃素。”
“我減肥。”
“我不餓。”
每個人都盡量找理由拒絕，阮瀾燭眼底浮現幾分詫異，因為門神略過了淩涯。一種奇怪的直覺，淩涯不回答，門神也只是輕飄飄一瞥。而其他過門人不答，門神的表情既陰沉又怨毒。
這讓阮瀾燭更加确信，淩涯是某一扇門裏的NPC。
田燕特意等張星火獨自一人時湊上來表示結盟，張星火哪裏看不出她的目的，譏諷道：
“我要是結盟，為什麽不找祝盟他們，身邊還跟着個npc，豈不是能躺贏？”
“你也不看人家帶你玩嗎？而且我們結盟，我可以和你分享點線索。”
田燕笑的自信，随後湊到張星火耳邊小聲說着。等阮瀾燭三人從門神屋裏出來，在走廊等候的張星火上前一步跟過來。
“聊聊？”
阮瀾燭示意淩涯和許曉橙先回房間，站在走廊和張星火聊了幾句，估計聊的不好，因為阮瀾燭離開後，張星火神情不對暗含憤怒。
“這扇門的線索是菲爾夏鳥。”
阮瀾燭進門就坦白，淩涯一頭霧水，什麽鳥？修真界有鳥叫菲爾夏鳥？
“淩淩哥，菲爾夏鳥這個童話故事你沒聽過嗎？”
沒等淩涯回答，她立馬伸手拍自己額頭。
“忘了忘了，你那扇門太過古老。”
“菲爾夏鳥是西方的一個童話故事，講的是一個男巫，也就是神棍的故事。”
許曉橙盡量用淩涯聽懂的方式給他把整個故事複述一遍。
“所以男巫就是中年男人模樣的門神，三胞胎就是故事裏的三姐妹嗎？”
淩涯思慮片刻對號入住，只是阮瀾燭搖搖頭。
“目前看是這樣，但是....也只能說或許是。張星火猜測沒認出三胞胎誰是誰，是禁忌條件。但是他昨天同樣沒認出來也沒死，說明這個禁忌條件有待考證。”
淩涯想起第一天門神加重的幾個字詞，遂說出來和其餘兩人分享。
“易碎品、三天、等太久和飲食，這之間有什麽關聯嗎？”
許曉橙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所以然。
“會不會....雞蛋碎了是禁忌條件？”
淩涯如此猜測，因為昨晚他确實看到曾如國赤裸着身體急匆匆跑出來，口中還念叨是張星火把他的雞蛋打碎了。
“如此看來，接下來我們可要好好保護各自的雞蛋了。”
阮瀾燭将雞蛋從口袋拿出，上下抛動似乎毫無禁忌，許曉橙則握緊雞蛋唯恐蛋打命喪。
“那剩下的詞彙呢？又是什麽意思？”
許曉橙還是想不通。
“我覺得三天是給我們找門和鑰匙的時間，等太久指的是門神會加快擊殺過門人的速度，而飲食，搞不好他會在飲食中....”
餘下的話淩涯沒說，但是懂的都懂，至少許曉橙臉色更白了。
“擔心再多也沒用，至少這些條件不會一起發動。将死之人，怎麽都會死。”
阮瀾燭這話很是冷漠，許是見多了生死所以總有幾分不在乎。許曉橙大好人生剛開始還不想結束，聽到阮瀾燭這句更是忐忑，最後白着一張臉離開。
淩涯胸膛悶堵，目光落在阮瀾燭身上只覺有些心疼。阮瀾燭才多大，就已經将生死看淡成這個樣子，是經常在死亡邊緣徘徊的嗎？他承認阮瀾燭說的話有道理，可是這麽年輕的人随口說着漠視自己生命的話，淩涯覺得不好聽。
心情低落的淩涯決定給阮瀾燭一個小驚喜，他又伸手進入芥子空間，摸啊摸啊摸，終于觸到一個冰涼物事。
如同往常一般右手握拳伸到阮瀾燭面前，徐徐攤開。
“小禮物送給你，別難過了。”
淩涯邊說着，用剩下的左手輕拍阮瀾燭心髒位置，語調柔和好似安撫。
“哪兒來的？”
阮瀾燭看見鑰匙眼睛都直了，拿過來反複觀看，确定是真的後他眼中閃着不可置信，淩涯總是在尋常時刻不斷刷新他的認知。
“昨晚遇到三胞胎，她們給的。”
淩涯唇角含笑，好看的眼眸彎成月牙狀，同第一次見面時身着血衣厲鬼模樣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聽到淩涯獨自一人面對過三胞胎，阮瀾燭當即慌了神，拉過淩涯左看右看檢查傷處。
“我沒事，你知道的，她們傷不了我。”
“那也很危險！！誰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觸發禁忌條件的因素。”
阮瀾燭因為淩涯有可能獨自面臨危險而感到恐懼，許是察覺自己口吻不太好，又趕緊緩了下聲音：
“淩淩能全身而退，你真棒！”
他伸出大拇指誇贊，比自己得了鑰匙還開心。
“你開心就好。”
淩涯默默回了句，本來他是覺得阮瀾燭難過所以費盡心思讨好他，結果阮瀾燭再次把鑰匙遞回給他。
“放在你那兒比較保險，而且....”
阮瀾燭說着，雙手捏上他的雙頰。
“你究竟知不知道鑰匙的重要，能随意就拿出來嗎？”
“可是泥...很..難過。”
聽到這話，阮瀾燭怔愣住，眼眸中閃着淩涯看不懂的情緒。随後淩涯被他用力拉進懷裏摟的死緊，阮瀾燭下巴搭在淩涯肩膀上沉默下來，似乎在這一刻卸下滿身疲憊。
“糟了！！”
阮瀾燭陡然反應過來急匆匆出門，淩涯緊随其後跑向門神屋裏，門裏傳出打鬥聲，兩人進門就看到額頭沾血的張星火和門神劍拔弩張，地上還有一把帶血的匕首和已經碎裂的瓷盤。
“各位，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門神悠悠詢問，仿佛面臨生死的不是他一樣。
張星火拿過桌上果盤沖三胞胎而去，門神急忙抱住中間的那個，任由其餘兩個被橘子砸中。
看到沒給門神帶來傷害，張星火抄起地上的匕首再次刺去。人類的攻擊在門神面前不堪一擊，門神很快掌握主動權将張星火狠狠摔在地上，轉身吩咐三胞胎回屋休息，張星火瞅準時機一把匕首插在門神胸膛上，男人眨巴了兩下眼睛癱在地上不動了。
張星火暗喜以為終于結束了，轉身正想和阮瀾燭炫耀，結果身後的門神重新站起來，表情更加陰毒。張星火驚恐之下倒在地上，雞蛋就此碎裂。淩涯目光一沉，眼睜睜看着門神将利刃從自己胸膛拔出，越過他們直追張星火而去。
走廊裏上演生死時速，阮瀾燭拉着淩涯在身後追趕，不過一個轉彎，就看到張星火癱坐在地，胸口插着匕首，已然氣絕身亡了。
門神冷冷看向衆人面露不屑轉身離去，許曉橙踉跄上前驚恐道：
“他為什麽會死？”
“他對門神動手，想殺了門神。”阮瀾燭解釋道。
“他對門神動手？”
田燕可不信，殺門神是下下策，張星火已經不是新人了，一個過了幾扇門的老人會突然對門神說動手就動手？這其中怎麽想怎麽透着詭異。想起自己離開時曾暗中瞥見張星火和祝盟說話，好不好就是祝盟說了什麽引人誤會的話才惹得張星火做出如此舉動。
田燕再看向阮瀾燭三人時，目光帶着深深的忌憚，一步步後退果斷轉身回房。
“我想再去一次7樓，淩淩陪我吧。”
阮瀾燭此刻撒嬌狀态有點像阮白潔，淩涯心軟直接服從。兩人再次莅臨7樓，站在小男孩消失的門口，伸手推門進入。
眼前白茫一片，淩涯眨眼回神只見自己站在陌生房內。前方有三人，一人蒙面手中拿刀，一個女人口含雞蛋綁在椅子上，旁邊是之前的鬼影男孩，此刻他也是叼着雞蛋淚流滿面。
突然，女人口中的雞蛋掉落，下一秒利刃捅進胸膛，溫熱的血液濺在淩涯的衣衫上。
淩涯眨眨眼，剛才的兇殺早已不見，屋內燈光昏暗，櫃子、桌面、沙發上早已蒙上厚厚灰塵，牆壁上挂着泛黃日歷，2010.
“我剛才又看到那個男孩兒了...”
淩涯沒說兇殺案，他怕吓到阮瀾燭。
“我也看到了。”
這屋子裏的場景阮瀾燭也看的一清二楚，食指輕輕擦拭櫃面，厚重的塵灰彰顯這裏存在的年歲。兩人還在四處查看，身後打開的房門倏地關閉。
阮瀾燭沖過去來回擰門鎖，卻怎麽都打不開。淩涯上前，伸手輕輕轉動，門鎖“吧嗒”一聲，看着手裏的門把手，淩涯不知所措。
“恭喜你，剛才還能指望別人來救我們，現在就算找到鑰匙也進不來了。”
阮瀾燭本不想奚落，奈何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想怼人的心。瞅見淩涯自責的神情，欺負他的心思又起來了。
“莫不是淩淩哥想與我單獨相處，所以故意借力弄壞門鎖，好與我.....”
聽着阮瀾燭的調戲，淩涯大腦“嗡”的一下，全身自動浮起雞皮疙瘩。他是真想知道阮瀾燭是怎麽做到一邊怼人，一邊撩人的。
“合歡派的女修在你面前都得甘拜下風。”
淩涯站在角落默默補充兩句，阮瀾燭耳尖，美眸撇過來：
"你說什麽？"
“沒什麽。”
淩涯矢口否認，怕再深究下去會被阮瀾燭看出端倪。
“看來只能在這裏湊合一晚了，也不知道那小鬼會不會半夜....出來吓人。”
兩人坐在椅子上阖眼放松，頭頂的燈光一閃一閃，配合着整樓層的死寂，詭異逐漸充斥在空氣中。淩涯睡不着索性盤腿打坐，放空思緒将兩日來所有所見在腦海中繪成一條線。
第一天死了曾如國，今天死了張星火，活着的有阮瀾燭、淩涯、許曉橙、唐瑤瑤還有鐘誠簡。明天是最後一天找門的期限，後天就要參加生日宴會，不想死他們只能和門神硬剛。
禁忌條件是保護雞蛋不碎，鑰匙已經拿到。差門、差門....的位置。
“門的位置，會在哪兒呢？”
“一般不會離門神太遠。”
阮瀾燭也沒睡着，聽到淩涯詢問直接把最常見的猜測擺出來。
“就如同雪村副本，門在井底，井底也是門神的活動場所。”
“所以，門很有可能在14層？”
照此推斷，門只會出現在14樓。難不成，真要和門神硬剛？淩涯倒是不懼怕門神，長生劍在手任何邪祟都不敢近身，只是長生劍不适合擺在衆人面前，他的身份需要保密。
如何在不動用長生劍的前提下讓門神召喚出門呢？淩涯微皺眉頭想着辦法。
正思索着，身後門鎖在一片死寂中緩緩轉動，聲音細碎卻瞞不過淩涯的耳朵。
他睜眼起身，把阮瀾燭護在身後，慢慢朝房門過去。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從外面鑽進來一個小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