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皮鼓1

人皮鼓1

淩涯懷裏抱着柔軟的中號粉豬,其他大豬被程千裏搬到二樓去了。阮瀾燭目光落在他歡喜的模樣上,稍稍皺眉:

“這麽喜歡?”

程千裏也很困惑,也詢問道:

“淩淩哥,你喜歡毛絨玩具?只有女孩子才喜歡吧。”

淩涯稍微回顧了下往昔,摸着掌下蠢萌蠢萌的玩偶面露遺憾道:

“因為我的世界,沒有它。”

一句話,程千裏的善良和愛心再次泛濫。淩淩哥多可憐啊,擁有一只毛絨玩具就能這麽開心了,之前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

淩涯和程千裏執手相看淚眼,阮瀾燭坐在一旁冷眼相看,視野從粉豬身上劃過驀然一驚,以後自己不會要和這頭豬争寵吧。又想起樓上淩涯房間滿滿當當的一屋子豬,臉色終于黑下去了。

一屋子粉豬在夜晚昏暗的燈光下剝離白日蠢萌,露出幾分猙獰。淩涯手握掌心大的鏡子,鏡面霧氣彌漫,背身花紋繁複枝丫叢生,通體白色泛黃,這是白玉鏡,主要功能用來和同伴聯絡。

這面鏡子是淩涯從修真界某處隐秘秘境中而得,共9塊。他分別給了三位好友和小師弟小師妹們,不管對方身處修真界何處,白玉鏡都能聯絡到對方。

如今身處不同地界,對于能聯絡到旁人,淩涯實在沒信心。發出信號已經有段時間了,鏡面霧氣一直沒散。就在淩涯決定放棄時,鏡面忽然清晰起來,沅也出現其中。

“你死哪兒去了!!”

對面女人吼聲如雷,刀劍碰觸聲傳來彰顯沅也目前的情況很不好。

“你這是在哪兒?遇到危險了嗎?”

淩涯聲音還沒斷,只聽對面“噗嗤”一聲,利刃入肉,有什麽東西順勢“轟隆”倒下了。

沅也無所謂擦擦半邊臉上迸濺的血跡,美眸一瞥,幽冷。

“如果你不能好好解釋為什麽突然失蹤,下回見面老娘就把你填進墳裏!”

沅也惡狠狠的氣道。淩涯在她屋子裏消失一開始誰也沒發現,連她都以為他有事先行離開。直到商陸聯系她說淩涯不見了,她才反應過來是出事。連忙發動幾位好友暗暗尋找,直到今天收到白玉鏡提醒,才見到失蹤的某人。

“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老娘沒那麽多時間聽你鬼扯。”

淩涯剛想好的措辭在沅也淩厲的眼神中默默吞回去了,都是多年好友,他說的真假對方一眼就能看出。頂着對面要殺人的目光,淩涯聲音偏輕:

“我現在在一個和修真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秘境?不能輕易進出的那種?”

對面沅也找了個一處溪流,正用白絹仔細擦拭染血的法器。

淩涯微微皺眉,如果把門比作秘境的話,那他确實在自己不了解的秘境之中。

“真實情況比秘境要複雜些,也可以歸類為未開發的秘境。”

聽到淩涯如此解釋,沅也那頭陷入沉默。

“好出來嗎?不好出來你就先待着吧。現目前白玉京公布了不夜城和天女樓的真相,如你所料,兩起事件都是宗派祖師入魔造成的。我今天已經收到羅生門第三波暗殺了,還好法器夠多,不然早死了。”

“了悟的神佛廟、莫離的逍遙鎮還沒消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先這樣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也找個秘境躲躲。照顧好自己,有事白玉鏡聯絡。”

沅也匆忙斷連,想來她那邊也是危機重重。淩涯又聯系上商陸,得知淩涯在秘境,商陸也是叮囑她不要随意出來。人間還算平和,他們所待的北境也是如此,又念叨起他和宛童開了醫館,司褚開了個小飯店,日子倒也過的平靜。

目前來看,涯山的人還未受到任何波動。

白玉鏡收回芥子空間,連帶着一房間的粉豬也消失不見。

“咚咚咚!”

房門被人敲響,淩涯開門就看到倚在一邊的阮瀾燭。

“我一會兒要進門,這是門的論壇裏出現的過門資料,你都看看。”

說着,阮瀾燭遞了個u盤過來。淩涯垂頭看着這小玩意兒,沉默不語。

“怎麽了?”

淩涯遲遲未接,阮瀾燭面色凝重起來。

“瀾燭,你是不是忘了....我不認字。”

淩涯睜着茫然的眼睛說着最實誠的話,阮瀾燭一愣,猛地想起淩涯的特殊情況。

“我先進門,出來後給你安排老師。”

默默再把U盤收回去,阮瀾燭覺得自己可能和客廳那只粉豬對視的時間長了,不自覺沾染上對方的愚蠢。

淩涯湊近将要離開的阮瀾燭,及時拉住他的衣袖。

“這次進門,危險性很大嗎?”

阮瀾燭扭頭看回來,目光落在淩涯的扯他衣袖的手上,笑了下:

“擔心我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可以啊。”

淩涯是無所謂的,他才過了兩扇門,對門的經驗還比較稀少。結果阮瀾燭下一秒直接拍開他的手:

“你願意我還不舍得呢。”

“老實待着,等我回來。”

右臉頰又被對方捏住,淩涯才知道阮瀾燭在逗他。

程千裏抱着吐司走過來:

“淩淩哥,要不要捏捏吐司的屁股。”

吐司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寵辱不驚還是習慣成自然。

“為什麽我不能進?”淩涯搞不懂。

“因為阮哥要過的是第10扇門,從第6扇門開始,門的難度會成倍增長,你才過門資歷尚淺,跨門太多,很大幾率會死在裏面。”

程千裏是那種老實聽哥哥話,不做危險事情的乖孩子。程一榭都走到第8扇了,他才第4扇,他哥不是沒想過帶他越級過門,只是有太多事實證明最後的結果全是壞的,所以程一榭也就放棄了帶程千裏越級過門的想法。

晚餐桌面很是寂靜,沒人動筷。唯有程千裏滿不在乎,他是阮瀾燭的鐵杆粉絲,對阮瀾燭有謎一樣的自信,堅持認為他厲害的阮哥一定會平安過門。

淩涯也見到了剛從門裏出來的易曼曼,只是現在這種緊張時刻還不是認識的好時候。

頭頂鐘表滴答滴答的走着,在安靜的氛圍中尤其清晰。身後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阮瀾燭全身顫抖從裏面出來。淩涯見事情不對勁一個閃身抱住他,下一秒阮瀾燭手腕上戴着的墨镯裂成碎片掉在地上,化成一道煙消失了。

衆人急忙将他擡回房間,陳非檢查後說只是過度勞累,讓衆人紛紛離開房間不要打擾阮瀾燭休息。

回到客廳,衆人坐在沙發上聯袂眉頭,整體氣氛異常凝重。程千裏抱着吐司感慨:

“沒想到第10扇門這麽危險,連阮哥都差點折裏頭。”

淩涯目光失神不置可否。那是來自修真界上古秘境中的墨镯,一般鬼怪看到都會下意識躲避它的威懾,比如菲爾夏鳥中的門神就不敢直視。那第10扇門裏究竟是什麽,能讓墨镯直接碎掉。

淩涯直接起身返回2樓,進入阮瀾燭房間關上了門。他想知道第10扇門裏,阮瀾燭究竟遭遇了什麽。

外面衆人稀稀落落的回到自己房間,屋內阮瀾燭陷入沉睡,只是眉頭緊鎖似乎在做不好的夢。淩涯坐在他床邊,右手食指慢慢伸過去想觸碰他的眉心,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修真界有一種讀取對方記憶的法術,名為翻閱。在對方不設防的時候通過眉心讀取,但是只能閱讀對方想讓你看到的畫面,一般适用于場景回顧。比如淩涯和好友經常探訪秘境,回來後便去白玉京讀取記憶,幫助其他修士提前了解秘境的大致樣貌。

而與之更厲害的讀取,一般用于審訊和刑罰。那種翻閱要痛苦許多,名曰搜魂。不管對方願不願意,施刑者都能看到受刑人所有的記憶。包括那些隐秘的、龌龊的、不入流的負面信息。

阮瀾燭目前是不設防的狀态,這扇門過的這麽艱難,裏面一定涉及大量的負面信息。恐懼、血腥、暴力,如果等阮瀾燭醒來再詢問,無異于将這些痛苦重新挖出來擺在眼前,淩涯實在不忍心。

可是現在讀取他的記憶,不問自取便為偷。長夜漫漫,淩涯就這樣坐在阮瀾燭床邊盯了一夜。

外面陽光穿過薄霧般的窗簾撒在阮瀾燭眼皮上,他緩緩睜眼直到清晰看到熟悉屋頂才知道自己從死神手中逃過一劫。目光偏移自然能看到守在一旁的淩涯。

“你醒了,餓嗎?要不要我給你煮碗素面。”

淩涯先遞給他一杯水,待阮瀾燭潤潤嗓子後才征求問道。阮瀾燭緊盯淩涯,眼底無數思緒齊齊迸發,複雜而隐晦。

“想吃。”

雪村裏的那碗素面啊,現在想來還真有幾分懷念。

“等着。”

淩涯起身伸着懶腰朝樓下走去,剛好盧豔雪在做早飯,請教如何使用天然氣和爐竈後煮了一碗面又匆忙端上二樓。

顏色慘淡、太過熟悉,阮瀾燭後悔說自己想吃面了。但是面條入口,鮮香在味蕾展開,昨晚的驚魂夜似乎也在記憶中遠去。

“我收回之前說的那句話。”

将空碗放置一旁,阮瀾燭突然說道。

“什麽話?”

淩涯不明所以,阮瀾燭說的話多了,要收回哪句。

“憑一碗面,你絕對能找到老婆。”

淩涯這才恍然大悟,随後忍俊不禁。找老婆是很久遠的事情,久到淩涯從沒想過。

“步入正題,程千裏的第5扇門要開啓了,線索這兩天就會出。你跟着進去,如果我可以的話我也進去帶你們過門。”

只是一聊到門的事情,阮瀾燭的口吻就會異常鄭重。淩涯餘光撇過阮瀾燭蒼白的唇瓣,直接開口拒絕:

“不用了,我們應該可以。”

話畢,空氣沉寂下來。淩涯沒問阮瀾燭在第10扇門經歷了什麽,而阮瀾燭也壓根不想提起這件事。

沒等太久,程千裏就拿到了第5扇門的線索——人皮鼓。

人皮鼓?淩涯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可是他的記憶一片空白,根本什麽都想不出來。

程千裏專門查了關于人皮鼓相關的故事:

人皮鼓是一個傳說,講述的事妹妹尋找姐姐的故事。傳說比較古老,聽聞有些地方會把處女的皮活剝下來做成鼓面,據說這樣打擊出來的鼓聲可以連通生死、超越輪回。傳說中有個妹妹被選中做鼓,姐姐為救妹妹自願做人皮鼓。妹妹尋找失蹤的姐姐怎麽也找不到,直到她聽到來自天邊的鼓聲。

“古老的傳說,充滿迷信。”

程千裏敘述完直接評價,程一榭看阮瀾燭狀态不好表示這扇門讓自己帶,阮瀾燭只說考慮。目光卻落在失神的淩涯身上,久久不願挪移。

等到程千裏和淩涯回屋,程一榭再次坐到阮瀾燭面前:

“你身體還沒好,強硬進門危險系數會增高,我完全可以把他倆帶回來。”

“我不放心。”

阮瀾燭直接打斷程一榭。

“如果淩涯不在,你會執意由你帶隊嗎?”

“不會”

“他究竟有什麽特別的?”

“與你無關”

阮瀾燭并不想解釋淩涯的特殊性,就如同他不想提起在第10扇門中遇到了什麽。那樣恐怖的結果,他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眼看沒有商量的餘地,程一榭離開前又轉身沖向阮瀾燭:

“有話就說”

“照顧好我那個傻弟弟。”

“廢話!”

進門前阮瀾燭特意給程千裏和淩涯準備了黑曜石手鏈,還叮囑進門後一定要摘下來。手鏈中央的黑曜石閃着金光,意味進門的時間到了。

淩涯進門後改頭換面,及腰長發變成了阮瀾燭那種短發,至于衣着也按照程千裏那種風格進行變換,整個人青春洋溢好似剛進大學的少年,幹淨又純粹。

只是他剛站穩,正環顧四周時,猝不及防被身後之人打了一悶棍,痛感頓時從脊背直竄天靈蓋

眼見來人下手重,還要再打。淩涯趕緊擺手示意:

“別別別...別打。”

對面猛然停住動作,淩涯很快被一雙柔荑小心攙扶起來。摸着後脖頸突起的腫塊,淩涯一擡頭就撞進一雙秋泓之中。

面前姑娘身着及膝白裙、長發飄飄,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盈盈看過來,淩涯看呆了。

倒不是因為面前姑娘的貌美,而是,她好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

“阿輝,你還活着!”

阿輝這兩個字一出,淩涯往日記憶終于被風撩開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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