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照顧
照顧
陸詩韻帶着降噪耳機,所以一時間沒有聽到。
“跟你說話呢,沒想到還是沒教養的東西!”一個坐在她身旁的老人重重推搡了下陸詩韻。
“你幹嘛?”她下意識地躲開,驚愕地問,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個老人,是個六七十歲左右的男子。
陸詩韻經常刷到,公交車上有色狼和腦子有問題的人,她第一時間懷疑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不然自己跟他無冤無仇,為什麽他要平白無故地招惹她。
“我呸,你有愛國之心嗎?穿的是什麽?我問你穿的是什麽?你這樣都不用我上手,遲早有人把你的衣服扒掉!”
陸詩韻被他說得話給氣笑了,她記得公交車會經過通川市第四人民醫院,是個精神病院,莫不是他偷偷從那裏跑出來的吧。
“大爺,我這是,是百疊裙,是宋朝的,只是加了一點現代的元素。”
陸詩韻本來不想理他,得饒人處且饒人,碰到這人應該就一個白眼過去,然後離他遠一點,但又怕他繼續無理取鬧,只好忍着脾氣跟他耐心解釋。
“撒謊精,我呸!當我眼瞎啊!”
那大爺瞪着她,吐沫星子都快噴到她的臉上了。
陸詩韻心中憋着的那股氣,感覺都要沖破頭頂了,今天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眼前的這個大爺給攪黃了。
什麽尊老愛幼,眼前的人像個慈祥的老人嗎?陸詩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何事,簡直是上天派到人間來搗亂的惡魔。
陸詩韻也不慣着她,撸起袖子,插着腰,眼睛裏迸發出怒光,“你沒完了是吧?你是耳朵聾還是腦子壞呀?我就是cos各種人物,正确時間正确的地點我有何不可?”
“我呸!就算你穿的不是外國衣服,你看你穿成這樣像話嗎?妖裏妖氣的衣服,頭上插着亂七八糟的東西,哪個男人會要你這種不正常的人!”
“神經病吧,你配做人嗎?實在覺得無聊,你直接躺棺材裏得了,不要出來禍害人了,明白不,大爺?”
公交人的其他人都看着熱鬧,其中有幾個人還拿出了相機錄。
那個老人也惱羞成怒,憋紅着臉,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指着她破開大罵:
“趕跟我頂嘴是吧?狗娘生的沒人教是吧?教養都被狗吃了!”
坐在旁邊的另一個老人過來當和事佬,對着陸詩韻勸說道:“好了,別吵了,小姑娘,你快跟這個爺爺道個歉,這件事情就算了。”
又對着那個挑事的老人說:“人家小姑娘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陸詩韻對着他嗤笑一聲,這是在勸解嗎?這是在颠倒黑白、是非不明,難不成他們一起是從神經病院裏下車的?
“怎麽,你們是想讓我搞受害者有罪論是吧,憑什麽我一個受害者要給施暴者道歉?你們不應該待在公交車上,這麽投緣,應該結伴下地獄。”
說完,正好公交車靠邊停了車。
烏煙瘴氣的車裏搞得她生理和心理上嚴重的不适,所以便匆匆下了車,打算換一輛公交車。
—
許幼安頭疼欲裂,困意濃濃,但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吃完藥身上還在發汗。
此時的她還是很需要一個人陪伴在側。
許幼安想上廁所,在床上糾結一會後,她選擇下床去衛生間。
剛穿上拖鞋站起來的那刻,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許幼安栽了下去,差一點點就要磕到床角邊。
她心裏不斷祈禱着,自己上廁所的時候可千萬不能暈倒了,不然就要出洋相了。
幸好,她扶着牆經過漫長的步行,終于完成了上廁所這件艱難的事情。
只是重新躺在床上的時候,許幼安感覺到自己的病情又加重了幾分,神情都變得恍惚起來,意識似乎在一點點被抽離,似乎下一秒就要昏死過去。
她拿起手機很想給陸詩韻打個電話求救,但又怕壞了她現在的興致。又想打給祁琛,如果他知道她發燒了,肯定會來看他,但她忽然想到祁琛還在考試。
哎,許幼安抓了抓頭發,發個熱,記憶力都大幅度減退了。
她正準備放下手機,躺着哄自己睡覺的時候,突然一條□□信息彈了出來。
許幼安疑惑地打開消息,是一個陌生好友發來的,許幼安揉了揉眼睛,努力看清上面的內容:
【我是楊嘉逸。】
楊嘉逸......
楊嘉逸是誰來着?
許幼安已經頭腦不清,想了好一會才記起來,好像是她的同學,成績很好來着。
她沒有力氣打字,只能按住語音鍵說話:“你好,嗯......有點發燒了,不好意思,嗯......”
她說話已經含糊不清,腦袋仿佛快要宕機了,本能說了點不太有用的實話。
【生病了嗎?有沒有去醫院?旁邊有沒有人照顧你?】
對方一連串的問了三個問題,許幼安眯着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實在看不太清于是直接就打開了語言通話。
沒有會對方就接了。
楊嘉逸有些急切地問:“你沒事吧?”
“能不能送我去醫院?我好像要死了......”
許幼安此刻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了,只是聽到對方的聲音,開始了本能的求救。
“你在家嗎?告訴我地址,我過來。”他聲音低沉。
—
許幼安昏睡過去,夢中突然聽見一陣敲門聲。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沒有多想,翻了個身又重新睡。
又是一陣急切地敲門聲音。
她這才悠悠轉醒,從床上爬起來,她以為陸詩韻回來了,便拖着病重的身體去開門。
門打開的時候,發現外面竟不是陸詩韻,是一個男生。
許幼安眨巴着眼睛,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突然又感覺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你是施浩然吧?好久不見了,老同學。”
楊嘉逸:“......”
他嚴重懷疑許幼安的cpu已經燒壞了。
許幼安嘿嘿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裏面坐,我給你倒——”
還沒說完,她感覺到一陣眩暈,眼看就要倒下去,楊嘉逸趕忙扶住了她,攬住她的腰。
“沒事吧?喂,許幼安?怎麽樣?”楊嘉逸在她耳邊不斷詢問着。
她哼哼唧唧地根本回答不上,僅存的一點意識也在慢慢消失。
楊嘉逸沒有辦法,把她橫抱起來,感覺到了她渾身滾燙。他找到她的卧室,慢慢地将她放在床上,給她蓋上了被子。
他馬上撥通了電話:“李醫生,我是楊嘉逸,我給你個地址,這裏有個人發燒了,麻煩您來看一下。”
挂掉電話,他找來一張椅子坐下來,摩挲着手心,靜靜地看着閉目蹙眉的許幼安,她臉頰泛起一片緋紅,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敢這麽直視她,即使現在心跳加速也不會有人發現。
“許幼安......”
他嘴巴裏不知覺地呢喃出這她的名字,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等了沒多久,李醫生終于過來了。
醫生給他做了檢查後挂了點滴。
“病人是病毒性發燒,我給她輸些抗菌素,你到時候換點滴和拔針應該會的吧?”
李醫生是他叔叔私人醫院裏的外科醫生,也是他爸爸的好友,所以經常會過來照顧他。
楊嘉逸點點頭。
祖母病逝後,他感冒發燒從來沒有去過醫院,也沒有跟父母禀報過,而是叫來醫生給他挂水打針,然後自己默默地換藥瓶和拔針頭。
生病次數多了,這些活幹得也就熟悉了。
李醫生又囑咐道:“等會病人挂水中途醒了,喂她吃些清淡的東西,不然沒有力氣抵抗病毒。”
他拿起藥箱,剛準備走,又想到什麽對楊嘉逸補充:“這個傳染力極強,我建議你找個專人照顧,實在不行帶着口罩,好好保重。”
“嗯嗯,謝謝李醫生。”
送走醫生後,他坐在床前依然靜靜地看着她。
整個房間都很安靜,靜得只剩下鬧鐘走動的聲音。
看到她眉間慢慢舒緩了許多,沒有原來那麽痛苦,他也稍稍松了口氣,沒有剛剛那麽擔驚受怕了。
他牢記了的前半部分醫囑,打電話給家裏照顧他們起居的張阿姨,讓她用保溫桶送些比較稀的粥來,再送一條幹淨地毛巾。
張阿姨接到他的電話還比較驚訝,畢竟這位楊家的長子不像二子,很少有求于人。
兩瓶水很快挂完了,楊嘉逸小t心掀開被子的一個角,給她拔了針頭。
然後再給他量了溫度,已經降到三十八度了,這是個好結果。
“咳咳咳——”許幼安突然咳嗽起來,半夢半醒,眼睛睜開兩秒又閉了上去,只是嘴裏喃喃着要喝水。
“我給你去倒。”楊嘉逸給她掖了掖被角,輕聲道。
來到廚房,他仔細搜尋一番找到了燒水壺,灌了開水,然後摸索着去燒。
一番忙活下來,他發現,自己長這麽大,好像不太會燒水。
他放在水杯端到房間,先放在床頭櫃上涼一涼。
“我扶你起來給你喂一些,好嗎?”他溫柔地在她耳邊詢問,眼前又多了些許溫情。
“嗯......”
他坐在床邊,小心将他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然後将水遞給她嘴邊,“小心燙。”
許幼安喝了三口,舒服的“嗯”了一聲。
見她不喝了,楊嘉逸把水杯又放回桌子上,慢慢将她放平,蓋上被子。
“苦......”
這時候的許幼安又皺起眉頭,不停咽着口水。
大抵是藥物的反應讓她嘴裏發苦。
“這.....”楊嘉逸捏着衣角直起身體,在房間裏看了一圈,企圖找到些吃的。
“你家糖放哪裏?”他問。
許幼安回答得含含糊糊的,他聽不清她在講些什麽。
這個時候門鈴剛好響了,陳阿姨來送粥和毛巾。
“這個是剛熬好的,不稀不厚。還有這是毛巾我多拿了兩條。”張阿姨一一解釋,然後站在門外向裏面探了探,好奇地問道:“這是你同學家嗎?”
楊嘉逸接過東西點點頭。
“她生病了,我留下來照顧她。”
“你是個有愛心的好孩子。”李阿姨欣慰一笑,“別跟你爸媽置氣,父母哪有不愛孩子的,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有空對陪陪他們。”
楊嘉逸低着頭不太想回答。
不是他不想理他們......
李阿姨嘆息了一聲,準備就走,
“那個,李媽。”楊嘉逸叫住她,“可不可以再給我買點糖?要那種小一點軟一點的,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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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嘉逸看了一下表,已經下午一點,從上午九點過來,已經呆在這裏四個小時了。
這個時候,許幼安的電話正好響了,上面顯示:“韻韻”。
大概是那個和她一起走的女孩子。
“喂,安安,你有沒有睡一會?你好點了嗎?熱度有沒有退一些?我馬上回來了!我提前回來,我實在不放心你!”陸詩韻在那頭焦急地問。
“你好,我是楊嘉逸,你是她朋友吧?”
陸詩韻在那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但聲音有點陌生。
她差點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還特地看看電話備注,是許幼安的沒錯。
楊嘉逸繼續解釋道:“我現在在她家裏照顧她,點滴也給她挂好了。”
是楊嘉逸啊?陸詩韻糊裏糊塗地點點頭。
楊嘉逸......
楊嘉逸!!
陸詩韻手裏拿的物料都差點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