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鮮血在唇瓣上暈開, 沈鶴銜驚訝又不解地看着柳笙歌，眼中含着因疼痛而産生的生理性淚水。
“學姐……”
看着血液順唇角流下，柳笙歌心口有些微的刺痛。這一口她咬得不留餘力, 沈鶴銜的下唇已經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她擡手觸碰傷口，明知故問：“疼嗎？”
沈鶴銜本能地瑟縮了一下，但沒有躲開, 有點委屈地“嗯”了一聲。
她能感覺到，學姐是故意咬她的, 并且隐隐察覺到對方在生氣, 但她不敢問為什麽。
“低下來。”
沈鶴銜抿了抿生疼的嘴唇，有些遲疑卻還是乖乖垂下了腦袋。
柳笙歌張嘴輕輕含住她的下唇, 一邊用舌尖舔舐傷口, 一邊吮吸仍在緩慢滲出的血液。
帶着輕微鐵鏽味的腥鹹液體在口腔中蔓延開，她第一次品嘗到了他人鮮血的滋味。
咬得确實有點太重了。
柳笙歌切實地感受到了名為心疼的情緒，但另一方面, 沈鶴銜那像忠誠狗狗般的反應又取悅到了她。
明明被咬得很痛，明明還心有餘悸, 但只要她招一招手, 小鶴還是會信任又乖巧地貼上來。
她真的喜歡也很享受被這樣地信賴與喜愛, 所以……不要對着其他人……
“唔……”
沈鶴銜輕哼了聲, 背脊有些發抖。
傷口依然很疼, 甚至因為柳笙歌的動作更加煎熬, 但她完全不想閃躲。
柳笙歌一邊又輕又柔地吻着她, 一邊将她被折上去的袖子一點點翻下來, 最後緊緊扣住她的手指。
沈鶴銜已經完全沉浸在這美好又甜蜜的安撫中, 先前劇烈的疼痛被她徹底抛去了腦後，此刻輕微且綿長的痛楚更像是甜品中精心點綴的生巧, 苦澀卻令人回味。
學姐會咬她一定是因為她犯了錯，是她沒能遵守和學姐的約定。如果懲罰的後續是這樣溫柔的安撫，她願意被學姐再多咬傷幾口。
沈鶴銜懷着歉意與讨好，輕輕抿了抿柳笙歌的上唇，感覺到對方的回應後大膽地伸出了舌頭。
“嗯~”然而柳笙歌卻在這時候退了開去，用指尖點住了她湊上前的嘴唇，“不行，你嘴上還有傷。”
“啊？”
柳笙歌看着她從沉浸投入變為懵懂迷茫，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應該還很疼吧？”
“沒、沒那麽疼嘶——”
沈鶴銜有些着急，結果不小心扯到傷口，頓時疼得龇牙咧嘴。
柳笙歌看着她笑，笑容有點惡劣：“你看吧，明明就還很疼。”
沈鶴銜捂着嘴，眼淚汪汪地看着她：“學姐……”
“怎麽了？”
“你還生氣嗎？”
柳笙歌不經意般輕笑：“氣什麽？”
“唔，就是、就是……”
沈鶴銜只是隐隐約約有個感覺，真讓她說柳笙歌為什麽生氣，她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有哦，”柳笙歌笑眯眯望着她，指腹輕輕撫摸着沈鶴銜的手背，“我沒有生氣。”
騙人。
沈鶴銜第一次那麽明确地讀取到柳笙歌說反話的跡象，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真的嗎？”
“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麽要生氣啊？”
柳笙歌既沒有繼續親她，也沒有離開洗手間，雖然語氣輕柔甚至手上還安撫着她，但那股氣勢還是讓沈鶴銜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唔，因為、因為……”她絞盡腦汁地思考着自己的過錯，希望能得到學姐的諒解，“我沒有乖乖跟在你身邊，來之前你說過讓我跟着你的……”
柳笙歌溫柔道：“我知道你是想幫忙。”
沈鶴銜抿着唇，模樣可憐，積極地為自己解釋：“我希望能給學姐的朋友留下好印象，希望自己不會給學姐丢臉，希望她們也能喜歡我。”
最後一項就不必了。
“啊——”
沈鶴銜感覺到手心被掐了一下，指甲陷入的刺痛突得打開了她的思路。
“我、我不需要很多人喜歡，我有學姐喜歡就夠了。”
柳笙歌見她開竅，心裏十分滿意，面上卻故作不解地問道：“咦，誰說我喜歡你的？”
“啊？”
沈鶴銜呆愣了足足兩秒，眼眶倏地紅了起來。她望着柳笙歌，像是一只被抛棄了的小狗，似乎下一秒眼淚就能溢出眼眶。
“啊呀，”柳笙歌伸手摸她的臉，語氣輕飄飄的，“有那麽難過嗎？”
“學姐……”
沈鶴銜的話音已經含了點哭腔與哽咽，之所以沒有崩潰是因為她還希冀着柳笙歌能夠否認。
柳笙歌嘆了口氣，一邊拉下沈鶴銜的腦袋一邊踮起腳尖，輕輕吻她已經有了淚水的眼角。
“我剛才也有那麽難過哦，你怎麽能抱別人呢……”
啊，學姐看到了。
“對不起，”沈鶴銜此刻徹底明白了柳笙歌生氣的原因，又是羞愧又是心疼，“對不起學姐，我以後再也不……”
她剛才真的真的很難過，可是在知道了自己也讓學姐那麽難過後，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傷心微不足道。
“好了，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
沈鶴銜彎着腰，努力地讓柳笙歌在親自己的時候不用那麽累。
“對不起……”
她的睫毛上還沾着淚水，嘴唇上的傷口已經泛白，看起來特別可憐。
“不是說不生氣了嗎？”柳笙歌摸她的腦袋，“因為你最喜歡我了，對不對？”
沈鶴銜用力點頭：“學姐，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
“乖~”
陰雲消散，沈鶴銜察覺到柳笙歌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實而溫柔，安心的同時也放縱了欲望探頭索吻。
“學姐——”
“不是說了不行嗎？”柳笙歌卻再一次捂住了她的嘴，“該出去了，廚房沒了你可不行。”
“可是……”
“等你嘴上的傷好了……”柳笙歌在唇間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你知道的吧？不能和別人說哦。”
“嗯……”
是秘密呢。
沈鶴銜已經體會到了和柳笙歌之間的親密并不是可以到處亂說的關系，因為兩人所建立起來的特別正是基于這種私密和隐秘之上——就像小時候偷偷吃零食。
她有預感，一旦被他人知曉，兩人之間的這種特別關系就會戛然而止。
“食材準備得怎樣了？”柳笙歌一邊打開洗手間的門，一邊已經調整回了平時的狀态，“我來幫你一起弄吧。”
“唔……要先炖個雞湯。”
沈鶴銜的情緒還有些轉換不過來，嘴唇仍在隐隐作痛，心緒也無法平靜下去。
要等傷口愈合才能親的話，那需要多久呢？
這個懲罰對她來說實在太慘烈了，她今後絕對不會忘記這個教訓。
“哎呀，你們——”兩人沒走出幾步就遇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廚房出來的葉雨婷，她看了眼兩人牽着的手，目光最後落到了沈鶴銜的嘴唇上，“不會連上廁所也要一起吧？還有，鶴銜的嘴唇是怎麽了？”
沈鶴銜看到葉雨婷下意識地躲到了柳笙歌身後，柳笙歌抓緊她的手，從容不迫地道：“我去洗手間的時候她剛好要出來，推門的時候不小心磕到她了，所以幫忙處理了一下傷口。”
葉雨婷走近了幾步，盯着沈鶴銜的臉瞧：“這門是不是磕得有點太準了啊？”
沈鶴銜紅着一張臉躲避葉雨婷的目光，不擅長撒謊的她只能把一切都交給柳笙歌去處理。
“就是說啊，可能是我們小鶴的臉太優越太突出了吧。”
葉雨婷被逗得直笑：“那現在怎麽弄？你也一起來做午飯嗎？”
“是啊，你都要當賢妻良母了，我總不能落後。”
二人邊說邊走向廚房，沈鶴銜緊緊貼着柳笙歌，再不敢輕易遠離——如果無法把握和別人的距離，那貼着學姐肯定沒錯。
*
“啊不行了，吃好飽。”
林雯雯癱在沙發上不想動彈，許倩茜也一副擺爛的模樣。
“火鍋好吃，鶴銜做的那幾道菜更好吃，嗚……撐到了。”
“怎麽只誇鶴銜啊？我做的呢？”
于子涵揮揮手：“別以為我不知道，鶴銜肯定幫了你很多忙，否則你哪裏有那個廚藝？”
“葉子做的也好吃，我吃了好多。”顧小雪真誠地誇贊朋友，而後又關心地詢問沈鶴銜，“學妹的嘴還疼不疼？要不要去買點藥？”
沈鶴銜嘴上的傷口實在是太顯眼了，衆人想當作沒看到都不行。在加上吃飯的時候她動不動就疼得吸氣，大家下意識地一次又一次地關注她的嘴唇。
“我沒事……”
沈鶴銜坐在沙發的一端，身邊就是柳笙歌。
“感覺确實要買點藥，”柳笙歌擡頭裝模作樣地檢查着她的嘴唇，“傷口磕得有點深。”
葉雨婷坐在沙發的另一頭，調笑道：“是啊，看起來不像門磕的，更像牙磕的。”
于子涵斜眼看她：“你還知道牙磕的是什麽樣啊？”
“怎麽，你想試試嗎？”
于子涵抖了抖：“神經，真受不了你。雯雯，倩倩，我們洗碗去吧。”
“我也去。”
沒有參與做飯的幾人都積極地收拾起了殘局，只剩下沈鶴銜、柳笙歌和葉雨婷三人在客廳坐着。
“哎呀，下午玩點什麽好呢？”葉雨婷閑聊般問起沈鶴銜，“鶴銜有沒有喜歡玩的游戲？”
沈鶴銜看了眼柳笙歌：“沒，我平時不玩游戲的。”
“那也沒關系，玩健身環吧，讓我們看看普通人和運動員的體能差距。”
沈鶴銜根本不知道健身環是什麽東西，只得又去看柳笙歌。面對葉雨婷，她現在是一百二十萬分的小心。
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對方的熱情和親近，但她更不想惹柳笙歌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