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月光

白月光

“先喝點水吧。”

周祁深回來時遞給她一杯水,表情很平靜,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也極其淡定,仿佛為剛才發生的意外而害羞到耳紅的人不是他。

“謝謝。”姜筱接過杯子抿了口水,杯子遮住半斂的眼眸,自嘲自己想多了,他怎麽可能會因為看了女生的半邊胸就害羞,又不是什麽純情高中生……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周祁深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把褲子掀起來,“我看看有沒有破皮。”

姜筱依言放下水杯,彎腰擡腿,小心翼翼把褲腳往上掀,布料和傷口輕微摩擦,疼得她不禁輕嘶了一聲。

“我來吧。”周祁深說罷,就接替了她的動作。

他的動作更為輕柔小心,在盡量不觸碰她皮膚的前提下,将褲腿成功掀開至大腿處。

膝蓋正中央位置的傷口映入眼簾,不出所料地破了皮,還有些略微的紅腫,但只是軟組織挫傷,不算特別嚴重。

周祁深擡眼看她:“我去拿藥箱。”

姜筱抿了抿唇:“謝謝,麻煩你了。”

周祁深起身的動作一頓,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姜筱不明所以,疑惑地看過去。

“沒必要說這麽多次謝謝。”他嘴角噙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望着他漸遠的背影,姜筱順了順炸毛的頭發,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她的反應和态度對于“小夫妻”來說,也未免太過客氣了些。

周祁深很快就拿着藥箱回來了,從中取出塗絡合碘消毒液、紅黴素軟膏以及棉簽,屈膝半跪在地板上,神色認真地開始替她處理傷口。

整個過程很溫柔,不疾不徐,每個步驟都像是了然于心,甚至像對待小孩子一般朝她的傷口吹氣,溫熱的風拂過,配合着藥水,涼涼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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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筱出口打破寧靜:“我怎麽覺得,處理傷口方面你很熟練呢?是不是之前學過?”

周祁深沒擡頭,溫聲解釋:“我家裏的小孩很多,這個是必備技能。”

周祁深的父親周家現任家主,總共有過四任妻子,他的母親作為第四任,比他的父親小了整整十三歲,以至于周家與他同齡的孩子,幾乎都和他差個輩分,得管他叫叔叔。

輩分大了,有些事該包攬的就得包攬,小孩子闖了禍不敢t找大人,往往就會尋上他,次數多了,替小輩擦屁股的事也就做的熟練了。

姜筱也想到了這點,幻想了一下,小號版周祁深頂着張冰塊臉,照顧一群哭鬧小屁孩的場面,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豈不是孩子王?”

周祁深終于擡了下眼,看着笑靥如花的女人挑了挑眉,雖然他不知道這句話有什麽好笑的,但還是配合着勾了下唇,“算是吧,他們都怕我。”

周家的孩子個個天資聰穎,其中數周祁深的資質最高,在打小就被灌輸慕強思維的周家人眼中,自然是對他又敬又畏。

尤其是長大成年後,基本沒人敢招惹他。

“記得傷口別沾水,估計兩三天就能好。”

不知不覺中,周祁深已經替她處理好了傷口,膝蓋表面用無菌紗布包紮着,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姜筱說:“知道了。”

周祁深看了眼她略顯踉跄的腳步,善意詢問:“這裏我來收拾,需要我攙扶你回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姜筱婉拒了他的好意,扶着桌子站起來,試探性往前走了兩步,得虧傷得不重,除了行走時會牽動傷口有些惱火以外,并不怎麽影響走路。

磨磨蹭蹭扶着牆慢些走,沒多久就回到了房間。

這次躺上床後,她入睡得很快。

*

接下來的三天,姜筱一直賴在周祁深的家裏沒出過門。

白天周祁深去上班,她就待在家裏吃吃喝喝睡睡,晚上各自一個房間互不打擾,不用擔心被車撞也不用擔心飛來橫禍,安逸得不得了。

可是她深知這樣下去不是個事,等到明天短暫假期結束,她就得出去工作,到時候總不能把周祁深帶上吧?先不說周祁深願不願意,現實情況也不允許啊。

這天早上,她照常在心中呼喚系統時,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姜筱還以為是周祁深忘了帶什麽東西折回來取,貓眼也沒看,就直接打開了門:“忘帶啥……”

可當看清屋外的人并不是周祁深時,姜筱愣住了。

那人見到她同樣也愣了一下,随後退出去半步,仔細确認了門牌號,嘀咕了一句:“咦,沒走錯啊,是26層啊。”

姜筱反應過來,強撐淡定問:“請問你是找周祁深嗎?”

楊廷霄上下打量她幾眼,确認自己并沒有見過她,目露疑惑:“對,我是他朋友,不過你是?”

“我、我是……”姜筱卡住了,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她總不能對周祁深的朋友說:你好,我是他“老婆”吧。

姜筱尴尬地看了一眼楊廷霄,突然意識到對方似乎并沒有認出自己,靈機一動,笑了笑:“我是他新請的保潔。”

保潔?這麽年輕漂亮?

楊廷霄将信将疑地挑了挑眉,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看來周祁深這小子心思不純啊。

楊廷霄心裏那麽想,面上卻不動聲色,解釋了一下:“我在國外待了幾年,一直沒回來過,昨天剛回國,就想着先問他借輛車開開。”

姜筱心領神會,但是也不敢貿然放他進屋,便道:“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我也好确認一下。”

楊廷霄也是個有分寸感的爽快人,當即就給周祁深打去電話:“喂,深哥,我到你家了,你家保潔讓我給你打個電話确認一下。”

聽着男人的話,姜筱有些驚訝,眼前之人雖然長相不錯,但打扮成熟儒雅,鼻梁上還架了副黑框眼鏡,她還以為他起碼有三十五歲,沒想到實際年齡居然比周祁深還要小?

“那個,請你接一下電話。”楊廷霄把手機往她的跟前遞了遞。

在楊廷霄的注視下,姜筱難免有些緊張,清了清嗓子,小聲說:“是我。”

“女主人變保潔,這買賣可不劃算。”

隔着手機,周祁深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可那熟悉的調侃語氣一如既往的欠揍。

“哦,我放他進來了。”姜筱沒理會這句話,而是翻了個小小的白眼,随後便将手機還給了楊廷霄,往後退了幾步打算放他進屋。

誰料,楊廷霄卻很有分寸,秉持着紳士風度拒絕了,“我就不進去了,麻煩你幫我去他的房間取一下車鑰匙。”

随後他便口述了一遍車型和鑰匙的具體位置。

“那你稍等一下。”姜筱想了想,孤男寡女的,确實不太合适,于是點了點頭示意他在外面等一下,便關了門去了周祁深的房間。

這還是這幾天以來,姜筱第一次進他的房間,黑白灰三色,普普通通,沒什麽看頭,純純就是貴,哪怕是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單品,都是牌子貨,起碼五位數起步。

姜筱沒多停留,徑直進了衣帽間,在門口偷偷打量着,三面牆均是成排到頂的定制衣櫃,衣服種類多以正式的西裝為主,休閑次之,再往裏看去,居然還有一整面牆的球鞋收藏。

看得出來他是個對外表有嚴格要求的人,無論是品味還是調性,都要優于一般男人。

手表和車鑰匙放在同一個透明櫃子裏,用隔板隔開,一目了然,姜筱目光環視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楊廷霄所需要的車鑰匙。

臨走前,姜筱的視線突然被牆上的一幅裝飾畫所吸引。

這是一幅運用了中式美學的框景國畫,整幅畫的構圖為近密遠疏,淡墨鈎染,畫面唯美至極。

原木色的拱形門為前景,往裏是一棵巨大的香樟樹,一個穿着白裙的少女坐在秋千上蕩至半空,發絲飛舞,巧笑嫣然,撲面而來的青春活力感染力極強,讓人忍不住也跟着笑起來。

可惜,就是看不太清女孩子的五官模樣。

單身男人的卧室裏,挂了一幅以年輕女孩子為主體的畫,着實可疑。

該不會是他的什麽初戀白月光吧?

姜筱心思轉了幾千幾百道彎,但是因為着急給人送車鑰匙,她只是匆匆瞥了兩眼,并沒過多放在心上。

畢竟這屬于周祁深的隐私,她就算再好奇,也不能越了分寸,冒冒失失去詢問。

把車鑰匙交到楊廷霄的手上後,她的任務便算圓滿結束了。

楊廷霄拿到想要的,随即轉身去按電梯,過了不久,門恰好打開,迎面和一位四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撞上,她手裏提着一大包新鮮的食材。

兩人一個往外,一個往裏,正好擦肩而過。

這一層只住了周祁深一戶,出于謹慎,楊廷霄還是停了下來,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句:“您是周祁深請的阿姨嗎?我來拿個東西,剛才按門鈴好像沒人在家。”

王姨聞聲點了點頭算是默認身份,只當他是周祁深的朋友,聽到他說沒人在家,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不應該啊,周先生的女朋友在家呢。”

停頓一瞬,王姨又自顧自解釋道:“不過,也有可能是姜小姐沒聽見,要不我給你開門?”

女朋友?

這個答案讓楊廷霄有些意外,但仔細想想,卻又在意料之中。

楊廷霄往那扇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玩味地勾了勾唇,婉拒了她的好意:“不用了,等下次周祁深在家的時候,我再來找他吧。”

到地下車庫尋到他要找的保時捷918 Spyder,剛打開車門要坐進去,突然停了一下,他總覺得剛才那個女孩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可是即便想破腦筋,他也無法将對方的臉和記憶裏的某個人對應上。

他是個急性子,有什麽疑問都想要第一時間得到答案,于是便又給周祁深打去一個電話,開門見山:“我說深哥,就咱兩這交情有什麽不能說的?女朋友就女朋友,居然騙我說是保潔。”

周祁深的語氣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波瀾,“我可沒說。”

聞言,楊廷霄指間轉動車鑰匙的速度變慢了幾分,回想了一下,那話确實不是周祁深說的,而是那個小姑娘說的。

他恍然大悟,拖長尾調:“啊我懂了,原來是人小姑娘不願意給你名分。”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響,再開口時,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關你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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