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榮華富貴

第30章 榮華富貴

房青玄在外頭站到腦子冷靜下來,才回到屋內。

元長淵聽到進屋的腳步聲後,忙坐回去,一動不動,眼神空洞洞地看着虛空,問:“子珩,你方才去哪了?”

房青玄動作一滞,盯着眼瞎耳聾的太子看了一會,他剛一進屋裏,太子就知道他進來了,還問他方才去哪了,若是真的耳聾了,又怎麽會知道他出去過。

房青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他款步走到太子身邊:“殿下,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微臣去夜市逛逛。”

說罷,房青玄也不管元長淵是否聽到,轉身便要走。

元長淵急得直接站起來,一把将人給抓了回來,扣在懷裏,眼神死死地釘在房青玄的臉上,完全不裝了:“這麽晚了,還到處亂跑什麽。”

房青玄擡起手抵住元長淵的胸口,推了推:“殿下裝瞎好玩嗎?”

元長淵一點也沒有被拆穿的窘迫:“我陪你去逛。”

徐州城內的夜市十分繁華,因為這裏是富人聚集的地方,所以紙醉金迷是少不了的,而貧民居住的矮房,離夜市就隔了一條河,一邊是燈光通明,一邊是死氣沉沉。

不管哪個朝代,最後都會演變成如此貧富割據的場面,富的越富,窮的越窮,但富的終歸是少數,多數的底層窮苦人,在意識到他們本不該如此低賤地活着的時候,就會開始反抗,那時就會進入到亂世。

房青玄行走在繁華夜市中,目光卻望着對岸的矮房,那邊生活的百姓,連一盞油燈都點不起,他們只能借着對岸這邊的光,勉強幹些活計,以補貼家用。

真正的天下太平,不是看一個地方有多繁華熱鬧,而是看最底層的百姓是否吃飽穿暖,很顯然,江元想要走到天下太平那一步,還有很遠的距離。

房青玄光顧着看對岸的風景了,沒注意前邊的路,結果一頭就撞進了太子的懷裏。

元長淵順勢把他給摟住,絲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子珩,送你個東西。”

房青玄往太子手上一看,只見原本空無一物的手心上,憑空多了一朵粉色的芙蓉花,像是變戲法似的。

元長淵笑着将那一大朵芙蓉花,戴在房青玄的耳畔,男子簪花是江元特有的習俗,有些老臣,也會在官帽上面佩一朵大花,以花來表達自己高潔的品質與志向。

房青玄當年考中一甲進士的時候,頭上也戴了大紅花,那一日真是風光無限,所有人都覺得他會一步登天,徹底改變命運。

可卻是花無百日紅,他只得了一個非常小的閑職,一點晉升的空間都沒有,每日就只是抄抄經文,心中的遠大抱負根本無處施展,只能在自家書房裏寫些憂民的文章,因此他再也沒有戴過花。

房青玄擡手摸了一下耳畔的簪花:“冬日裏哪來的芙蓉?”

元長淵轉頭問賣花的小販:“在哪摘來的?”

小販說:“是從荊洲運過來的,荊洲那邊天氣暖和,芙蓉花常開。”

房青玄一聽就知道不便宜:“那這得不少銀子。”

小販張開手,比了個數:“五兩。”

這就是為什麽平民百姓極少簪花的原因,五兩銀子都能買不少米了。

“殿下,微臣不喜。”房青玄伸手,欲要把花摘下來。

元長淵拉住他的手:“五兩又不貴。”

“可五兩能讓一家五口,吃上一年的飽飯。”房青玄只覺得這朵花,分外的貴重,他承受不起。

元長淵強行握住他的手腕,愠怒道:“房子珩,你為何總對自己那麽苛刻。”

房青玄看着元長淵眼裏那一團怒火,覺得有些奇怪:“殿下,微臣真的不喜簪花。”

元長淵問:“你是真不喜歡嗎?”

簪花是習俗,跟喜歡不喜歡沒關系,就算是不喜歡的人,有條件的話,還是會戴花,這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就像腰間的配飾一樣。

房青玄一時無言。

元長淵直接丢了一片金葉子給小販,目不斜視地看着房青玄的臉,對那名小販說:“這些花,我全要了。”

“殿下,如此驕奢,會惹來閑話的。”房青玄希望太子在民間有個好名聲,因為得了民心,才算是得了天下。

元長淵硬生生被氣笑了,他鉗住房青玄的下颌:“這一桶花算什麽,将來我要用金子給你打造寝宮,這一輩子,你必将榮華富貴。”

房青玄:”………”

太子到底是怎麽把祝福,說得跟詛咒一樣的。

就算是祝福,房青玄也并沒有多開心,他要的只是天下太平,雖然有時候他覺得自己這個願望太過理想化,不切實際,非常可笑,可他一直都沒改過。

房青玄說:“微臣追求的并非是榮華富貴。”

“你不要也得要。”元長淵見不得房青玄受半點苦,一朵花而已,竟然因為嫌貴,就不要了,怎麽能不要,必須得要,而且從今以後,荊州的花都只許出現在房青玄頭上,只許他一個人戴。

房青玄知道太子是不肯聽勸的,固執得要命,只好被迫說:“微臣戴着便是。”

元長淵對于每次吵嘴都能占到上風這一事,感到很滿足,拉起房青玄的手,繼續逛。

小旺財和元寶就跟在後面,一人提了一桶花,剛才看到太子和房大人吵嘴,他們覺得很有意思,兩人忍不住在後面偷笑。

尤其是小旺財,他膽子肥了,悄悄跟元寶說:“房大人總是吵不過殿下,殿下的嘴比文臣還厲害。”

元寶說:“我看是大人讓着殿下。”

因為元寶見識過房青玄舌戰群儒的場面,當時房青玄一句“我不願與你這等愚笨之人争辯”,直接把那名大臣怼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非常有趣。

而且房青玄光憑一張嘴,就能扭轉乾坤,所以在吵嘴這一方面,房青玄就不可能會輸給任何人,關鍵在于他想不想争。

元長淵又帶着房青玄走進一家珍寶閣,在裏面挑了一把用玉做扇骨的扇子,扇面則是蠶絲的,上面用紮染的方式,染了一幅山水畫,光看着就不便宜,店家說是鎮店之寶。

元長淵一聽是鎮店之寶,給錢的動作更加爽快了。

“這真不需要。”房青玄沒有大冬天扇扇子的雅興。

“文人的懷袖雅物,必不可少。”元長淵把扇子塞到房青玄手中。

房青玄還想再說什麽,一看太子的臉色,仿佛他再多說一個字,就要生氣的樣子,只得咽了回去。

房青玄小心翼翼地把扇子塞進袖子裏,然後借口說乏了,讓太子帶着自己回去。

雖說今夜是破費了不少,但房青玄也難得的松懈下來,忘掉了所有糟心的事情,只想着太子的手心,原來這麽幹燥溫暖。

回了客棧,元長淵直接把房青玄帶回房間裏,門一關,沒人知道他們在裏面幹什麽。

元寶和小旺財守在門外,兩人都是十幾歲的純潔少年,更加不懂他們在裏面幹什麽了。

小旺財問元寶:“為什麽房大人今天的嘴唇看上去腫腫的?”

元寶單純地說:“可能是被蚊子咬了。”

小旺財又問:“夜裏,房大人總說殿下胡鬧,是什麽意思,是殿下他們在房間裏做游戲嗎?”

元寶想起上次,太子殿下把房大人抵在門上的事:“在玩疊羅漢吧。”

元寶可能比小旺財要稍微懂一點,但也只有一點。

次日,房青玄因為太子的手臂圈得太緊,被活活勒醒了,他小心地掙脫了半天,才擺脫束縛。

房青玄下了床,穿戴整齊,看了眼昨夜太子送給他的扇子,猶豫片刻,還是揣進了袖子裏。

随後房青玄走到外邊,叮囑了小旺財幾句,就帶着元寶出去辦事了,他先去看何小景練兵。

那些年輕力壯的乞丐,洗幹淨後,都精神了很多,加之吃飽了飯,一個個都很有勁,在何小景的訓練下,他們完全不輸給那些正規的禁衛軍。

不過這些乞丐出身的兵,多少都帶點惡習,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糾正過來的,因此何小景對他們特別的嚴酷,有些人堅持不下去,就會想要放棄。

只需要将一些沒有毅力的淘汰掉,那麽剩下的都是能用的兵。

不得不說何小景的統領能力很不錯,他知道兵不在多,而在精,一支百人的精兵小隊,能打得過一千名普通的兵,并且這樣還能節省軍糧,少養閑人。

這也是為什麽何家,能一直坐在禁軍統領位置上的原因,因為底下的禁衛軍都很忠誠,只認何家人,換做別人當統領,他們不認,這樣的兵,又能打又忠心,絕對的利器。

訓練完後,何小景大聲說:“你們以後是要為太子殿下辦事的,這是你們的榮幸,也是我的榮幸。”

底下訓練得滿身是汗的小兵們,同樣大聲地喊道:“追随太子殿下,是我們至高無上的榮耀。”

房青玄騎在馬背上,看着這一幕,心中越發欣賞起何小景。

別看何小景年紀小,以後定然能有大作為,再磨練磨練,往後必是太子身邊的得力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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