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沈寂沒有戴眼鏡，看起來瞬間年輕了好幾歲，渾身充滿活力，像陽光開朗的大學生。
盛今昔反應過來，笑着打招呼：“沈先生早。”
“早。”沈寂點點頭，用毛巾擦額頭上的汗。
荷爾蒙的氣息撲面而來，盛今昔垂下眼睫：“冰箱裏有東西嗎？我去做早飯。”
“有雞蛋，櫃子裏有挂面還有面包。”沈寂道：“我正打算出去買。”
“不用那麽麻煩。”盛今昔往後退了一步，他知道沈寂的口味，早飯很簡單。
沈寂戴上眼鏡：“我去洗個澡。”
戴上眼鏡後果然斯文許多，但還是帶着邪氣。
廚房內的餐具一應俱全，冰箱裏除了雞蛋還有牛奶和土豆。
盛今昔利落的把土豆去皮切好過水，跟雞蛋混合在一起做了四個土豆餅，熱好牛奶，然後又烤了兩塊面包，放上甜辣醬，把煎好雞蛋放在面包上。
沈寂洗完澡出來聞到香味，見盛今昔正把盤子端到餐桌上，冒着熱氣的牛奶和面包，焦黃的雞蛋，眼眶突然有些熱。
盛今昔擡頭，臉上露出驚訝：“沈先生已經好了？”
他剛想去叫沈寂，沒想到沈寂就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吃飯的時候，盛今昔的手機響了，沈寂不小心看到，上面的備注是“珍珠鏈”。
盛今昔沒有接，鈴聲又锲而不舍的響了起來，他拿着手機起身去陽臺上。
“哈喽小昔昔，睡醒了嗎，感覺怎麽樣？”
對面的聲音帶着川市獨有的音調，聽起來很舒服，但盛今昔還是被他的稱呼給惡心到了。
“你是？”盛今昔假裝沒有聽出來是誰。
李焱傷心：“啊！你竟然忘了我，小昔昔，你好狠的心！”
盛今昔不理會他的耍寶：“你是昨天晚上那個珍珠鏈？”
“什麽珍珠鏈，我叫李焱！”李焱控訴完，興沖沖道：“怎麽樣，我的身材不錯吧？想不想摸一摸？”
盛今昔往後看了一眼，沈寂正安靜的吃面包，并未擡頭看他。
“李少有事嗎？”
“今天天氣不錯，出來玩嗎，我帶你去兜風。”李焱道。
他昨天晚上回家後想了很久，既然看上了就去追，他不是磨磨唧唧的人，陳昶不過是玩玩，不一定對盛今昔有多少執念，回頭多給他物色幾個好的，想來陳昶也不是非盛今昔不可。
盛今昔看着窗外的景色，天氣确實挺好：“我還有兼職，李少還是去約別人吧。”
“別呀，你在哪裏兼職，我過去找你，等結束咱們一起去吃飯。”李焱不甘心，之前猜到盛今昔不好約，也不好弄到手，否則陳昶他們就不會用美人計了。
虧沈宙是沈寂的弟弟，一點風骨都沒有，白瞎了沈家的身份。
不等盛今昔拒絕，那邊李焱突然嚎了一聲：“誰讓你進我家的，出去！”
對面隐隐約約有個清冷的聲音傳來：“你在給誰打電話？”
“你管我？跟你有什麽關系，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啊！”李焱飛快的跟盛今昔說下回聊，然後挂了電話。
盛今昔搖搖頭，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牛奶還是溫的，沈寂已經吃完，問他一會兒要不要回家。
家。
那個住了不過四年的房子，根本不算是家，就算從前那個，盛今昔也不覺得有家的模樣。
“不回。”
“沈先生要忙的話，我可以去圖書館看書。”
不兼職的日子，除了看書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是我推了你的兼職，該賠給你，想去滑雪嗎？”沈寂問。
盛今昔疑惑：“滑雪？”
“嗯，現在出發，一個半小時能到。”沈寂看了看表：“滑雪場九點開門，時間剛剛好。”沈寂起身收拾盤子：“想去的話先去換衣服，你的衣服差不多幹了。”
盛今昔沒跟他客氣，見沈寂把盤子和杯子都放進洗碗機，拿了陽臺上的衣服去換。
躊躇了一會兒，盛今昔走了回來：“沈先生這裏有沒穿過的內褲嗎？”
怕沈寂不願意，接着補充：“或者告訴我地址，我點個外賣。”
沈寂擺弄着洗碗機，沒有回頭：“我房間衣櫃底下第二個抽屜裏面是新的，你可以自己挑。”
尺寸可能太不合适，但也能穿。
盛今昔謝過，朝着沈寂的卧室走去，沈寂突然想起什麽，急忙追過來：“等等。”
已經來不及。
他推開門的時候，盛今昔正跟一抽屜花裏胡哨的內褲大眼瞪小眼。
海綿寶寶，奧特曼，叮當貓，懶羊羊……
“可以用下浴室嗎？”盛今昔挑了一個叮當貓的，昨天醉酒，身上全是酒味，今早還沒來得及收拾。
沈寂臉色不大自然，帶盛今昔去衛生間，給他新拿了牙杯牙膏和牙刷：“這是洗面奶，下面是沐浴露，裏面有幹淨的毛巾和浴巾。”
囑咐完沈寂便出去了，盡管盛今昔沒說什麽，他還是有殺人滅口的沖動。
盛今昔把衣服放在架子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噗嗤”一聲笑了。
沈寂……
還挺有童心的。
他原以為沈寂每天噴香水，現在才知道是沐浴露的味道，連帶着牙膏和洗面奶都很清爽，除了一大瓶補水的爽膚水，不見任何護膚用品。
盛今昔不懂這些牌子，也不知道什麽好用，只是想起小說裏的情節，情不自禁有點反胃。
作為替身，那幾個人從來沒有憐惜過他，不折磨到他死去活來就算不錯，浴室裏的各種沐浴露、面霜、身體乳都用過。
溫熱的水沖在身上，盛今昔忍不住發抖，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明明是小說裏的場景，卻像曾經真實的發生在他身上一樣。
惡心。
盛今昔把自己搓的渾身通紅，臨出去前用涼水洗了臉。
沈寂捏着方向盤，等紅綠燈的間隙點開音樂軟件，正在播放的是一首輕音樂，輕快的調子沖淡了盛今昔腦海裏紛雜的思緒，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沈寂突然攤開手，掌心是一塊話梅糖：“還有一個多小時，吃點糖解悶。”
“沈先生這是把我當小孩子了？”盛今昔拿起話梅糖，撕開糖紙卻沒有扔掉，沈寂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難道不是嗎？”
對于他來說，盛今昔就是個孩子，兩人足足差了七歲。
盛今昔把話梅糖送到沈寂唇邊，沈寂愣了愣，把糖塊含進嘴裏，盛今昔隔着糖紙碰到沈寂幹燥的唇，相比于他的手指，沈寂的唇有些涼。
“我兜裏還有，你再拿一塊。”沈寂道。
盛今昔去抓，裏面還有四五塊，他拿出其中一個，酸酸甜甜的，是小時候的味道。
盛今昔小時候很少吃糖，家裏窮，于文春的工資都買了生活用品，油鹽醬醋哪個不需要花錢，剩下的還要給盛今昔交學費，書費等等。
盛富的錢基本上都被他自己花光了，掙的多花的更多，偶爾漏出一點來，也是交了醫藥費。
所以盛今昔幾乎沒吃過零食，偶爾隔壁家的奶奶會給他一些，小盛今昔不敢要，生怕因為貪心惹了奶奶嫌棄。
第一次吃話梅糖就是那位奶奶給的，盛今昔捏着好不容易得來的糖，想保存起來，卻被其他小朋友打掉在地，還在上面踩了好幾腳。
小盛今昔從地上撿起來，糖已經碎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開糖紙塞進嘴裏，耳邊傳來幾個孩子的謾罵聲，有罵他是小乞丐的，有罵他是哈巴狗的，還有人嘴裏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喊着小狗快過來，過來給你糖吃。
小盛今昔一邊哭一邊吃完了糖，回家也不敢告狀，告狀不僅沒用，還有可能會挨揍。
想起往事，盛今昔的心情沒有太大起伏，那個時候或許有難過，有委屈，慢慢的成為了他心裏的一根刺，直到盛富出事，這根刺在忙碌的學習與工作中逐漸被淡忘，被拔除。
盛今昔從來沒有滑過雪，周日滑雪場的人不少，兩人換好裝備，他險些不知道怎麽挪動腳步。
沈寂是個很好的老師，他一步步指導，期間盛今昔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幾次覺得學會了，又突然失去平衡，好在沈寂跟的近，能及時拉住或者把他扶起來，然後繼續。
一天下來，盛今昔腿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跡，不知道還以為被人打了，其實都是磕的。
拿到手機的時候，上面有十幾個未接，大部分都是沈宙打的，還有兩個是于文春打來的，盛今昔急忙打回去。
“媽，有事嗎？”
于文春哭的話都說不清楚：“今昔……”
“今昔，你在哪兒？”
“我在滑雪場，出什麽事了？”盛今昔眉頭緊皺，于文春好不容易老實幾天，待在家裏沒出門，能讓她哭成這樣，只有餘晨晨。
“你先回來再說。”于文春不好說餘晨晨的事，但實在傷心，只有從小養大的兒子能給她一絲安慰，至于盛今昔說在滑雪場，她沒有多想，以為盛今昔在滑雪場做活。
盛今昔安慰了幾句：“我馬上往回走，可能需要兩個小時，你先別哭了，起來喝點水，吃點東西。”
“嗯，媽媽在家等你。”于文春說着挂斷電話，最後盛今昔聽她還在哭。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算跟餘晨晨有關，他也不希望于文春出事。
“沈先生可以送我回家嗎？”
說話間，盛今昔的語氣帶上了祈求。
沈寂本想握一下盛今昔的手，讓他別太緊張，又怕盛今昔不願，于是改為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着急，先看看怎麽回事。”
盛今昔點點頭：“謝謝。”
“客氣什麽，今天你說了多少句謝謝？”沈寂半開玩笑道。
盛今昔不知道怎麽回答，沈寂幫了他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