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003章  第3章

◎除非哥哥你抱我◎景澄跟着沈逾正走出酒吧。

看他胸前濕了一大片,沈逾正脫下外套,佯裝不耐煩甩過去,“披上,天冷。”

“不用了,我裏面還有一件短袖。”景澄禮貌拒絕。

“廢什麽話,脫都脫了。”沈逾正眯下眼,“要不我幫你穿?”

他的威脅不像是開玩笑的,景澄膽小,很聽話地穿上了。

見他氣場這麽弱,沈逾正笑了,“你在謝欽言面前膽挺大,裝出來的吧?”

“嗯。”景澄沒否認,還說:“哥哥是故意那麽做的,他以前對我很好的。”

“這我當然知道。”沈逾正語氣有點兒酸,“謝欽言放心尖上的寶貝嘛。”

景澄眉頭微微皺了下,沒有接話,不知不覺中跟着沈逾正走了很遠。

曾經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苦澀。

縱然知道謝欽言是故意為之,心理在受到傷害後,也不能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沈逾正手插在口袋,擡頭望天。

過了會兒扭過頭問旁邊的人,“你真了解你哥嗎?”

“什麽意思?”景澄沒想到這還會被人質疑。

謝欽言都親口講過,他是全世界最了解他的人,爸爸媽媽有時都察覺不到他心情不好,而他總能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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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覺得你這方法挺笨的,明知道他現在對你敵意那麽大,恨不能把你推得遠遠的,你還要往上湊,他不當惡人,又能怎麽辦?”

“那你有什麽好辦法嗎?”景澄順勢反問,眼睛亮閃閃的。

“辦法你自己想啊。”沈逾正看景澄求知若渴,嘆了聲氣:“我真有點兒羨慕謝欽言了。”

人生出現如此重大的事故,還有人願意不離不棄陪着他,挺難得。

沈逾正雖不大情願幫,見景澄愁得像個小苦瓜,還是教了他一招。

“你這段時間先晾着他,等哪天生病再出現在他面前,就在他身邊晃悠,讓他察覺到你很難受,但又不清楚你具體是哪不舒服,這種貓抓似的感覺很撓人的,我保證他坐不住。”

沈逾正眨下眼,跟放電似的,“明白了?”

景澄似懂非懂點下頭,“吸收了,等待消化。”

對于沒談過戀愛的人來說,哪裏想得到這種小手段,他只會憑借一腔孤勇,不管不顧往上沖。

從來不知,還能“守株待兔”。

景澄越琢磨越崇拜,忍不住誇了一句:“你好厲害,難怪哥哥之前說你是情聖。”

沈逾正:“………”

以前被人這麽誇還挺驕傲,景澄這樣說卻讓他覺得很不爽。

莫名的,不想讓他覺得他很濫情。

“這種辦法随便是誰都能想得到,是你太笨。”

沒好氣說完,沈逾正最後交代一句,“別太主動,容易被他察覺到目的,你就跟他耗時間,讓他不得不來找你,我相信人再怎麽克制也壓不過本能,以謝欽言對你的在意,只要你能堅持住,他肯定耗不過你。”

景澄比了個“OK”的手勢。

“若有成效,我一定請你吃大餐。”他口氣還不小。

看這摩拳擦掌的勁頭兒,好像恨不能趕緊生一場大病讓他實踐實踐。

想到,沈逾正怕他犯傻,連忙叮囑:“你可別故意讓自己發燒感冒,不然我以後不教你了。”

景澄皺下鼻子,小聲嘟哝,“我體質很差的,幾乎每個月都要感冒一次。”

“哦,難怪這麽瘦。”上下掃了他一眼,沈逾正拍拍他的肩,“多吃點。”

“免疫力低下,天生的。”景澄聳下肩,已經覺得嗓子有點兒不舒服,“我估計明後天就差不多如願了。”

聞言,沈逾正彎下腰,給他拉上拉鏈。

“明知身體不好,更應該注意。”

他關心人的口吻也兇巴巴的,說完到路邊攔了輛車,“走吧,我們一起回學校。”-

兩天後,景澄果然不負自己所望的感冒了。

早起後察覺鼻子不透氣,一咽口水嗓子就疼,他便知道這次的病毒來勢洶洶,十天都不一定能好。

下午沒課,景澄吃過中午飯就回家了。

唐秋雲一見他就聽出聲音不對勁,趕忙問他吃沒吃藥。

“我吃過了。”景澄見她要出門,“唐姨,您上哪兒去?”

“朋友介紹了兩名特教老師,我去面試一下。”唐秋雲往樓上看了眼,“就出來那一天,這兩天又把自己關房間裏了。”

“我去找他聊聊。”

景澄讓她放心出去,接着上了樓。

來到謝欽言房間門口,景澄調整一下嗓音,才推門進去。

“哥,我來了……”

本就有點兒沙啞,被他刻意壓低,聽起來有氣無力。

謝欽言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屋子裏難得拉開了窗簾,午後陽光照進來,落在他病态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生機。

他的手指好似瘦削得只剩下一層皮,指甲下的血絲透過透明的指甲顯露無遺。

景澄看得害怕。

哥哥會不會撐不下去了?他會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狀态裏消磨生命,直到死掉嗎?

恐懼在心底擴大,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

床頭櫃上,放着一本盲文書籍。

停留在63頁,應該閱覽過一半了。

景澄的心又踏實一點,他開始看這些東西,已經在慢慢接受了吧。

說明他還是想要活下去的。

見他是真的睡着了,景澄去到沙發那裏,躺了下去。

每次一吃感冒藥,他就容易犯困。

迷迷糊糊中,景澄好似睡熟了,夢裏光怪陸離,怎麽也醒不過來。

他看見謝欽言走到懸崖邊,伸手想要拉他一把,可最終還是頭也不回跳了下去。

“哥——”

景澄在夢裏撕心裂肺地哭喊,“你不要抛下我一個人,我不能沒有你的,哥哥……”

聽到不安的呓語,謝欽言循聲走到沙發旁。

他白天黑夜已經颠倒了,精力耗盡,随時倒頭就睡,一睡就睡得很熟,并不知景澄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直到他喊了一聲“哥”,把他吵醒。

随後,他又聽見抽泣的聲音,嘴裏呢喃着不知在說什麽。

摸索着來到沙發旁,不小心觸碰到景澄的肩膀,謝欽言感受到不尋常的熱意。

擰起眉,他不動聲色往上摸,從下巴到鬓角,終于摸到額頭,掌心被燙了下,溫度灼人。

“景澄。”

謝欽言貼在他耳邊喊了聲。人還是沒醒。

顧不上那麽多,他轉身出門,卻因為太慌太忙,猛地撞到牆角,又撞到了門框上。

感覺不到疼似的,謝欽言立刻拉開門叫人。

家裏有傭人在,跑進來後一看景澄,吓得不得了。

“小少爺的臉都紅得不像樣了,來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燒得這麽厲害?不會高燒驚厥吧?”

傭人在這裏也工作了十多年。

景澄小時候有過這種經歷,嚴重到全身抽搐,醫生說再晚送一會兒,人可能不行了,那時大腦已經休克了。

“快點送人去醫院。”

謝欽言不知道她在廢什麽話,如果他能看到,肯定第一時間背起景澄出門了。

傭人看到謝欽言陰冷暴戾的神情,被吓到愣了兩秒。

他發怒時瞳仁會顫,襯得那雙空洞無物的眼睛格外恐怖。

反應過來,傭人趕緊聯系司機,卻在這時聽見景澄啞着嗓子說:“哥,我沒事。”

他的手撐着沙發坐起來,低聲解釋:“我剛剛夢魇了,醒不過來。”

看他說話還很清醒,傭人松了口氣,去拿體溫計。

景澄測完,顯示38度5,燒得是挺厲害,但他嘴上還是說沒事,讓謝欽言放心,等下吃片退燒藥就行。

“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看了安心。”傭人見謝欽言不吭聲,在旁勸說。

景澄抿唇望着謝欽言,想看他什麽态度,結果人猛一轉身,冷冷說了句:“身體是他自己的,別管。”

“這………”

傭人左右為難,景澄小聲說:“你幫我拿退燒藥過來就行,真沒事。”

“那行吧。”

傭人雖然這樣應下,出門還是給唐秋雲打電話報告了,萬一有什麽事兒,她可擔不起責任。-

吃過退燒藥,景澄看了眼坐在那兒當雕像的謝欽言,又躺回沙發。

藥物使人犯困,他想和哥哥聊天也提不起精神。

結果剛閉上眼,有人對着他的小腿踢了下,“出去。”

謝欽言站在沙發旁,獨自陷落在無盡的黑暗中,面上如覆了一層寒霜。

明明有自己的房間,非要賴在他這兒。

跟以前一樣,碰到打雷下雨天就鑽進他的被窩,非要跟他一起睡,趕也趕不走。

最初,謝欽言還沒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兄弟倆躺在一個被窩裏,各據一邊,也不會産生異樣的想法。

直到有天早上,謝欽言醒來時發現景澄的腿纏在了他的腰上,他低頭看見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他腿好白,想摸。

那一年,謝欽言16歲。

他清楚意識到自己不正常了。

景澄睜開眼,裝作氣若游絲,“我沒力氣,除非哥哥你抱我。”

虛弱成這樣也不去醫院。還好意思說。

謝欽言冷言嘲諷,“我以前沒看出來,你臉皮這麽厚。”

“是啊,還不都要感謝哥哥你挖掘出了我的潛能,有這本事,我回頭幫人要賬多少也能賺點。”景澄四兩拔千斤擋了回去。

謝欽言沉默地抿住唇,被噎得一時無言。

景澄打個哈欠,閉上了眼睛,嘴裏還在說:“我只是在你這兒睡覺,又不講話,不會打擾到你,哥哥連這都接受不了,是不是心亂如麻啊?”

“閉嘴。”

“看吧,惱羞成怒了。”景澄困倦得縮起來,嘴裏嘟嘟哝哝的,“哥哥,別太刻意,我又不是看不出來你在裝。”

景澄每句話都像鋒利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往最無力反駁的點上戳。

當然,若不是生病,他也不敢在謝欽言面前這般放肆。

謝欽言很想知道景澄是用怎樣的表情說出那些話的。

果然長大了,都會怼人了,不像以前被人罵也磕磕絆絆反擊不了一句。

沉默半晌,謝欽言才出聲:“仗着發燒,蠻橫耍賴,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麽樣?”

他目光下斂,長睫毛微微垂落,左眼睑處有一顆淺淡的淚痣,眉梢帶怒,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那句問完,謝欽言很長時間沒得到答複。

他不知道景澄閉眼又睡了過去,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擡腿想踢他,又收了回去。算了。

他現在就是不敢拿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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