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0026章  第26章

◎怎知不會假戲真做?◎景澄自然聽出了秦域的話外之音。

原來秦晖所說的都是真的, 他據理力争地維護他,認為他絕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兒, 搞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到頭來卻被打了臉。

下次,還是別把話說得太滿了。

看似成長了幾歲,積累了一些社會經驗,其實骨子裏還是稚嫩,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當認定那個人好的時候, 就會無條件站在他那邊,不管他做了什麽。

從前對謝欽言是這樣,現在對秦域, 不知不覺中竟也如此。

景澄沉默了多久,秦域就忐忑了多久。

面前男生熾熱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唇角還有一絲淡笑,精致臉龐輪廓在昏暗燈光的投射下, 暈染出一絲模糊,不禁讓人迷茫。

與他對上目光,放在桌上的手攥緊,連手背都繃起青筋。

秦域想,他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但景澄不行。

也許對他來說,景澄是他心中的唯一一片淨土,讓他拼命地想要保護好。

“我不是有意想瞞你。”秦域低聲開口。

他正要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道歉, 景澄低聲開了口:“的确, 性格不同, 處理問題的方式也會不一樣, 沒法說誰對誰錯。”

其實,景澄心底不認同秦域的做法,但他不會進行批判。

因為他不知道秦域經歷了什麽,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人有時候都是被逼無奈的,也許是有原因導致他變成這樣。

Advertisement

況且,人家确實有能力領導一個集團,配得上他的野心,要是他像秦域這麽厲害,說不定也會生出奪權的想法。

弱者怎麽能妄加揣測強者呢?

景澄是這樣定義的。

可那番話聽在秦域的耳朵裏,卻很難過。

“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他很謹慎地詢問。

那雙眼睛裏帶着幾分試探,隐隐透露出緊張。

“失望談不上,我不認為你那樣做是錯誤的。”

說完這話,景澄由衷地感嘆:“從進到謝家的那天起,我就很怕被人貼上白眼狼的标簽,所以他們給什麽我就要什麽,從來不敢自己提要求,而你,居然敢直接坐實這個身份,我很佩服。”

秦域扯下唇,忍不住想笑。

他定定看着景澄,“你确定不是在陰陽怪氣?”

景澄搖下頭,“我是在誇你內心強大,能做到這一步的人,肯定不簡單,無論從哪個方面。”

緘默一陣,秦域垂眸颔首,“行,那我就當你是在誇我。”

“我真的是在誇你。”

景澄無奈扶額,“你覺不覺得自己有時自信過了頭,有時又不夠有底氣?”

“我自信過頭?”秦域只留意到前半句,“什麽時候?”

“就我以前跟在你身邊做事,偶爾會覺得你這人……”

景澄不敢往下說了,反正不是什麽好話。

當然,絕對沒有帶貶義色彩,特別是他在了解到秦域和他擁有同樣的身份後,他都很羨慕,人家是怎麽在沒有父母保護的基礎下,自信長大的?為什麽他就做不到?

即使他不說,秦域也能猜得到,“自負?”

“差不多吧,你談一些合作的時候總十拿九穩,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秦域揉揉太陽穴,忍不住想笑。

看來他以前跟着他工作,有很多的意見啊!

“你懂什麽叫包裝自己嗎?”秦域恢複一臉正色,“哪怕自己缺少,也要努力做到不被人看出來。”

景澄似懂非懂點點頭。

這一晚他和秦域聊了許多。

可能是因為秦域的秘密被他知道了,橫在兩個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捅破了,他們反而不再拘謹,有什麽就說什麽。

聊到快兩點,景澄困得打個哈欠,擺擺手道:“不能再說了,明天還得上課。”

“今晚你睡我房間,我睡客房。”

秦域立刻安排,還有些不舍得。

回過頭想他們倆的聊天內容,他有些不可思議,本以為景澄會生他的氣,不再理他,卻不想他給足了尊重,既是那樣懂得換位思考,也是一個設身處地會為他人考慮的人。

“不用,我去睡客房。”

景澄說完這話,想起來交代,“對了,明天你不用早起送我去學校,我打個車就行了。”

雖然秦域表面應下,但景澄翌日七點起來,他已經在客廳等着了。

“我不是為了送你,而是想吃你學校附近的那家早餐了。”

他還這樣解釋。

“行,我請你吃。”景澄爽快應下,“我先去洗漱。”

秦域看着他的背影,又朝落地窗外遠眺了一眼。

這種清晨陽光與他同在的時光真美好。

如果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是他,那就好了。

不知他能不能等得到那個時候的到來。-

謝欽言在距離景澄的宿舍樓最近的校門旁等了一晚。

他猜景澄昨晚會在秦域那兒過夜,事實果真如此。

當看到秦域的車開到學校西門,景澄從副駕駛座出來,他的心一瞬間跌落到谷底。

整夜煎熬的心情被證實,總算給了個痛快,那是一種疼到近乎麻木的感覺。

秦域把車停好後,景澄并沒有進學校,而是和他一起來到馬路對過,他停車的這邊,直奔一家早餐店。

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謝欽言恍如隔世。

如果當初沒有狠心推開他,他們應該也會這麽幸福。

可惜,沒有如果。

謝欽言下了車,看到他們進了早餐店。

腳步沉重得宛如灌了鉛,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出現,卻控制不住腳下的步伐。

來到店門外時,謝欽言都猛然驚覺。

他還真的走過來了。

一牆之隔,謝欽言聽見景澄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他們就坐在進門處的那一桌。

“這兩天是不是又該去看秦爺爺了?”

“嗯,他也很想你。”秦域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

他未穿端正嚴謹的商務襯衫,襯衫稍微寬松了些,也沒有系領帶,最上端的紐扣随意解開兩顆。

坐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下,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哎,恕我直言……”

“你當初找我假扮男朋友是不是想故意讨好爺爺?”

這話,景澄昨晚就想問的。

他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是秦域計劃中的一環。

本來說好半年時間,如今還沒結束這段契約關系,究竟是他本人不想不舍得,還是因為爺爺喜愛他,不願放過這個籌碼?

景澄很難不計較這個。

不問清楚的話,他不知道要怎麽和秦域繼續了。

而在外面的謝欽言聽到後,墨色的瞳孔驟然縮緊,有種不可名狀的震驚從眼底閃過。

裏邊,秦域沉默了數秒後承認:“當初的确是有,我知道你這樣的性格容易讨老人家歡心,讓爺爺鐘意的概率比較大。”

“哦,所以你還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考慮?而不是像你那時所說的,你是為了讓他老人家放心?”

推斷出這個結論,景澄的心底就像打翻五味瓶似的,很複雜。

雖然答案和他預料得差不多,但自己內心又希望,秦域可以否認。

“綜合來說,當然是利己的因素更多。”秦域不想再騙他,“不過我也不是随便哪個人都會選擇的,可能那時的我對你已經有興趣,剛好出現了一個完美的契機……”

“你不用解釋,我明白。”景澄不想再聽了,“飯要涼了,這個話題我們以後再說。”

秦域咽下未說出口的話,點頭應了聲“好”。

眼下,他的确無法分出更多的精力用于戀愛,和景澄維持當前的狀态也挺好的,有些話暫時不要戳破了。

人越重視就越害怕出現纰漏,秦域想等一切都穩定下來,再和他步入下個裏程。-

在去教室上課的路上,景澄漫不經心踩着地上的光圈,突然感覺有人從後面拉住了自己。

這個點,學校裏正是趕早課的高峰期,從一堆忙碌的身影裏,景澄看見了謝欽言。

晨間熹微的光影穿梭于綠葉之間,也穿梭在他墨黑色的發絲。

四目相對,景澄低頭看了眼他握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問他是不是有事情。

口吻疏離又冷漠。

謝欽言沖動之下來找他的,其實他也沒想好要說什麽,只是在聽見他們的對話後,感覺怎麽也坐不住了。

“澄澄,我……”

只開口說了幾個字,手指便被景澄一根根掰開了。

“我急着去上課,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講完這句,景澄接着道:“還有,不要覺得你幫了我,我們的關系就更進一步,在我心裏并沒什麽改變。”

果斷講完這段話,景澄邁步朝前走。

他的背影果斷而潇灑,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唯唯諾諾的小男生。

景澄以為自己這樣說了,謝欽言就會離開,可當他上完課出來,發現他正在教學樓旁等着。

一堂課有五十分鐘,課後他還和導師溝通了會兒,也不知他在這兒站了多久。

“你到底有什麽事?”景澄走過去,佯裝不耐煩。

謝欽言看着他,晦澀的話在喉嚨裏翻湧,想說但沒有臉說。

但他已經下定決心,所以也沒沉默太久。

“我知道之前對你造成很大傷害,跟你說重歸于好這種話簡直是癡心妄想,但我真的想把你追回來……”

卑微地看着景澄,謝欽言的脊背挺得筆直,但姿态卻前所未有的低。

“無論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聽他說這些話,景澄的腦海中緊跟着浮現出的,是他們童年時的一幕幕。

那些傷害過他的,構成永遠的痛,他已經不想再回憶,能記起來的,只有快樂的幸福的。

人被太多負能量纏身,會影響狀态,所以景澄才會将雜念摒除,但這也不意味着那些不好的事情他全都忘了。

無論什麽經歷,都是人生的篇章。

有些溫柔停留在回憶裏就夠了,畢竟已成過往。

“謝欽言,要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嗎?”景澄無奈皺起眉,“我已經不喜歡你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感動,只會讓我覺得很煩,有負擔,難道你認為爛了的蘋果可以拯救嗎?我的心就跟那種蘋果一樣,是你親手摧毀的,別跟我說什麽和好,不可能!”

狠狠撞過他的肩膀,景澄快步朝前走。

五年的空白,豈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可以彌補的。

他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想到景澄當初堅持陪在他身邊的毅力,謝欽言還是跟上去。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你煩不煩?不是你自己說的,你會尊重祝福?”景澄往旁邊狠狠瞪了眼。

不料,謝欽言竟然說:“我知道你們是假扮的。”

聞言,景澄不敢相信停下腳步。

确定謝欽言不是試探,他不由得問:“你從哪聽說的?”

“那次你帶他來家裏吃飯,我已經起了疑心,今天早上我跟你們去早餐店,無意間聽到你們的聊天。”

“你這叫偷聽!”

“那是公共場合。”

“………”沉默幾秒,景澄挑眉反問:“所以呢?就憑那幾句話,你就認為我們之間沒可能了?你怎麽知道我們不會假戲真做?”

“不管你們有沒有,我都要想為自己争取一次。”

景澄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偏執,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決定的事情沒人能左右。

“算了,我直接告訴你吧。”景澄看向他的眼睛,“早在春節前,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和秦域轉正,但爺爺的重病和去世打亂了計劃,才讓我推遲了計劃,你努力與否并不重要,因為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就這樣說完一段話,景澄向謝欽言鄭重道了聲再見,并說:“我看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表面關系也沒有維持的必要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