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0044章 第44章
◎站在面前的是他◎秦域的求婚發生在春節前, 景澄完全沒有覺察到貓膩,他說要帶他去南山塔跨年, 還說那邊今晚會放煙花,為此特地挑了個視野絕佳的位置。
景澄信了,然而跟他過去時發現山頂上沒有一個人,周圍黑漆漆的,林間時不時還傳來風的呼嘯聲,此情此景氛圍下,真的像在拍攝恐怖片。
景澄并不認為會有人挑在這種地方求婚,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确定地問秦域這裏會不會有野獸出沒。
秦域思考兩秒,“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不過你瘦得皮包骨頭,野獸有智商的話, 會選擇吃我。”
被他無厘頭的話搞得失笑,景澄抱住他的胳膊, “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讓你被吃。”
戀愛的時候總會說些沒什麽營養,甚至在外人聽來很無趣的廢話,可沉浸在其中的人卻會覺得樂此不疲。
景澄和他聊了會兒天,感覺困了。
他打個哈欠, 揉揉眼睛,“今晚真有煙花嗎?”
“應該有。”秦域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馬上就要到零點了。
“什麽叫應該?我們大老遠跑過來, 還在山上吹了半天的冷風, 要沒有那我……”
景澄話沒說完, 天空突然傳來“嘭地”一聲巨響。
他膽小, 被這猝不及防的聲音吓得立刻躲進秦域的懷裏。
今晚秦域穿的是一件羊絨大衣,他沒系扣,順勢把清瘦的小男生裹進大衣裏。
溫暖感覺襲來,擋住了寒風。
無邊無際的深墨色天空已被煙花渲染得靓麗多姿,一陣接一陣,放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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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煙火迷離了人的視線,景澄邊看着邊發出了驚嘆。
“好好看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秦域懷裏的原因,他此刻的感受很不一樣。
以往看煙花,都會遺憾其轉瞬即逝的美麗,而現在呢?他感受到的只有美好,哪怕只有一瞬間,那驚豔的美好也牢牢記在了心裏。
煙花本來就是給人欣賞的,如果透過它,你看到的是落寞,說明你很孤獨。
現在的他有男朋友陪在身邊,幸福都來不及。
景澄唇角彎彎,笑意怎麽都無法掩飾。
以至于秦域忽然問他:“新的一年,你想換個身份嗎?”
他只是反射性看向他的臉,都沒意識到這是在問什麽。
秦域向下示意一眼,“幫我拿個東西。”
景澄的手伸進了他大一的口袋,摸到一個像小時候玩的恐龍蛋那種外形的東西。
他拿出一看,竟然是顆奇趣蛋。
“這不會是你給我準備的新年禮物吧?還真拿我當小孩了。”
好笑揚起唇,景澄好笑地看了看,“我小時候好像吃過,裏邊是巧克力嗎?”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景澄撕開外層包裝,掰開了這顆蛋,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顆熠熠璀璨的鑽戒。
原來這不是顆普通的蛋,是被精心設計過的,蛋裏面有夜光效果,周圍的環境越黑,它越明亮,映得放在裏面的那顆鑽戒光彩奪目。
腦子還在發懵,秦域忽然取出戒指,也不管腳下的地是否平坦,單膝在他面前跪下。
“即将邁入我們倆認識的第四年,說實話,見到你的第一眼,我沒想過後來的我們會産生這麽多的交集,發生那麽多難忘的事情,可能這就是命運的奇妙之處……”
秦域說了很多很多,未加任何華麗辭藻的渲染,字字平凡、質樸無華,只是将他內心深處的想法說出來。
煙花還在放,在他的身後成了最美的背景。
景澄靜靜聽他說着,眼淚洶湧,在臉上肆意流淌,也渾然不覺。
他當然想象過很多求婚的場景,或許是在一個剛睜開眼美好的清晨,一個即将落日黃昏的午後,一個華燈初上的黑夜,或許發生在他們學校,發生在繁華鬧市的街頭,發生在海邊,發生在草坪,總之是一個浪漫的不經意間的時候。
但秦域另辟蹊徑,偏偏選擇在這麽冷的一天,這麽黑咕隆咚的深夜,這麽一個萬家團圓的日子……
“膝蓋硌得不難受麽?”景澄伸出手,“給我戴上吧。”
他沒有哭,但聲音裏有壓抑的哭腔。
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幹嘛要哭泣。
胸腔裏,越是波濤洶湧在翻滾,他越是拼命壓制住了情緒。
哪怕肩膀都在顫抖,他也沒有讓眼淚流出來一滴。
景澄在這一刻迷信了,他要他的婚姻沒有眼淚,只有快樂。
戒指套入無名指,他們在璀璨的燈火中看似平靜地擁抱,實際上彼此的心跳快得都要躍出來。
秦域,我願意和你結婚,是基于我自身對你的認可和評價,無論未來過得怎樣,你都不需要負責,因為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是我想和你走完這一生。
閉眼吻上他的唇,景澄在心中默念。-
由于是春節,景澄還是要回家住,秦域把他送到別墅門口時已經快天亮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們約好了,等放暑假去澳洲玩半個月,領證結婚,順便把蜜月也度了。
對于婚禮,景澄沒太多想法,他并不認為這是必須要完成的,可能他們攜手去很多的地方,随走随拍,比按部就班完成一個儀式更有意義。
“路上注意安全。”
景澄在別墅大門前下了車,笑着揮揮手。
秦域給他準備的戒指很合适,男士款都是低調中透露着奢華,銀色中鑲嵌着一顆純淨的鑽石,燈光下十分耀眼。
“睡個好覺,晚安。”
秦域看着他走進去,才回到車裏。
他沒有立刻開走,而是坐在駕駛位發了很久很久的呆。
秦域從不認為他有獲得幸福的權利,孤單潦草活到三十幾歲,始終都是只身一人,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了,誰知景澄會突然闖入他的生命。
盯着前方望了好一會兒,秦域忍不住想笑,怎麽也壓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
他求婚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戀愛和結婚的感受只有經歷過才知道,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們的關系好像更近了,盡管還沒領證,他已經有強烈的感覺。-
進到別墅後,景澄準備上樓,忽然聽見廚房裏傳出酒瓶碰撞的聲音。
偌大的別墅,空空蕩蕩的,家裏沒幾個人在,他不由心驚膽戰,心想難不成是進賊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腦海,有道颀長的身影握着酒瓶走了出來。
逆着光,帶着滿身的頹廢。
黑色襯衫的衣領肆意敞開,鎖骨露出,燈光下膚白得耀眼。
任何時候,謝欽言都是一副高貴神聖,不容侵犯的模樣。
在他周身,彌漫着一股濃濃的酒味,可想而知喝了不少。
猝不及防的對上他深邃的眸,景澄莫名心驚。
他不由回想到他失明的時候,眼睛空洞無物,就是像現在這樣。
抿緊唇,景澄準備上樓,身後的人卻眼尖地捕捉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
實在是太過閃耀了,讓人想無視都不能夠。
“他向你求婚了?”
出口的聲音很是沙啞,帶着撕心裂肺的疼還有不甘。
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正因為愛他,所以很多事情只敢想想,不敢去做。
“嗯。”景澄應了一聲。
“今晚的事?”
吃年夜飯的時候,他手上明明沒有戒指的。
謝欽言對景澄的關注從沒有減少過。
他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雖然無法得到他,但至少還能看見他,這樣就足夠了。
可是心真的好疼啊……
景澄站在他面前,忽然笑了。
而後,謝欽言聽見他說:“就在今晚,我突然明白了什麽是堅信不疑,有他在,我永遠不會害怕只剩下自己。”
講完這一句,景澄快步上了樓。
謝欽言擡頭望着,鬼使神差之下快步追了上去。
景澄沒想過他會突然沖上來,從後面拉住他。
“你要做什麽?”他驚恐萬分地看着他,眼底滿是不安。
謝欽言将他抵在樓梯拐角處的欄杆上,他沒有很用力,但也讓他無法掙脫。
只是看到景澄眼裏的害怕,他還是忍不住哀求出聲道:“你別怕,我只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說話也沒必要禁锢我,你骨子裏的強勢一直沒變。”
嗓子裏像有東西堵着,謝欽言沉默很長時間才開口,“你還記得你向我求過婚嗎?”
“記得。”景澄回答得幹脆,并且補充道:“我不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為什麽?”
“沒有你的傷害,不會有現在的我,那時我走的每一步都沒有白費。”
景澄字字戳在謝欽言的痛處,他眼眶猩紅,隐忍着不讓情緒外露,很久很久之後才顫抖着聲音問:“那枚戒指……你是不是撿回去了?我後來去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不是被你扔了嗎?還找他幹嘛?”
“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
“謝欽言,事到如今你說什麽都沒用了,傷害已經造成了,難道殺人犯忏悔過錯,能讓被殺的人死而複活嗎?”
景澄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他。
“當初你讓我滾出你的世界,現在我也把這句話還給你。”
扔下這話,景澄快步上樓。
涼沉浸在回憶的汪洋之中,後悔如同潮水般襲來。
盡管謝欽言醉得很厲害,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面卻依然清晰。
如果能夠回到那個曾經的分岔路口,是否他可以做出不同的選擇,是否可以避免那個留下遺憾的決定?
這些問題,總會在每個失眠的夜裏糾纏不休。
然而,時光無法倒流,後悔也只是空洞的幻影。
書上說,後悔是生命中必然的一筆銘記着錯誤的教訓,引導着人類踏上更明智的旅程。
可這樣對我教訓太慘痛了,他不想要。
景澄已經來到二樓。
突然,背後傳來“咚地”一聲,謝欽言無力地跪了下去。
景澄被那聲音震得全身一抖,回過頭看見他跪在那裏,身體頃刻間僵住。
他不喜歡看到謝欽言這樣,更讓他覺得曾經發生的一切像場荒誕的鬧劇。
“我不求你原諒我……”謝欽言垂着頭,像是奄奄一息的人,“但那枚戒指……能不能給我?”
真是開年第一笑話。
景澄冷冷收回視線,“謝欽言,比起你這樣忏悔,我寧願你像以前那樣絕情。”
他再也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了。
門關上的瞬間,景澄的後背抵在門板上,胸口劇烈起伏,眼底卻滿是堅韌。
他不恨謝欽言。
回過頭想,反而要慶幸他當時做的決定,否則怎麽能遇見秦域?怎麽能知道愛其實是尊重,而不是一味地占有。-
一個月後,景澄聽唐秋雲說謝欽言把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給謝林峰處理,他飛去了國外,想要把事業的重心轉向美洲,并且沒有回來的打算。
聽到這個消息,景澄沒什麽感覺,謝欽言離開這裏,對他來說當然是件好事,畢竟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尴尬,每次碰面都會不自在。
将這個消息告知了秦域,他聽過後,問了景澄一句:“你覺得我很介意他的存在是嗎?”
“這個問題我們不要回答了,沒意義。”
景澄和他說也只是随口而出,沒抱太多的想法。
那一晚,兩個人在陽臺談了很久的心。
最後結束聊天是以景澄被抱到他腿上,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只不過這次,景澄沒像以前那樣疲憊得睡着。
秦域那會兒見他閉了眼,還以為他睡覺了,沒穿衣服,只在腰間圍了條浴巾,直接這麽走了出來。
然後,景澄就看見他腿上猙獰的燙傷的疤痕。
一瞬間他便懂了,為什麽秦域在他面前也總是用長褲把自己包裹得嚴實。
“誰幹的?”他要拼命的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才使聲音聽起來并不發抖。
“我的那位好大哥。”
秦域不想在景澄面前示弱,從來沒有和他講過。
但今晚,他非要清清楚楚地了解他的過往。
于是,兩個人一夜沒睡,他靠在他的懷裏,安安靜靜的聽他講了許多過去的事情。
景澄的情緒只是看起來平靜,其實心裏想殺人的沖動都有了。
他受不了秦域被人這麽淩辱對待,他們憑什麽用刀劃傷他,用火燒他,拿煙頭燙他?
心疼得無以複加,景澄掀開被子,閉眼吻上了他腿上的那一處處的疤痕。
“秦域,你知道嗎?這些傷在我眼裏一點兒也不醜,它只會讓我覺得你特別強大,是個超級厲害的人。”
仰頭看着他,景澄笑着說:“我愛你。”
秦域傾身過去,用力吻住了他。
他們在黎明即将拉開序幕之時,再次抵死糾纏。
這次,到了日上三竿才停。
氣喘籲籲埋在他的肩膀,景澄出了滿身的汗。
他問秦域:“你還記得我之前去求的簽嗎?”
“記得。”
“那時我還怕你會出事,其實那個簽是在告訴我,你是我真正的良人,雨就是你的名字,域。”
聞言,秦域不由失笑,“你想這麽理解也可以。”
“本來就是這個意思,難道你不是?”
“我當然是。”秦域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可以不是任何身份,但必須是景澄的良人。
捏了捏軟乎乎的臉,秦域貼近景澄的耳畔誘哄出聲:“以後別叫我名字了。”
“那叫什麽?”
“我叫你老婆,你說你該叫我什麽?”
景澄假裝不知道。
起碼他現在還叫不出口。至于以後?
“等結了婚再說吧。”景澄跟他畫大餅,“那時候我肯定叫。”
秦域不逼他,默默記下了他這句話。-
生活周而複始,還是跟以前一樣,并沒有什麽改變,硬要說有,那就是更輕松了。
顧翼州那邊已經基本籌備好,将項目的企劃書交給了景澄。
他查閱一番,又轉發給秦域,讓他幫忙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漏洞。
當秦域說了沒問題之後,景澄就和顧翼州一塊忙起開店的事宜。
這是他第一次創業,渾身充滿了幹勁兒,每天都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從選址到裝修,全是親力親為。
顧翼州很佩服他,同時也有點兒慚愧。
這本來是他的想法,結果還沒景澄表現得有能力,如果沒有他參與,不可能這麽順利。
暑假,趕在療愈店開業之前,景澄和秦域飛往澳洲把證領了,也在那邊玩了近半個月。
回來後,便全身心投入到店裏。
依托于互聯網上的粉絲,景澄前期宣傳非常到位,剛開業客流量就很大,他趁機推出了充值卡套餐,以及VIP尊享服務,周營業額近七位數,完全超過了他的想象。
數錢的時候,心裏是最快樂的,尤其是這錢還是自己親自掙來的。
雖然累得晚上躺下倒頭就睡,但那種滿足感卻讓人上瘾。
顧翼州對景澄佩服極了,他心裏很清楚取得這樣的成績歸功于景澄的努力,他無論做什麽都是拼盡全力,不留餘力。
在景澄将第一筆收入存進銀行賬戶後,故意和秦域開玩笑說:“早知道創業這麽賺錢,我就不去讀研了。”
聽完他的話,秦域很篤定地說:“你不會的。”
“為什麽覺得我不會呢?”
“你把金錢和夢想分得很清,賺錢是可以為你帶來一時的爽感,但長此以往,你的精神還是會感到匮乏和疲憊。”
不得不說,秦域已經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完全說到了景澄的心裏。
他是覺得賺錢很重要,可也的确沒把這件事情擺在第一位。
所以,畢業之後,景澄還是接受了那家德企的offer。
他想先在總部學習和鍛煉兩年,等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了,再申請調到國內。
當然,這與大多數人的計劃是相違背的。
因為進了總部沒有人想再回到分公司,那意味着自己在走下坡路。
景澄不能說不在意,但他更不想和秦域搞異國婚姻,為了事業,弄丢愛人,不值得。
給自己一個奮鬥的機會,是因為他不甘心,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但這并不意味着必須舍棄什麽。
當然,出國工作的決定是景澄和秦域認真溝通,商量過的,那時他還拿不定主意,是秦域鼓勵了他,說這種機會難得,錯過了就沒有了,別給自己留遺憾。
如果說景澄是一艘漂浮海上的船,那麽秦域就是推他前行的風浪。
生活在穩中向好,進入德企第一年,景澄便設計出令人稱奇的作品,拿下了百億的訂單,晉升為小組組長。
雖然職位很低,但在這種規模盛大的集團,能往上爬便彰顯出了能力。
和顧翼州合夥開的療愈店也發展成了公司,國內一線城市已全面推行,連開十幾家店。
不知不覺中,景澄的事業馬上就要趕超秦域。
他從來沒有回過頭看自己走這一路取得多少成就,對他來說,人生的座右銘就是——你只管努力,沿途必會有鮮花盛開。
秦域自然知道他取得今日的成就不容易,他一直想幫幫他,可如今的景澄已經不再需要他的指點和提攜,一個人就可獨當一面。
作為他的丈夫,能為他付出的大概也只有守好他們的家,不埋怨,不訴苦。
異國婚姻當然不容易,很多時候他想他想得都要瘋掉了,那種隔着手機屏幕,只能看不能摸的感覺,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
有段時間,他工作壓力大,有很多情緒壓抑在心底,很想景澄能夠在身邊,想他想得整夜失眠,只能靠抱着他的衣服,吃安眠藥才能入睡。
這些事情,秦域從來沒有告訴過景澄,他知道他是很容易感到愧疚的,為了讓他完全施展拳腳,他吞下了所有的苦。
景澄自然也很想秦域,但他那邊不像秦域的事業已經穩定下來,剛入職的他在這樣一個人才濟濟的地方,就像個無名小卒,不努力向上爬只會被人無情甩到身後,所以沒時間想那麽多。
和秦域的年齡差造成了極大的差異,在秦域的人生已經趨于穩定的時候,他還在奮鬥。
好在,兩個人的性格都比較穩定,成熟,不會因為長時間見不到面而産生不耐煩,一直保持着良性的溝通。
每次,景澄在深夜忙碌的時候,都會格外慶幸。
還好他的丈夫是秦域,他給了他太多施展自我的機會。
一次電話聊天中,景澄鄭重對秦域說了聲:“老公,謝謝你。”
秦域因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之前好幾次要求他叫,他都不好意思,這次竟然主動喊了。
他其實很好哄,再多的委屈,只要景澄跟他撒個嬌,就會自動消解。
深呼吸一口氣,秦域反而安慰他,“看到你越來越棒,在自己熟知的領域裏發光發熱,我很開心,也為你感到驕傲,所有的付出和陪伴都是值得的。”
“如果沒有你做後盾,可能我也撐不下來。”景澄說得很認真,“我真的要謝謝你。”
兩個人的世界,一個是陽光燦爛的午後,一個是将要天亮仍然漆黑的淩晨。
但他們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卻并沒有因時差受到影響。-
景澄30歲這一年,已經成為知名的金牌建築設計師,在這個圈子裏地位崇高,想要請他出馬,起碼提前半年預約。
本來打算只在德企工作兩年,但由于能力實在出衆,總部不願意放人,景澄只能多留了三年,最終以部門主管的身份調離到了分公司。
結束異國婚姻那天,景澄渾身輕松。
他和秦域的這五年過得太難了,終于不用再熬夜等對方的電話,終于不用再對着手機說想你,終于不用再為了見不到面而崩潰決堤,可也正是因為有這樣難忘的經歷,他們才更珍惜彼此。
陪他一起回國任職的還有一名下屬,他是因為母親重病,不得不回來。
兩人在機場大門處分開,下屬調侃地對景澄說:“景哥,你這一路的笑容就沒停過。”
“能不開心嗎?你不知道這五年我是怎麽熬過來的,一把辛酸淚。”景澄唇角飛揚。
聽聞,下屬故意跟他開玩笑,“那你今晚可悠着點,別太累了,明天還得去分公司報道。”
景澄從嗓子裏溢出随意一哼,“老公太誘人了,我能有什麽辦法?”
這話剛說完,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是嗎?”
秦域說好了來接他的。
距離上次見面還是三個月前,他調整了行程安排,特意飛往德國,只為見他一面。
即使被聽見了,景澄也沒有不好意思,回頭抱住秦域的腰,“是啊,怎麽了?”
他早已經不是二十出頭那個,被撩一下就會害羞臉紅的小男生了。
不顧周圍人來人往,秦域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吻上去。
“老婆,歡迎回來。”
在唇舌糾纏之間,他低聲呢喃。
同時,心裏也默默地講了一句——歡迎你功成名就,凱旋歸來。-
溫存不過一夜,第二天早上,景澄又要爬起來去分公司報道。
這次回來,他還帶着任務,接手了一個房地産項目的開發,要去臨城待幾個月。
起床時,秦域從後面抱住他的腰,依依不舍呢喃:“我們家被你睡成了酒店。”
“乖,再有三個月我就能天天陪在你身邊了。”景澄拍拍他的手背,輕哄道:“回國以後,我們見面不是方便多了?”
“嗯。”秦域抱着他不撒手,“本來我還想和你聊聊婚禮的事情。”
“你一個人做主就行了。”景澄拿開他的手,飛快起了床。
本來他們倆說好了不辦婚禮的,但這些年心态發生了變化,決定還是要正式對外昭告一下,該有的流程不能省。
望着他急匆匆的身影,秦域眉宇間擰起了褶皺。
他感覺自己好像一位等候臨幸的妃子,幾個月才能輪上一次。-
景澄一飛臨城,秦域又有近半個多月沒看見他,馬上就要到春節了,也快到他的生日,他那邊還是忙得腳不沾地。
當然,他從來沒有對景澄抱怨過什麽,他知道他比誰都累,不願意停下腳步,是想趁着年輕證明自己。
既然這樣,他只管給他當好後盾就行了。
景澄這次忙到年關才回來,要不是因為秦域的生日在即,他也不會拼命地趕進度,壓縮時間。
為了給秦域一個驚喜,他事先沒告訴他要回來這事兒。
到家時,偌大的房子漆黑一片。
按開玄關處的燈進了門,景澄将圍巾摘下,包放下,熱得吐了口氣。
環顧四周,只有主卧的房門緊掩。
想給秦域爆炸的驚喜,景澄特地換上一雙軟綿綿的拖鞋,放輕腳步走到了那扇門前。
心中默念倒數“三、二、一”,他猛地推開門,喊了聲“老公”,然而空蕩蕩的房間并無人回應。
難道他算錯了?景澄眨下眼,秦域怎麽沒有在家?
可他們倆在路上聊天時,他明明告訴他剛醒的,還能去哪睡?
失落如潮水湧上心頭,景澄正要轉身去拿手機,忽然一雙強而有力的胳膊環上他的腰。
“我在次卧睡的,你怎麽不打招呼就回來了?”
男人緊緊抱着他,頭低下,将臉深深埋進他的頸窩呓語。
他的聲音裏充滿眷戀,眉眼本是冷硬無比,漸漸的卻有融化的跡象。
就像在冰天雪地裏行走的人終于找尋到暖流,他勒得景澄快要透不過氣了。
“你先放開我。”
拍了拍秦域的手背,他依依不舍把手撒開了。
回過身,借着玄關處投來的光,景澄看到比他高出大半個頭的男人一臉委屈望着他,眼神裏充滿了渴求,像對主人搖尾巴的大狗狗。
下一秒,捧着他的臉就想親下來,景澄卻向後退了步。
“怎麽不睡主卧?”
“被子都是你身上的味道,我聞到就會瘋了一樣的想你。”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景澄,秦域的喉結急速滾動,“還好你回來了。”
話剛說完,秦域已被推到牆上,景澄甩開拖鞋,赤腳踩在他的腳背,閉眼吻下去。
秦域的發質很硬,像他的人一樣,修長的手指沒入黑發之間,景澄用鋒利的牙齒撕咬他的唇。
疼痛蔓延,卻只讓人覺得爽。
這幾年,景澄的變化很大,許是在國外待久了,心理上也變得開放。
他有變态的嗜好,每次ML時,總喜歡在秦域的身上留下一些傷,有時是胸口,有時是大腿,有時是腳踝。
血腥味在兩人的唇齒間蔓延,有些許奇怪,也沒放開彼此。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秦域想起床單還沒換。
他們經常不在家,每次都是回來睡覺的時候才換,這次為了私心,他跑去了次卧,只有在夜深人靜受不了的那一刻,才會裹着景澄一個多月前蓋過的被子,來代替他的撫慰。
景澄等不及了,腿盤在男人的腰上,“老公,那你抱我去浴室。”
穩穩将他托起,秦域抱着瘦弱的人走進浴室,裏面很快氤氲起白色的霧氣,傳出嘩嘩的流水聲。……
昨夜折騰到很晚,醒來時已經中午十一點了。
景澄感覺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似的。
還好他平時沒有疏于鍛煉,不然真應付不來秦域這種狼性十足的男人。
床上的四件套是秦域新換上的,連他身上也清清爽爽穿了真絲的睡衣,當時他困得迷迷糊糊,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也不知秦域是怎麽做到的。
他總是像個“田螺帥哥”,特別能幹,有他在,家務不用愁,飯也能吃得香,連生理需求都可以随時滿足。
只有景澄喊累不想要,沒有他力不從心的時候。
公司那邊又在催進度。
消息發送完畢,景澄睜開眼都沒顧得上回神,擰擰疲憊的眉心,把手機往床頭一扔,下床去找老公了。
秦域正在廚房準備午餐,寬肩闊腰,沒穿上衣,随意系着圍裙,肌膚在窗外陽光照射下呈健康的小麥色,相比起景澄的白,反差強烈。
看着他熟練地掂鍋翻炒,景澄眼裏盡是崇拜。
人夫感越來越強了。
在他無聲感嘆時,男人突然轉過頭,本能看向他的腳下。
“就知道你又光着腳。”往盤子裏盛菜,秦域的語氣有幾分無奈。
把菜端上桌,他回主卧拿了白色的拖鞋,蹲下身幫他穿好。
看着他毛絨絨的發心,景澄彎曲膝蓋,調皮地在上面蹭了蹭。
秦域一把握住他的腳踝,從下往上吻去,滾燙的唇瓣貼在微涼的肌膚上,很快讓人起了顫.栗。
廚房裏,又是一場酣暢淋漓。-
婚禮在春暖花開,陽光明媚的時節裏舉辦。
當天,謝林峰和唐秋雲坐在父母的席位,景澄一身純白西裝,挽着黑色西裝的秦域步上紅毯。
他們接受着衆人的矚目,以及祝福,在神父面前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對于婚禮,景澄有過想象,并未落實。
真正到這一天的時候,他突然明白為什麽多數人都執着于這種儀式感。
原來和愛的人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分享幸福,是一種如此奇妙的感覺。
當他們執手,面對面,回顧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那一刻腦海中就像自動生成了一部影片。
景澄沒有想過和他走進婚姻殿堂的人是秦域。
但他無比慶幸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
謝欽言在朋友圈刷到照片,看到景澄笑得那麽幸福燦爛,他的指尖眷戀拂過,唇角浮現出極其苦澀的笑容。
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他的腳下鋪滿了一地的落葉,婚禮現場有多麽熱鬧,這裏就有多麽落寞。
像雕塑,無聲無息地在那裏坐了不知有多久,仿佛已經沒了呼吸和心跳。
路過的人都會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謝欽言停滞的目光凝視前方,手機從掌心滑落,摔到了地上。
他将終其一生,不得所愛。(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感謝陪伴與包容。
下本開《影帝夫夫,互飚演技》,是成人感拉扯很強的娛樂圈題材。【文案】
[體型差|膚色差]在外清冷美人但在老公面前很火熱很霸道只能寵着的嬌軟小公主受×體格健壯外表冷漠但在老婆面前是委屈修勾的硬漢攻]電影盛典頒獎禮上,池聲和盛譽時雙雙奪得影帝,創造歷史,熱搜爆炸。
鏡頭裏,他們相互祝賀,把自己的花獻給對方,客氣又疏離。
主持人問有何感想時,池聲說:“能和盛老師一同獲獎,我很榮幸。”
而盛譽時卻說:“待會兒和池老師吃個飯,慶祝慶祝。”
觀衆以為他們在開玩笑,誰都沒當真。
混這個圈子的人深知,池聲和盛譽時合作為零,相當不熟,一個專攻文藝片,另一個只愛挑戰極限,拍高難度的武打片。
連CP粉們都很識趣,只敢圈地自萌,偷偷嗑他們兩人。
典禮結束後的當晚,池聲真的和盛譽時一起吃了飯,連對方都順帶吃幹抹淨了。
兩人在床上是最默契的床伴,下了床就是陌生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隐婚已經兩年。
結婚是池聲提出來的,那夜意外滾了床單,他對盛譽時的體能很滿意,該拿下就拿下,絕不猶豫。
盛譽時之所以被說服,是因為池聲告訴他,只有他們最能體諒對方,結了婚也不會耽誤彼此事業發展。可後來。
盛譽時慢慢發現,池聲就是個小騙子,話說得冠冕堂皇,明明只想拿他當工具人來洩火!
但婚已經結了,老婆想要也只能給。
每次只有盛譽時賣力的時候,池聲才會在耳邊誇贊:“老公,你好棒!”
想聽他喊老公的代價是,不管他拍戲累得腰有多酸,還是要咬牙堅持!
待池聲心滿意足,翻個身就酣睡過去,盛譽時滿腹委屈,還是要幫老婆整理幹淨,然後小心翼翼摟着他安然入睡。-
池聲和盛譽時的世紀同臺在熱搜挂了一周,CP超話人數激增。
好多網友後知後覺:以前怎麽沒發現他們這麽好嗑?
然而不久之後,有狗仔爆出盛譽時的緋聞,與一包裹嚴實的神秘男子深夜同回酒店。
對此,有網友大膽開麥:[沒人覺得那體型和池聲很像嗎?][是池聲我頭開榴蓮!][是池聲我把鍵盤吃了!][是池聲我直播吞劍!]正主在家刷到評論,興致勃勃問盛譽時:“你想不想看他們表演絕活?”
盛譽時掐着他的腰,“老婆,專心點。”*
“一聲一時”夫夫(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