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姜寶頤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是杜大人的外甥，而且還是先前差點與她相看的人，杜夫人一個勁兒的在旁說真是太巧了。

先前杜夫人見姜夫人對衛守靖還算滿意，便想着尋個機會，讓兩個小輩瞧瞧有沒有眼緣。

但不巧的是姜寶頤突然病了，這事就暫且擱置了。卻不想，他們今日竟然在廟會上遇見了，而且衛守靖還幫姜寶頤拿回了被偷的玉佩。

這種街上出手相助的偶遇，可比板正相看更容t易讓女娘心生好感了。

而且街上人那麽多，怎麽偏偏就姜寶頤的玉佩被人偷了，又偏偏正好被衛守靖撞見了。杜夫人覺得，這是老天爺覺得他們有緣，在有意撮合他們呢！

杜夫人十分高興，但她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所以說了衛守靖是她外甥之後，她便也沒再多說什麽，而是徑自去和姜夫人說話了。

宋淼卻從杜夫人的話裏聽出了端倪，她小聲問姜寶頤：“你們倆之前認識？”

“不認識，今日第一次見。”姜寶頤與宋淼交好，她便也沒瞞宋淼，将長輩原本打算安排他們相看，但還沒來得及實施一事說了。

宋淼這才反應過來，難怪先前杜夫人說，真真是有緣呢，合着竟然是因為這個。

“要照這麽說，那你們倆好像确實有點緣分。”宋淼面上浮出了一絲擔憂，“不過我聽說武将大多都脾氣火爆，那守衛靖又生的孔武有力，他會不會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啊？”

“不會。”

“應該不會吧。”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宋淼吓了一跳，她下意識轉頭，就見先前離開的衛守靖，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出現了。衛守靖看着她們二人，一臉認真解釋：“在下從不對老弱婦孺動手。”

背後說人卻被人家逮了個正着，宋淼頓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姜寶頤替宋淼打圓場：“淼淼愛開玩笑，她沒有惡意的，還請衛将軍不要放在心上。”

“不會。”衛守靖并未揪着此事不放，反而又認真解釋了一遭，“我生的本就比旁人高大，再加上面相兇，所很多人才會有此誤解，但我真的從未對老弱婦孺動過手。”

最後那句話，衛守靖是看着姜寶頤說的。宋淼怎麽看他衛守靖都不在意，但他不想讓姜寶頤也認為他是這種人。

姜寶頤颔首而笑：“我信。”

衛守靖頓時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杜夫人雖然與姜夫人在一起，但卻時時關注着這邊的動向。衛守靖在軍中待久了，平日又鮮少同女娘說話，杜夫人生怕他又跟之前似的。如今見他在同姜寶頤說話，杜夫人心下頓時深感欣慰。

但杜夫人不知道的是，衛守靖同姜寶頤她們說的是排兵布陣。

其實在姜寶頤之前，杜夫人讓人從中搭橋牽線，安排衛守靖與幾位女娘相看過，但最後無一例外都沒成。

杜夫人私下詢問原因，女方那邊的回複無一例外都說，衛守靖太木讷了。

當時衛守靖也覺得十分委屈。他以為所謂的相看，就是看看彼此雙方的模樣以及脾性，沒想到還得聊天。可他們初次見面，他對對方都不了解，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鑒于之前好幾次失敗的相看經歷，這次衛守靖覺得自己該主動一回。

但他憋了半天，都沒憋出話頭，最後索性講起了他最擅長的排兵布陣。姜寶頤和宋淼兩個連京都沒出過的小女娘，聽的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偏偏衛守靖還誤以為，她們對排兵布陣很感興趣，講的愈發起勁兒了。

後來宋淼實在聽不下去了，恰好看見人群裏有個容貌昳麗，搖着折扇的錦衣公子，便主動喊了聲：“薛二。”

薛二公子一手提着鳥籠子，一手搖着折扇，聞聲轉頭看過來，見是宋淼和姜寶頤，便朝她們這邊過來了。

“你們也來逛廟會啊。”薛家是上京的世家之一，薛二公子薛寶昀同姜寶頤和宋淼也早就相熟。此刻見她們身側有位臉生的男子，薛寶昀不禁問，“這位是？”

“哦，這位是杜侍郎的外甥衛将軍，他陪杜夫人來逛廟會，正好遇見了姜姨母。”宋淼解釋完之後，又指着薛寶昀問，“這是你新得的雀兒麽？看着好漂亮！”

“那可不！花了小爺我一百兩銀子呢！”薛寶昀仰着下巴一臉傲嬌，但卻毫不吝啬的将籠子遞過去，方便姜寶頤和宋淼細看。

“嗳，寶頤，我還沒見過這個顏色的雀兒呢！”

“我也沒見過，它頭上的羽毛好漂亮。薛寶昀，它有名字麽？”姜寶頤問。

“我剛買回來，還沒來得及起呢！不如你們倆幫我起一個。”

薛寶昀和他的雀兒一來，姜寶頤和宋淼的注意力，便全被他們一人一鳥吸引走了，衛守靖頓時就插不上話了。

趁着衆人不注意，薛寶昀私下向宋淼打聽。

從前年紀小不講男女大防時，他們三個人就時常在一起玩兒。後來大了雖然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相處，但他們關系仍舊很好。

宋淼見薛寶昀看出來了，便也說了實話。

薛寶昀愣了片刻，他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既不是問姜寶頤，也不是問衛守靖，而是問：“陳思聿知道姜寶頤背着他，出來同其他男子相看麽？”

“薛寶昀，你腦子是有包嗎？！寶頤和陳思聿早就退婚了，寶頤出來跟誰相看，跟陳思聿有什麽關系？！”

“不是，他們退婚了是不是假，但陳思聿可不像是退婚就放棄的人……”

“他像不像跟寶頤有什麽關系？！”宋淼不耐煩打斷薛寶昀的話，沒好氣道，“他們現在早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了。”

說完，宋淼不再搭理薛寶昀，徑自去了。

薛寶昀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追了上去，他們三人說的十分開心，倒弄的衛守靖像個陪襯似的。

姜寶頤覺得有些不大好，便也時不時将話遞給衛守靖，讓他能參與幾句。

衛守靖心裏感激姜寶頤的體貼，但同時也知道，自己插不進他們之間，索性便尋了個借口先行離開了。

而杜夫人則一直到午後才回府。

今日衛守靖在廟會上見到了姜寶頤，杜夫人本打算将衛守靖叫過來問問，他現在心裏的想法。卻不想，衛守靖卻先一步來尋她了。

“舅母，侄兒覺得姜小姐甚好，侄兒想聘她為婦，還請舅母幫忙從中說和。”說完，衛守靖向杜夫人鄭重行了一禮，請托的誠意十足。

今日瞧一向木讷的衛守靖，突然與姜寶頤相聊甚歡時，杜夫人便明白了衛守靖的心思，這會兒問他，也不過是得句準話罷了。

杜夫人忙道：“都是一家人，講這些虛禮做什麽，快起來。你既看上那丫頭了，那回頭舅母再同她娘說說，保管讓你如願以償。”

“那我就在這裏先謝過舅母了。”向來不茍言笑的衛守靖，此刻臉上也難得有了欣喜之色。

先前姜夫人便十分滿意衛守靖，今日衛守靖又幫姜寶頤拿回了玉佩，且瞧兩人又聊的很好，想來這樁親事應該能成。

杜夫人端起茶盞抿了口茶，又随口問了句：“你先前在同寶頤聊什麽呢？”

她這個外甥在女娘面前，向來是個笨嘴拙舌的，但今日她遠遠瞧着，他在姜寶頤面前卻十分健談。

“也沒聊什麽，就是同姜小姐說說，排兵布陣的事。”

“哐當——”杜夫人手一滑，茶盞跌在了桌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杜夫人單手扶額，頓覺保管讓他如願以償這話說早了。

而此時姜夫人也在問姜寶頤的意思。姜寶頤散着頭發坐在靠窗的榻上，正在喂絨絨吃小魚幹。聽姜夫人問，她便道：“衛将軍那人是挺好的，但我們倆怕是有些不合适。”

“為何？”姜夫人納悶，“你們不是聊的挺好的麽？”

“他今天一直在同我講軍中排兵布陣的事，而那些東西我一句也聽不懂。”

姜夫人：“……”

還有幾句話，姜寶頤沒告訴姜夫人。私下宋淼曾同她說，相看的時候，他同你講軍中排兵布陣的事情，若你們真成了婚，他是不是得要教你操練士兵了。

雖然宋淼說的是玩笑話，但姜寶頤倒覺得有幾分道理。

上輩子她嫁給陳思聿之後，陳思聿總是很忙，能陪她的時間很少，這中間還包括他們吵架的時候。所以這輩子，姜寶頤想找個長得好看脾氣好的夫君，她不求他權勢富貴，但希望成婚後他能多陪陪自己，若是喜好能與自己再相似，那就再好不過了。

而一身正氣同她講排兵布陣的衛将軍，顯然與她期望的夫君不大相符。

“說不定是第一次見面，衛将軍有些緊張罷了，不若再瞧瞧？”姜夫人問。

姜寶頤是小女娘的想法，選夫婿只看對方是否與她的期望相符，但她作為過來人，會更看重女婿的人品和家風人丁秉性等。

雖然姜寶頤覺得，再瞧只怕也改變不了什麽，但姜夫人既然說了這話，她便順了姜夫人的意思：“既然娘您說再瞧瞧，那就再瞧瞧。”

左右就像她阿娘說的，多瞧瞧也不是壞事。

杜府和姜家都是長輩在詢問晚輩的意思，而薛家的薛寶昀則是正在糾結，要不要去找長輩。

他和姜寶頤是自小就認識，情窦初開時，他曾對姜寶頤動過心思。但那個心思只動了一瞬間，就被他毫不留情扼殺了。

他們都知道，姜寶頤t和陳思聿有婚約，姜寶頤長大之後是要嫁給陳思聿的。

既然注定沒有結果，那又何必庸人自擾呢！所以他扼殺了對姜寶頤的心思，只把姜寶頤當普通朋友。甚至在姜寶頤和陳思聿退婚之後，薛寶昀也沒想着做些什麽。

直到今日，在街上看見姜寶頤和衛守靖走在一起，又聽宋淼說了杜夫人的打算之後，薛寶昀那顆心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

既然姜寶頤和陳思聿從今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了，那他的機會是不是就來了？

薛寶昀摩拳擦掌的進了他娘的院子。

等陳思聿得到消息已是半夜時分了。

前兩日，太子因與陛下政見不合，而被陛下訓斥了一頓，此刻正被罰在東宮思過，五皇子和七皇頓時子便上蹿下跳蹦跶的更厲害了。

太子如今無法出東宮，很多事便都壓到了陳思聿身上。

等陳思聿忙完之後，就見青喧站在書房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陳思聿喝了口涼透的茶，深吸一口氣，問：“姜寶頤又幹什麽了？”

能讓青喧這副表情的，除了姜寶頤沒有第二個人了。

青喧便戰戰兢兢說了，今日姜寶頤在街上遇見衛守靖，以及先前杜夫人提議，讓姜寶頤與衛守靖相看一事。

“啪——”陳思聿手中的湖筆瞬間斷成了兩截。

青喧立刻跪下請罪：“公子恕罪，之前屬下雖然知曉這事，但兩家卻遲遲沒商定相看的日子，屬下便以為這事不成了，就沒報給公子。”

但他怎麽都沒想到，今日他們竟然在廟會上遇見了，而且姜寶頤還與衛守靖相談甚歡。

經歷了許如清和葉知春之後，陳思聿現在再聽到姜寶頤去相看時，情緒的起伏已經沒有那麽大了，他擡手将斷筆一擲，冷冷道：“下去領十鞭，另外去查衛守靖。”

“是。”青喧應聲退下了。

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了，似乎是将亮光也隔絕在了門外。

陳思聿坐在桌案上，原本他已十分疲憊了，但聽完青喧說的之後，陳思聿突然就沒了睡意。他将那盞涼透的茶喝完之後，又在桌案後坐了好一會兒，才擡手抽出了一本跟衛守靖有關的公文。

沒過幾日，青喧就來複命了。

但他複命的同時，又帶回來了一個消息：“公子，薛夫人也看中了姜小姐，欲打算聘姜小姐做兒媳。”

“薛夫人？”陳思聿表情一頓，慢慢擡眸。

“薛寶昀的母親。”

薛寶昀的兄長已經成婚了，薛夫人既然想讓姜寶頤做兒媳，那就只能是薛寶昀了。

陳思聿将薛寶昀這三個字在唇齒間滾了一圈，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吩咐：“杜夫人那裏先不用管，盯緊薛家和薛寶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