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靖國公說的兩件事都與陳思聿有關。

第一件, 靖國公說偌大的靖國公府靠他一人,難免太吃力了些。所以從今以後,陳思愆便不再外出游歷, 讓他留在上京幫襯他。

原本陳思聿正在垂眸飲茶,聞言他倏忽擡眸,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起來。但因面前的人是靖國公,他又很快垂下了眼臉。

靖國公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自從徐玉柔母子進府之後, 陳思聿對他們母子二人從未有過好臉色。年紀小的時候不懂得隐藏情緒,厭惡都明晃晃的寫在臉上, 年歲增長性子沉穩之後, 厭惡就成了無視。

但不管他再如何無視徐玉柔母子二人, 也改變不了, 他和陳思愆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從前但凡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這對母子,陳思聿都會瞬間冷臉。今夜靖國公等着陳思聿開口,卻不想陳思聿頓了片刻,問的卻是:“另外一件是什麽?”

靖國公詫然看了陳思聿一眼。說了第二件事:“我已上書奏請你為世子, 旨意不日就會下來。”

靖國公府的爵位是世襲,而陳思聿的父親陳敏禮是長房嫡子,按照慣例陳敏禮會被立為世子, 待靖國公百年之後, 再由他承襲國公爵位。

但靖國公卻直接掠過陳敏禮, 上書奏請立陳思聿為世子。

“他同意?”陳思聿的這個他指陳敏禮。

這些年, 陳思聿同陳敏禮父子之間幾乎是相看兩厭。但據陳思聿所知,因這些年靖國公一直未上書奏請立世子,陳敏禮曾多次私下同友人抱怨過此事。

陳敏禮自覺他是嫡長子, 世子之位非他莫屬。如今靖國公上書奏請立他為世子,陳敏禮會同意?

陳思聿本以為, 靖國公會冷笑一聲說,“他同意不同意有什麽關系?靖國公府是老子說了算,老子想立誰就立誰”,但靖國公的答案,卻與他預料之中的截然相反——

靖國公颔首,換言之陳敏禮同意了。

陳思聿眼底滑過一抹詫然。陳敏禮盼星星盼月亮,一直盼着世子之位。而現在他祖父奏請将他立為世子,按照他對陳敏禮的了解,陳敏禮定然會大鬧一場的,可現在陳敏禮竟然同意了。

但轉瞬,想到靖國公說的第一件事之後,陳思聿頓時就明白,陳敏禮同意的原因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而陳敏禮在陳思愆面前向來是慈父,為了陳思愆這個兒子的前程,而放棄心心念念的世子之位,也确實像是陳敏禮這個‘慈父’能做出來的事。

畢竟從小到大,陳敏禮的眼裏心裏,只有陳思愆這一個兒子。

“既然如此,那就按祖父說的辦吧,時辰不早了,祖父您早些歇息。”說完,陳思聿擱下茶盞,欲起身離開。

“你不問為什麽?”靖國公叫住陳思聿。

陳思聿站定,沒看靖國公,只垂下眼睫道:“祖父既這麽做,想必自有祖父的緣由。”話落,他行了一禮後,轉身徑自朝外走去。

靖國公目送着陳思聿走遠之後,才跌坐在圈椅上。

“國公爺。”老仆立刻過來攙扶。

“平安,你說我這次做錯了麽?”靖國公喃喃問。

這些年,陳思聿對徐玉柔他們母子的态度,他都是看在眼裏的。今夜同陳思聿說這兩件事之前,靖國公就已經做好了陳思聿不同意的準備,甚至他還早早就想好了安撫陳思聿的話。可到頭來,陳思聿卻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就同意了。

先前準備的那些話,瞬間讓靖國公如鲠在喉。除此之外,還有陳思聿那句“祖父既然這麽做,想必自有祖父的緣由。”

陳思聿是在他膝下長大的,他太了解這個孫兒了。

表面t上看着性子冷冷清清的,可實則骨子裏卻比誰都重感情。今夜他既沒诘問也沒反駁,只怕是心裏已對自己這個祖父失望至極了。

平安勸慰:“國公爺,您也是為了大公子好。”

自從陳思聿的生母離開國公府之後,靖國公便将他接至膝下親自教養。這些年,因為陳思聿厭惡徐玉柔母子二人,靖國公便也跟着冷待他們。

陳思愆早慧聰穎,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便沒去國子監讀書,而是選擇了能寓居的書院。除了逢年過節之外,平素鮮少回府。

再到後來,陳思愆的同窗都開始下場時,陳思愆卻并未走仕途,而是選擇出門游歷。

“縱然大公子不喜歡二公子,可他們到底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兄弟。”

陳思愆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外面游歷。而靖國公戎馬半生,對子嗣疏于教養,以至于他膝下的四子,除了二兒子英年早逝之外,其他三個沒一個是成器的。

日後靖國公府是要交到陳思聿手上的。但他那些叔伯沒一個能指望得上,而他的堂弟們,除了二房的陳思期之外,其他都是些不思進取的朽木。

但陳思期如今年紀尚小,壓根就幫襯不上陳思聿。

靖國公在孫子輩裏挑挑揀揀了許久,最終不得不将目光落在陳思愆身上。縱然他冷待陳思愆多年,但陳思愆卻秉性溫雅,待人平和親近,且他從前在書院讀書時,亦是同窗中的翹楚。自他回府之後,府裏衆人都時時誇贊他,只有陳思聿不喜歡他。

“時間長了,大公子自然就明白您的苦心了。”平安在旁寬慰。

靖國公望着星子伶仃的夜幕,微不可聞道:“會麽?”

他答應陳敏禮,讓陳思愆留在上京,一則是因為陳敏禮說,“兒子少時與父親分離是迫不得已,如今兒子也做父親了,兒子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如自己少年時那般與父親一直相隔兩地,平日只能靠書信往來了。而且父親,就算思聿對我們父子二人的成見再深,也改變不了三個人依舊是血濃于水的親父子親兄弟,難不成思愆這輩子都要因為他而有家不能歸嗎?”

二則是靖國公府整個重擔全壓在陳思聿一個人身上,他這個做祖父的心有不忍。他希望有人能幫陳思聿分擔一二,好讓他不至于那麽辛苦。

但陳思聿和陳思聿之間的溝壑太深了,他這個祖父只能為他們将路鋪好,至于其他的,就得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陳思聿出了靖國公的院子之後,便沉默不語面如寒霜,就連榆木腦袋的青肅都察覺到了。

青肅茫然看向青喧。青喧雖然心裏也十分好奇,但他還是回了青肅一個‘想活命就閉嘴”的眼神。

他們二人正用眼神交流時,陳思聿突然停下了。

青喧和青肅二人頓時原地站好,齊齊繃緊腦袋裏的那根弦,但陳思聿卻只丢下一句,“不必再跟着我”,然後轉身朝與他院子相反的方向走。

青喧和青肅聽命站在原地。待陳思聿走遠之後,青肅才摸出一枚錢:“我賭公子現在是去找姜小姐。”

他們枯燥無聊時就會用事情賭錢,但青肅因為腦子不大靈光,所以老輸給青喧,今晚他想扳回一局。

青喧則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嗎?”從小到大,他們公子每次心情不好時,都會去見姜小姐,有哪一次是例外的嗎?!

不得不說,青喧是十分了解陳思聿的。一刻鐘之後,陳思聿已經坐在了姜家的花廳裏。

晌午那會兒姜文正去靖國公府沒見到陳思聿,如今陳思聿來了姜家,姜文正當即便問了太子今日去見他一事。末了,姜文正又解釋:“思聿啊,伯父沒有想打聽你私事的意思。只是伯父聽說,太子殿下今天過來時臉色不大好……”

韓玄臻今天離開之後,有兩個人問過陳思聿這事。第一個是靖國公,第二個是姜文正。而姜文正問這事時,眉眼裏帶着濃濃的擔憂,隐隐又夾雜了幾分愧疚。

這一刻,陳思聿心裏的沉悶,被姜文正撫平了一半,他的聲音也逐漸有了溫度:“有勞伯父惦念了,此事是誤會,我與殿下已經說開了,殿下還送了我不少滋補的藥材。”

“當真?”姜文正不放心。

陳思聿雖然不是他兒子,但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他知道陳思聿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

“當真,伯父若不信,可以問問寶頤,當時她也在。”

陳思聿剛說完,就見姜文猛地直起腰,驚愕道:“什麽?!寶頤也在!?她又爬牆了?!”

陳思聿:“……”

他好像說了不該說的。

“她今日才能下床走動,竟然就又去爬牆了,難怪下午那會兒又頭疼了。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姜文正的火氣頓時上來了,“來人,把小姐給我叫過來。”

很快,姜寶頤就過來了。

“咦,陳思聿,你怎麽也在?”姜寶頤進來,看見陳思聿在這裏時,還不禁愣了愣。

陳思聿眸光閃躲了一下。姜寶頤正覺得奇怪時,姜文正的訓斥聲已經響了起來:“我同你阿娘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不準你再爬樹,你把我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是不是?”

姜寶頤:“!!!”

她爹明明不知道這事的。

姜寶頤立刻看向罪魁禍首,氣憤道:“陳思聿,你這個告狀精!你……”

“放肆!誰允許你這麽沒規矩的!”姜文正一拍桌子,姜寶頤立刻乖乖噤聲了。

姜文正訓斥了姜寶頤一刻鐘。這一刻鐘裏,向來冷靜自持的陳思聿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如坐針氈之感。姜寶頤聽的耳朵都疼了,就在她開始考慮,要不要直接裝暈時,姜文正終于說累了,他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之後,才道,“你如今身子還未痊愈,這頓罰先欠着,待你痊愈之後,我定重懲不饒,去吧。”

“是。”姜寶頤不情不願應了一聲,然後狠狠瞪了陳思聿一眼,憤憤轉身就走。

陳思聿在心裏深吸一口氣,立刻起身道:“伯父,時辰不早了,晚輩便先告辭了。”

這會兒天色确實也不早了,姜文正便沒再留陳思聿。出了花廳之後,陳思聿便去追姜寶頤,好不容易到垂花門前才将人追上。

姜寶頤甫一過來就被姜文正罵了一頓,這會兒陳思聿追過來,她便将自己在姜文正那裏受得起全撒在陳思聿身上:“我不就先前那會兒多吃了你幾個荔枝嘛,你至于這樣嗎?還追到我們府裏來找我爹爹告狀!陳思聿,你這個小氣鬼!”

陳思聿一言不發站在原地任由她宣洩。

但姜寶頤又不開心了,她沒好氣道:“喂,你啞巴了呀!”巴巴的追上來,一句話都不說,就這麽站在那裏任她撒氣,他是樹樁嗎?!

“我過來是來看你的,不是來告狀的,剛才一時在姜伯父面前失言了。”

“看我?我有什麽好看的?晌午那會兒不是見過嗎?”姜寶頤反問。陳思聿這話十分沒有說服力,但卻又不像是假話。

但陳思聿卻不說話了。

姜寶頤頓時就不想再搭理他了,她直接轉身就走。他愛當樹樁子就當樹樁子吧,真是氣死她了!

陳思聿立在原地,目送着姜寶頤離開之後,然後垂下了眼臉。

他沒說假話,他今夜過來,确實只是單純的想見她一面而已。

“嘩——”

裙擺拂過地面的聲音驟然響起。

陳思聿猛地擡眸,就見剛才氣鼓鼓離開的姜寶頤又折返回來了。而這次回來,她也不說話,就那麽氣沖沖瞪着他。

“怎麽了?”陳思聿問。

姜寶頤盯着他,好一會兒才道:“陳思聿,你有心事。”話裏全是篤定。

陳思聿怔愣了一下:“為什麽這麽說?”

姜寶頤說不出來,雖然陳思聿今夜看着與平常無異,但直覺告訴她,陳思聿有心事。雖然她也不知道,這莫名其妙的直覺是哪裏來的,但她卻很篤定。

所以她忍着火氣又回來了:“這個不重要,你先告訴我你的心事是什麽。”姜寶頤語氣硬邦邦的,但那烏黑澄澈的清眸裏,卻流露出了關心。

庭院寂寂,俄而風起拂過廊下燈盞搖曳,亦吹散了陳思聿心底最後一絲沉悶。

陳思聿擡手在姜寶頤的發頂上揉了揉,聲音輕快柔和:“那也不重要。”因為現在已經過去了。

姜寶頤的回答是留給了他一個決絕的t背影。

陳思聿眼底滑過一抹極淺的笑意,待姜寶頤走遠之後,他才轉身往外走。

姜夫人原本今晚又打算留在這裏陪姜寶頤睡的,但姜寶頤覺得跟她睡在一起不自在,便好說歹說将姜夫人勸走了。

而姜夫人前腳剛走,後腳絨絨就跳上床來,占了姜夫人的位置。姜寶頤一把将絨絨撈過來,抱在懷中睡。

如今天熱了,絨絨并不想挨着人睡,它奮力掙紮,可偏偏它四個爪子掙脫不過兩只手,最後只得屈服的趴在姜寶頤身邊睡着了。

姜寶頤現在喝的藥也有安神的功效,所以她夜裏睡的格外好,連帶着守夜的拂綠也一夜好眠。

到了第二日,天邊剛泛起魚肚白,拂綠便悄悄起來了。她是姜寶頤的大侍女,姜寶頤房中的一切皆由她料理。

平日姜寶頤基本都是辰時三刻左右方才起來,拂綠吩咐了一些瑣事過後,正想着去園中剪幾朵花回來插瓶時,就聽姜寶頤在房內叫她。

拂綠立刻應了一聲,一時也顧不上剪花了,忙撩開竹簾快步進房伺候。

“小姐您今兒這麽早就醒啦!”拂綠将床幔攏好,挂在金床邊的金鈎上,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話,就聽姜寶頤哽咽問,“絨絨還沒找到麽?”

拂綠一愣,下意識朝床上看了一眼,卻沒看見絨絨。不過絨絨是貓又不是人,且它向來來去随心自由慣了的,拂綠便也沒往心上放。

“小姐您放心,它玩夠了自然就回來了,不用擔心的。今日……”拂綠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就已被姜寶頤截了去。

姜寶頤抱膝坐在床上,眼圈泛紅瞪着她:“陳思聿騙我,你也跟着他一起騙我。”

“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拂綠被唬了一跳。

“絨絨沒了,是陳思聿親自葬的它,就葬在我院子裏的那株合歡樹下。”說話間,姜寶頤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絨絨跟着我十年了,陳思聿竟然連它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他好狠的心……”

“小姐!您在說什麽?!絨絨它只是出去玩兒了呀!!!”

姜寶頤聞言,淚眼婆娑看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哽咽道:“都到現在了,你竟然還在跟陳思聿一起騙我,枉我平日那麽信任你。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拂綠一臉茫然出去之後,讓紅绡進去陪着姜寶頤。她自己在廊下站了片刻,将進房後的種種重新捋了一遍之後,頓時找出了症狀所在。

“都把手上的活放一放,先去把絨絨找來。”

拂綠只當姜寶頤是做噩夢,夢見絨絨沒了,所以錯把夢當成現實了。那麽只要将絨絨找回來,這個問題就解決了。

可偏偏絨絨自由慣了,平日想回來就回來,想出門就出門,來去全随它的心情,即便讓院中的小厮侍女都出去找,一時半會兒還是沒找到。

而紅绡那個笨嘴拙舌的進房裏不知道又說了什麽,姜寶頤突然走到合歡樹下,哭着說要再見絨絨最後一面,并指了一個地方,讓兩個小厮開始挖。

拂綠只覺頭大如鬥。偏生紅绡這個不開眼的還在旁邊道:“小姐,人講究入土為安,貓怕是也講究的吧,這埋都埋了,您現在再讓人挖出來,這萬一驚擾了絨絨的英靈呢?”

“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姜寶頤打着哭嗝,“可是我還沒見到它的最後一面,它怎麽能就這麽離我而去了呢!”

眼見姜寶頤又要哭了,拂綠摁了摁突突直跳的額角,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就挖。”

“可是……”

紅绡試圖勸說,卻被拂綠打斷:“你給我閉嘴。”

挖挖挖趕緊挖!挖了之後她就能相信,絨絨只是出門去了,而不是長眠在這裏了。

兩個小厮得了吩咐之後,開始你一鏟子我一鏟子的挖了起來,姜寶頤用帕子捂着臉,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但挖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有。

拂綠以為,姜寶頤這下總算該相信,絨絨只是出去玩兒了吧。可誰曾想,姜寶頤盯着那個坑看了一會兒,卻改口道:“可能是我記錯了,你們再往那邊挖一挖。”

兩個小厮吭哧吭哧又挖了起來。

可挖了半天,還是什麽都沒挖出來。姜寶頤不信:“不可能啊!我記得清清楚楚的,陳思聿把絨絨就是葬在這裏的,怎麽可能會沒有呢?是不是你們挖的太淺了……”

“小姐!”拂綠聽不下去了,“這個坑別說是裝個絨絨了,就算是裝條犬都足夠了。”

“是麽?”姜寶頤盯着那個坑。就在她沉思問題到底出在那裏時,合歡樹樹頂的樹葉簌簌而動,衆人擡眸,就見一個雪白團子在樹上跳來跳去的。

正是他們雞飛狗跳找了一早上的絨絨。

似是底下衆人的視線太過強烈了,絨絨在跳向另外一個樹枝時沒抓牢,突然就從樹上摔了下來。

“喵嗚~”凄厲的貓叫聲驟然響起。

絨絨甚至已經做好被摔成肉餅的準備了,但卻驀的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喵嗚~”絨絨心有餘悸,還沒來得及擡起頭,就被人一把抱住,然後喜極而泣的聲音從頭頂落了下來:“太好了,絨絨你沒死了,太好了。”

出門玩耍玩的很開心的絨絨:“……”

看見絨絨回來,拂綠這才徹底舒了一口氣,這下總算能消停了。她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正要讓小厮們将挖開的坑再重新填上時,就見姜夫人帶着人過來了。

拂綠忙帶着侍女們見禮。姜夫人的目光則落在緊緊抱着絨絨的姜寶頤身上:“大清早的,你這是在做什麽?”遠遠的她就聽見這裏的動靜了。

姜寶頤如實道:“在找絨絨。”

“找絨絨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姜寶頤瞬間說不出話了。說來也真是奇怪,她明明記得絨絨沒了呀,而且還是陳思聿親自将它葬在合歡樹下的,現在絨絨怎麽又好端端的出現在她面前了?

不過不管怎麽樣,絨絨現在好好的窩在她懷裏,她還是很高興的。

姜夫人嗔怒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額角:“瞧瞧你臉跟花貓似的,還不快洗洗去。”

“欸,好。”姜寶頤抱着失而複得的絨絨開心的回房了。

拂綠正要讓小厮們将樹下的坑填上時,姜夫人卻道:“不用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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