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姜思言這話一出, 姜寶頤和姜夫人頓時沉默了。
極往知來,這是什麽意思?姜寶頤先是茫然了一瞬間,然後沒好氣瞪着姜思言:“你說人話。”
“你看看, 平時讓你多讀點書你不聽,這個時候就不知道什麽意思了吧。”姜思言先是裝模作樣說教了一番,然後才解釋,“極往知來的意思是通曉過去, 預知未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預知了未來發生的事?”
“對。”姜思言煞有其事同姜寶頤分析, “絨絨如果沒了, 按照你那個性子, 定然會哭的稀裏嘩啦, 所以陳思聿騙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至于第二件事就更好解釋了,陳思聿如今被立為世子了,你嫁給他之後,別人喚你世子妃, 這有什麽不對嗎?”
姜寶頤下意識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你們別聽庸醫胡說……”
姜思言話還沒說完,就被反應過來的姜寶頤打斷了:“不對!誰說我要嫁給陳思聿了!我們明明已經退婚了。”
“退婚了再議婚便是,有什麽難的?”
姜寶頤:“……”
這話她竟然無法反駁。
但對上姜思言戲谑的眼神時, 姜寶頤還是不服輸瞪了回去, 嘟囔道:“誰要嫁給他。”
“不嫁思聿你想嫁誰?”姜寶頤還沒來得及答話, 姜思言又悠悠補充道, “你這個脾氣,除了思聿之外,沒人受得了。”
“我這個脾氣?我脾氣怎麽了?你說!”
他們兄妹二人又開始互掐起來了。平日這個時候, 姜夫人都會出聲調停,但今日姜夫人卻難得沒說話, 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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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正最近這段時間很忙,他一直到很晚才回來。
姜夫人沒睡還在等他。他們夫妻二十餘載了,姜文正一回來就看出來姜夫人有心事了,姜文正問:“可是三郎說寶頤的身子有什麽不妥?”
“沒有,三郎說她氣血有些淤塞,已經給開方子調理了,沒有什麽大礙。”
“既然寶頤沒有什麽大礙,你怎麽還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姜文正一面脫官袍,一面問。
姜夫人走過去替姜文正解蹀躞帶:“昨個兒杜夫人又登門了。”
先前杜夫人欲聘姜寶頤,給杜大人的外甥衛守靖為婦這事,姜夫人同姜文正說過,為此姜文正還曾專程遠遠打量過衛守靖。
“杜夫人又替她那外甥來的?”
姜夫人點點頭,姜文正脫了官服,又換了件單衣。他并未立刻發表意見,而是問姜夫人:“夫人怎麽想的?”
“從前我确實是挺中意那衛守靖的,但經過上次寶頤被擄走那事之後,我對那衛守靖的心思就淡了。”
從前姜夫人覺得,衛守靖這人端正可靠,又沒花心思,雖說家世單薄了些,但他人争氣又上進,再加上衛夫人已早早允諾,日後絕不摻和小輩之間的事,姜寶頤若嫁過去就能自己當家作主了。
可經過上次姜寶頤被擄走一事之後,姜夫人又覺得,這些外在的條件不過是錦上添花,最重要的還是得将姜寶頤珍而重之才行。
姜文正聽姜夫人提起上次姜寶頤被擄那事,他便知道姜夫人這會兒心裏動搖了,遂趁熱打鐵道:“那衛守靖确實是個青年才俊,但比起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青年才俊,我更中意知根知底的思聿。”
“又是思聿,你……”
“你先別急,等我說完。”姜文正截了姜夫人的話,“夫人,你憑心而論,抛開靖國公府那一攤子糟污事,你覺得思聿與衛守靖比,誰更适合寶頤?”
“那自然是思聿了。”這一點,姜夫人不得不承認。
姜寶頤和陳思聿從小一起長大,陳思聿對姜寶頤的好,她這個做母親的也都是看在眼裏的。別的不說,就單說上次姜寶頤失蹤之後,陳思聿拖着病體為尋找姜寶頤而奔走這一點,直到現在姜夫人仍打心底感激陳思聿。
“你看,其實你自己心裏也清楚,思聿無論是人品還是性情,都是值得寶頤托付終身的人。”
姜文正既這麽說了,姜夫人索性也表明态度:“是,思聿是個值得寶頤托付終身的人。若他們府裏沒有那些糟污事,我絕對會将寶頤嫁給他。但是……”
但是後面的話,姜夫人沒說,可t姜文正明白她的擔憂。
“我知道你是怕寶頤過去受苦,但是夫人,以你對思聿的了解,你覺得咱們寶頤嫁過去,思聿能讓她吃苦?”
姜夫人頓時不說話了。
姜文正也沒逼她,只是在躺下之前,同姜夫人念了兩句詩,“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因着這兩句詩,姜夫人一宿沒睡好,第二日早上用飯時,她眼底還帶着青黛。
姜思言眼睛向來尖,甫一落座之後,他便發現除了他之外,桌上其他三人眼底多多少少都帶了些青黛。姜思言不禁啧了一聲,好奇道:“大嫂是照顧衡兒辛苦,娘應該是操持家事所致,你是因為什麽沒睡好?”
說着,姜思言用胳膊撞了撞姜寶頤,促狹道:“說出來三哥幫你分……”
析字還沒說出口,姜寶頤已經将一個包子塞到姜思言的嘴裏,沒好氣道:“吃你的包子吧!”
姜寶頤這麽生氣是有原因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姜思言昨日的胡言亂語,今晨醒來之後,她腦海裏又零星蹿出了幾個場景。
還是她和陳思聿大婚的場景。
喜樂纏綿喜字成雙,她被姜思言背着上了花轎。花轎繞着上京走了一圈,最終停在了靖國公府門前。
她被喜娘攙扶着下轎之後,與陳思聿一起被衆人簇擁着進了喜堂。
三拜過後,她又被扶進了喜房裏。之後便是撒帳掀蓋頭飲合卺酒。等到儀式結束之後,她又被攙去沐浴更衣。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直接撲進了喜床上,剛将腦袋埋進枕頭裏,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推門聲。
是陳思聿進來了。
她當即一個坐起來,強撐着困意,同面前一身喜服的陳思聿道:“陳思聿,我們既然成婚了,那就得約法三章。以後你主外我主內,換句話說就是外面的事聽你的,府裏的事你得聽我的。還有,你以後不準惹我生氣,要愛我疼我護我不準再惹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人推進了喜被裏。
“聒噪。”陳思聿傾身過來。
她正要發脾氣時,腰卻被人按住,緊接着嘴也被堵上了。
之後的一切在她腦海中炸開時,姜寶頤整個人都不好了。
拂綠進房伺候時,看見她面紅耳赤的模樣以為她生病了,吓的差點就去請姜思言了,最後還是姜寶頤發了脾氣,拂綠才沒去成。
之後姜寶頤用冷水敷了足足兩刻鐘,才勉強讓臉上的緋色散了下去。
現在聽姜思言提起這事,姜寶頤頓時覺得臉又開始發燙了,所以才氣的用包子堵住了姜思言的嘴。
姜思言狐疑看了姜寶頤一眼,他覺得這會兒的姜寶頤有些反常。但見姜寶頤已經有些生氣了,他便十分識趣的閉嘴吃包子了。
一頓朝食姜寶頤用的是食不知味。
用過飯之後,姜夫人同他們兄妹二人道:“寶頤,你昨日不是說想出門逛逛麽?正好你三哥回來了,今兒日頭也不太曬,你們倆兄妹就一起去吧。”
“我才不要跟他一起呢!”姜寶頤拒絕。
姜夫人道:“阿娘今兒有事,你若不跟他一起逛,那就只能等過幾日,阿娘得空了再帶你去了。”
最後姜寶頤只得滿臉不情願的答應了和姜思言一起去了。
他們兄妹兩人收拾好之後,便一同往府門口的方向走,路上兩人又不停的鬥嘴。鬥着鬥着,姜思言又問起了她和陳思聿退婚一事。
“欸,同三哥說說呗,好端端的,你為什麽要同思聿退婚?”姜思言在姜夫人那裏沒問到答案,他就只能來找姜寶頤這個當事人了。
“我都失憶了,我怎麽知道。”姜寶頤不想告訴姜思言。
姜思言看出來了,但他還是靠了過來:“你是失憶了,但是阿娘知道啊!而且你敢說,昨天我為你診過脈之後,你同阿娘進了內室之後,你沒問過阿娘這個問題。”
姜寶頤一揚下巴:“問過又如何?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昨日姜寶頤确實從姜夫人的口中,問出了她和陳思聿退婚的原因。得知是她說,成婚她想嫁個心儀的郎君,而她只拿陳思聿當哥哥時,姜寶頤還愣了好一會兒。
她想過很多種她退婚的原因,但她怎麽都沒想到,她堅決要退婚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而且這個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昨天才知道自己堅決退婚的原因是這個,今晨醒來之後,她腦袋裏竟然浮現出她和陳思聿大婚的場景。
而且若是只浮現出大婚的場景也就罷了,為什麽還會有他們這樣那樣的場景?!
“你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可以問另外一位當事人。”姜寶頤正羞憤難當時,冷不丁聽到姜思言道,“這不說曹操曹操就到了麽?”
姜寶頤愣愣擡眸,就看見陳思聿從府外進來。
那一刻,姜寶頤腦袋裏驟然炸開了一朵煙花,煙花飒沓散開時,裏面全是今晨她腦海裏浮現的場景。
姜思言偏頭打算再打趣姜寶頤幾句時,就看見他一向膽大妄為的妹妹,突然慌亂移開視線。姜思言正覺得奇怪時,下一瞬更讓他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有紅暈以他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從姜寶頤的耳後,一路蔓延至了姜寶頤的臉上。
姜思言瞬間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