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金州

第22章 金州

南塢山深處, 枯枝敗葉間站着兩個人。

身穿黑衣的男人垂眸看着四周的狀況,足履在滿是腐土的地面磨了磨,被面罩遮住的半張臉晦澀不明。

旁邊穿着宿家服飾的中年修士擦了擦汗, 謹慎地看了眼男人,小聲道:“現在天麓山的人過來了,還有蒼雪宗的人, 我實在沒辦法繼續往下查。”

遠處崇山峻嶺,天邊隐有餘光,不同勢力正在朝着這地方聚集。

都是如此,原先以為是個破地方,沒想到還纏着這麽多東西。

黑衣男人擡眼,“南塢山裏的事已經讓那位大人知道了,現在把這麽多人引過來,若不是留着你有用, 你以為你還會留在這?”

中年修士見狀直接跪下:“大人饒命……之前查探的時候,也不知道此地的封印居然是上古封印,沒見過這種情況,沒想到這裏還藏着一塊鎮山碑——”

黑衣人沒說話,眉眼間都是冷厲。

擡起腳,就将中年男人踹後了數步。

原本以為處理完南界煞星命的事就能回去交差,沒想到臨到關鍵, 還冒出來一個上古封印。

黑衣人神情更冷了,眉眼間皆是戾氣。

過了半晌, 一塊充斥魔氣的石頭被他随手丢下,石頭剛落地, 難以抑制的魔氣頓時散開。

中年修士看到那石頭急急退後,避開着那石頭上魔氣, 更是念了幾句清心咒,驚愕道:“這是極北魔淵的……”

“既然這麽多人想查,就讓他們留在這裏查着。”黑衣人冷冷瞥向中年修士,語氣中帶着威脅:“但金州鎮的事,不容有失,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讓我失望。”

中年修士汗流浃背,邊磕頭邊應道:“您放心,我一定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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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吧。”黑衣人道。

中年男人應是,不敢停留轉身就走。

黑衣人垂首看向不遠處碎裂的活死人墓墓碑,以及被掩埋在土中的特別血跡,眉眼間多了幾分狠厲,他碾碎了腳邊的碑石,目光中帶着幾分謹慎。

到底是什麽東西……從這山裏逃了出去。

-*

宿聿自從被那個劍修探過一遍內府後就謹慎了,遇到修士沒有動用靈眼,而是仔細試探辨別,送傷員的靈舟一共三艘,兩艘齊家靈舟,還有一艘宿家靈舟。靈舟上的修士除了病患,剩下的就是齊宿兩家的修士,齊家一位長老,宿家兩位長老……修為最高是元嬰。

換了個靈舟,齊衍給宿聿安排的房間在靈舟靠後的位置,安靜,無人打擾。

上了靈舟之後很安靜,宿聿原本想着可能會與那個劍修再有交集,卻沒想到幾天都沒見過那劍修……只是期間齊家人送來了一個眼紗,說是那個劍修送來的。

“顧先生說了,你的眼睛雖不能視物,但靈舟外的日光還是會對眼睛影響。”

齊家修士道:“平日裏若要出去靈舟外邊,最好保護一下眼睛。”

宿聿對此沒什麽感覺,接過眼紗時能聞到上邊不散的藥氣。

似乎是被藥物浸泡過,他沒甚感覺,不接反倒更奇怪,向齊家修士道了聲謝。

劍修不在,這對宿聿來說更樂得自在,他得空的時間多,就有時間專研丹田內府中的萬惡淵。

墨獸學聰明了,宿聿問的時候,它總以陰氣分成一事跟他周旋。

宿聿也沒指望問出點什麽,這段時間觀察下來,大概也摸清了這萬惡淵是什麽東西。

萬惡淵就是個真實的世界,他成為萬惡淵的宿主,也就成為了進出萬惡淵的唯一入口,任何東西想要進出萬惡淵只能通過他。萬惡淵像是一個與他緊緊綁定的世外之地,不僅可以把張富貴跟活屍放出來,甚至也能将外界的東西送進去。

像房間裏的燭臺,經由他接觸也能送進萬惡淵裏,也能拿出。

而像張富貴跟活屍這樣有自我意識,只要宿聿允許,它們便能自由出入。

張富貴這段時間被宿聿放出來過幾次,總算知道他現在自己是怎樣的處境,原來他所待的地方已經不是南塢山裏了,去的新地方是道長的地盤,裏面陰氣充裕,又受道長庇護,偶爾還能被放出來,比他原先在山裏的生活別提多滋潤了。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得看着那個來歷不明的活屍,好在這活屍暫時沒有吃鬼的欲望,在萬惡淵裏與他分處兩地,還算自在。還結識了偶爾趴在萬惡淵石碑上睡覺的墨獸,只是每次見面的時候,那只墨獸總是氣勢洶洶地趕他去修煉。

放出來的次數多了,宿聿也就發現張富貴只要不離他太遠,其他修士很難發現張富貴的存在,墨獸說這是萬惡淵的封印的緣故,原先上古封印能讓南塢山數百年不被外界發現,現在寄居在宿聿身上,封印的範圍也就落在宿聿身上。

“不然以你現在築基期的修為,身上還這麽多陰氣,那些修士不發現才奇怪。”墨獸慢悠悠地扒完着宿聿丢進來的寧神香,它不知道宿聿為什麽對這玩意不稀罕,每次齊家修士來點的時候,他就全都丢進萬惡淵裏,“只要你不主動暴露,其他修士就找不到萬惡淵。”

它越說越覺得吃虧,怎麽就讓這人族小鬼占了便宜。

鎮山碑的碑影在這段時間裏越發凝實,宿聿煉化了劍修留在體內的靈氣,似乎也有一部分被萬惡淵吸走了。雖墨獸死活不肯承認,但宿聿感覺碑影的凝實,應當還是有點幹系,只是沒有陰氣重要。

上次從劍修體內薅來的靈力煉化之後,讓他煉氣期的修為突飛猛進,竟然一日之間就進階到了築基期。墨獸說這是他體內靈脈被拓寬了,那劍修的靈力其實就補上了宿聿缺少的靈力,進階自然順利。

“你可是有天生靈眼,體內的經脈又被陰氣沖得那麽寬。”墨獸觀察過宿聿體內的情況,正常凡人被陰氣這麽沖,早就死得透透了,它都不知道這人怎麽活下來的,煉氣期的修為,靈脈經脈的的寬闊快趕上元嬰期巅峰的修士,只是這人空有軀體,沒有靈氣陰氣築基,那劍修煉化的靈力恰巧幫了他這個忙。

“但你這樣也是個麻煩,化神期修士的靈力只夠你沖個築基,你之後想要進階需要的遠比普通人族修士要多。”墨獸冷哼一聲,“現在知道我的重要了吧?我們趕緊想辦法去把我那些跑掉的小弟抓回來當勞工,這樣你後續進階跟得上……喂,你聽我說話了麽!”

宿聿沒應它,墨獸說齊家靈舟向北行,與當初南塢山陰氣流竄的方向一致。

跟着齊家修士還有另一層打算,他需要離開南塢山,同時也需要确切找到其他野鬼兇祟,來填補萬惡淵這個賠錢貨的空缺,跟着斬妖除魔的修士,便是最佳的選擇。

他思考片刻,轉頭問了來給他送藥的齊家修士,“我們這是去哪?”

旁邊的齊家修士道:“去金州鎮。”

金州鎮地處偏僻,因為接壤南界幾個修道小門派,近幾十年越發繁華。

齊宿兩家的靈舟從南塢山出來,一路行至此地,便決定落地休整,采買藥材。

東寰修道界裏,除了一些凡人居住的小城鎮,其他地方随處可見修煉之士。像金州鎮這類臨近修道門派的城鎮,城鎮裏大多修士已然辟谷,街道上更多的是修士的攤位,各種各樣的靈藥藥材,鍛造的靈器靈甲,煉丹師們的丹藥……

墨獸幾千年都沒離開過深山,乍一來到這種人聲鼎沸的地方,就被滿街琳琅的物品吸引了目光,更是看着聳立漂亮的閣臺目不轉睛:“這人間怎麽變樣了……我那時候出山都沒這麽精致的房子。”

宿聿看不到墨獸所說的房子,離開了靈舟,他視野裏能看到的東西就變少了,路上能見到要麽是體內帶着靈力的修士,要麽就是路邊偶爾散落的星星點點,但很多東西沒細看,就被身邊的修士帶着往前走。

“人多了點,我帶着你走。”齊家修士貼心道。

宿聿低着頭,注意力放在與他擦肩而過的人身上,他感覺自己應該是一個不喜歡熱鬧的人,聽着周圍各種各樣的聲音,他就有種與它們完全分割開的感覺,像是許久未見,又像是無所适從。

這種情緒陌生,宿聿不喜歡這種不可控的情緒,不禁離那些熱鬧的吆喝聲遠了一些。

很快,聲音就遠了。

齊衍到金州鎮第一件事就是去自家錢莊裏拿錢,齊家的産業遍布東寰修道界各地,錢財更是取之不盡。這次靈舟上的傷員,多半是齊家出錢診治,醫治所需要的藥材更是接連不斷地供給。

“小兄弟,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齊衍問。

宿聿搖頭,然後得到了齊衍送的一袋靈石,讓他喜歡什麽看着買。

齊衍打手一揮:“你幫了我們齊家大忙,不用客氣。”

宿聿對齊衍有新的了解,有錢,懂賣人情。

看到靈石最高興的莫過于是墨獸,“你給我買點東西吃呗,我好久沒吃靈果了。”

宿聿瞥了一眼:“你怎麽吃?”

“你把它收進萬惡淵裏我就能吃。”墨獸不停地吸着口水,這些天它看到齊衍身邊那只小人參吃東西,別提多饞了:“南塢山裏就沒這玩意,我這幾天戰戰兢兢幫你督促那兩個修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犒勞我一個靈果又怎樣?”

宿聿:“哦。”

墨獸:“再說我吃了,就是萬惡淵吃了,那不等于你吃了嗎……”

萬惡淵裏現在光禿禿,除了張富貴跟活屍,就只有石頭跟樹了,哪來的靈果。墨獸在南塢山裏這些年最多吃的就是滿山的陰草陰果,靈脈崩塌後南塢山就是寸草不生的地兒,哪有像外面遍地的好玩意。

趁着齊家修士走開一會,宿聿便走到最近的小攤前。

販賣靈果的小修士一聽說要買靈果,就把靈果都擺上,墨獸嫌棄着這些靈果稚嫩,但還是選了裏面靈氣最充裕的一個。

小修士掃了眼宿聿的眼紗,道:“兩塊靈石。”

宿聿沒拒絕,從齊家修士給他的兜裏拿了兩塊出去。

小修士眼睛一亮:“謝謝老板!”

事實證明,經由萬惡淵墨獸吞進去的東西,雖然比起那個劍修差遠了,但他确實能感受到一丁點靈力。

只是在萬惡淵裏修煉的張富貴一出來看熱鬧就瞧見墨獸趴在萬惡淵的石碑上舔着靈果,一得知這玩意是花兩塊靈石買的,眼前一黑。

“貴了!”張富貴道。

張富貴這兩天被墨獸趕着勤勤懇懇修煉,一從萬惡淵出來才知道這一人一獸來到了金州鎮,作為一個行腳醫師,張富貴還是人的時候走遍了許多城池,更會自己外出采藥,結識了不少能人異士,雖然是個凡人,但像這樣的小集市他再了解不過了。

“這種果子也就是修士自己種的,看似靈氣充裕,其實就是虛有其表,你得看品相,不能聞氣味。”張富貴在宿聿身邊垂手頓足,張望着遠處的攤位:“你們這是被人宰了啊!”

“你懂很多?”宿聿道。

張富貴:“我也就做鬼幾十年,這東西漲價肯定也漲不到哪去,最多就一塊下品靈石。”

“你要買什麽靈果,我倒是幫你們看看,我們有多少錢來着。”

然後他就看到了宿聿手中一袋的中品靈石,少說也有八個。

宿聿道:“齊家送的。”

這些靈石靈氣都差不多,應當沒什麽區別。

張富貴傻了,他知道道長神通廣大,卻忽略了道長是個瞎子,這一袋中品靈石放一起,他全當成普通的下品靈石用了。更別提那只老古董墨獸,只會挑裏面最好的,至于值多少,它根本不會算……這不是太容易被那些奸商宰了嗎!

墨獸一聽頓時急了,“那他還欠我一個,我找他要去!”

找什麽去!沖出去幹架嗎!這裏這麽多修士!

張富貴費盡口舌勸着和氣生財,拉拽着把墨獸攔下來,一時覺得比在山裏逃命都累。

不過他沒出山這些年,金州鎮倒是變了很多,他還記得多年前這地方貧瘠,別說現在有這麽多亭臺樓閣,街上都是修士小販,以前他來這邊,見到多半還是凡人了。

齊宿兩家的靈舟停在金州鎮的城門外,走商的商人也就盯上了齊家這個大錢莊,很多商人更是帶着藥材到城門附近去賣。張富貴看不得自家人吃虧,于是給他們解釋哪些能買,哪些是坑,舉手投足間全是熟稔,黑話都懂,一看就是在集市裏待了多年的人。

比之前與宿聿吩咐的齊家修士懂得還多。

“那些修士們懂什麽,修士有錢,又不經常入世,吃這些行當的凡人富商最喜歡逢修士就擡價,反正修士也不在意這點小錢。”張富貴嘆氣道:“但從修士手底下放出來的這點小錢,可能就夠一個貧瘠人家過後半生了。”

宿聿沒說話,看着受禁制保護的張富貴與墨獸在前面徘徊看着攤位,而攤位的攤主卻看不到它們,有一種兩個世界隔絕開來的感覺。

他不禁擡手摸了摸眼睛,思索着識海裏混亂的記憶,除了他勉強記起與宿家相關的事情,似乎還有其他更久遠的記憶,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他也像這樣走在街道上。

宿聿試圖去回憶,再想卻頭疼欲裂。

張富貴跟墨獸争辯哪些果子貴哪些果子便宜時,宿聿遠遠地看着懸浮在城外的靈舟,那艘特別的宿家靈舟還停在那,這幾天他觀察過,那艘舟上有一道特別的靈氣,格外謹慎,好幾次他在看靈舟上陣法時,那道靈氣很快就發現他。

腹中的饑餓感早就越來越重,這幾天萬惡淵裏的陰氣少了很多……宿聿前天磕到的烏青到現在也沒消,也就是萬惡淵能提供給他修複傷勢的陰氣已經越來越少了。

要不想辦法再從那個劍修身上咬兩口。

思考之餘,遠處靈舟附近的人變多了……熱鬧的聲音四面八方過來的時候,宿聿就習慣地往後退了退,直至倚在路邊牆上,齊家修士忙着采購藥材,半天了都沒空過來。

這時候,宿聿忽然察覺到一股氣息的靠近,不由得再次退後半步,撞到了身後牆上。

金州鎮格外繁華,嘈雜的聲音非常多,宿聿稍不注意,就已經被人靠近。他一陣警覺,偏頭就看到那道熟悉的劍修靈氣。

劍修離得不遠,那一身特別的靈氣卻格外有存在感。

不遠處,一個身影稍稍站着。

顧七面罩底下的神色未變,見到少年不動聲色卻往後撤半步的動作,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對方的眼睛,那雙眼睛上覆着一層薄薄的眼紗,是當時他托齊家修士帶給對方的。

而此時眼紗的位置稍稍有點松垮,連着後面的綁帶也是胡亂打了個死結,期間還別着少年幾縷亂發,看起來就是對方随手往後紮的,處處透着随性與潦草。

這幾天他一直有在觀察對方,但是對方很少出房間門,也沒有其他動靜,甚至比其他傷員更要安靜本分。

想到此處,他目光稍斜,落在了宿聿半挽着的手臂上,那處手臂上有幾道烏青。這種淤青,往常不會留存在修道的修士身上,但這人淤青久久沒消,修為是其次,更多是磕碰。

不止一次的磕碰。

平常的……就像是個普通的修士,沒有任何異樣。

“顧先生,藥材的商販就在前面。”齊家修士道。

顧七收回目光,他朝着身邊的人微微颔首,一偏頭餘光落在路邊擺攤的小販上,他微微皺眉,似乎在觀察着什麽,但卻什麽也沒發現。

自從進城之後,他一直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哪裏出了問題?

金州鎮這裏靈植甚多,不然齊家也不會做主選擇這個地方作為歇腳點采納藥材。

沒過半晌,宿聿就看到那劍修走遠了,似乎要去遠處采買藥材。

走神之際,墨獸急切的呼喊聲讓宿聿回過神,一偏頭就看到張富貴已經從萬惡淵裏出來,頂着萬惡淵封印的保護,正與虛形的墨獸站在他不遠處,似乎在揮手與他打招呼。

墨獸最近修煉尚且可以,先前還躲在宿聿的身體裏,現在已經能凝形成小獸模樣,跟着張富貴跑來跑去。

張富貴不敢離宿聿太遠,見宿聿走動了,才敢往前走幾步,“這個準沒錯,金州鎮這地方偏僻,但是富饒,當地最有名的靈果就是這種清靈果,這果子靈氣充裕,剝下來的藥皮也有療愈外傷的作用。”

宿聿一頓:“外傷?”

張富貴低頭,看向宿聿的手臂跟小腿,小聲道:“道長,你前天不是磕傷了嗎,這東西敷上去,很快就好。”

我?宿聿摸到手臂上,體表的痛感對他而言并不明顯。

他微微蹙眉,而張富貴已經行動,帶着墨獸借着萬惡淵禁制的遮掩跑到了另一邊。

靈舟旁邊擺攤的很多,張富貴看中的是一個位于偏僻角落裏的小攤販。

擺攤的小販坐在地上,他穿着一身黑撲撲的衣袍,厚大的兜帽遮住了臉,看起來渾身髒兮兮的。他在這邊擺攤許久,但路過的修士都沒看他一眼,對他攤位上的東西更是不屑一顧。

聽到聲音的時候,他半擡着眼,透過兜帽帽沿,就看到一個人站在他的攤位前。他正欲移開視線,卻忽地瞥見少年的眼睛。

少年就站在攤位旁邊,耳邊還有幾縷沒有束起的發絲,整個人安靜又沉默,過了一會才繼續問道:“你的東西賣嗎?”

小販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動了動,瞎子?

似乎沒等到自己的回應,少年又問了一句。

小販聲音沙啞難聽,“出,不議價,一個下品靈石。”

“不貴!這人沒框你。”張富貴說道:“這個可以買。”

墨獸:“一個不貴!”

宿聿:“……”

這時候,小販的動作停了一下,看了眼宿聿,又看向宿聿旁邊。

見宿聿站着沒動,友善把東西遞給他,聲音沙啞:“在這。”

宿聿伸手就夠到清靈果,碰到對方的手時,他摸到了格外粗粝的皮膚,就像是南塢山裏那些幹枯的樹皮……還沒等他細想,小販就直接将清靈果塞進了他的手裏。

墨獸嫌棄道:“就買一個啊?”

宿聿:“那不買了。”

墨獸:“!!!買!”

宿聿從袋子裏拿了一塊靈石給小販,沒有搭理墨獸。“謝謝。”

小販非常快遞将靈石收了起來,又重重地看了宿聿一眼,順手又在攤位上挑了幾個給他,“我沒得找你,這些都給你。”

小販用很低的聲音說道:“天快黑了,別留在城裏。”

宿聿疑惑,墨獸跟張富貴就已經催促他找個安靜的地方。

小販沒理這些,賣完宿聿果子,就收拾攤位上的東西。

似乎剛才那句話只是随口一提。

這邊攤位多,安靜的巷道裏沒人。

拿到了果子,宿聿收進袖子裏,墨獸就拉着張富貴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萬惡淵,張富貴将果皮扒下來後給宿聿敷上,果皮落在手臂上時,僅有一種清涼黏膩的感覺。

因為體內時刻處于陰氣匮乏的狀态,宿聿瞬間就察覺皮膚上微妙的變化,除了靈氣,還有一絲更霸道的東西在滲入。

他下意識将東西甩開,果皮被甩落在地。

“怎麽掉了。”張富貴正想幫宿聿撿:“這得敷半炷香才有……”

宿聿冷聲道:“別碰。”

張富貴一愣:“啊?”

“咦?”剛吃到清靈果的墨獸扒拉着果肉,非常認真地嗅了嗅:“這東西裏面帶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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