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們分手吧
第01章 我們分手吧
“還好送來的快,洗胃及時,病人沒有吞服太多的安眠藥,這才沒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穿着白大褂瞧着四十多歲的醫生嘆了口氣開口,這年頭,三天兩頭就能送過來一個吞藥洗胃的,這一次的這個更厲害,還是個小明星,生的好看極了,瞧着才二十多歲的樣子,他就不理解了,他們這群打工狗都還堅強的活着,208能有什麽事兒想不開到要自殺?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我現在能進去看看他嗎?”
“進去吧,注意病人情緒。”
醫生擺了擺手,叮囑了一句,今晚是他夜班,別幹出什麽浪費醫療資源的事兒。
醫生轉身回到辦公室後,剛才還一臉擔心的劉明,此刻煩躁地撸了一把頭發,看向病房的目光開始變得不耐煩,裴沐雖然不是他手下最賺錢的藝人,但是那模樣絕對是最出挑的一個。
雖然裴沐出道之後一直成績平平,但是只要有這張臉,運作得當還不是能吃盡紅利?他費勁幫他聯系了那麽一個出手闊綽的制片人,只要他乖巧地跟人家一段時間,伺候好了,兩部劇的資源不就都來了?七位數回扣唾手可得。
想到到手的錢飛了劉明就惱的牙根都癢癢,不就睡兩宿嗎?都來幹這一行了裝的什麽清純小白花?
原以為裴沐性子和軟好拿捏,他當初也是看上了這一點才簽的他,畢竟娛樂圈中多的是藝人糊的時候乖巧聽話,一旦有了成績就開始炸炸個翅膀和公司叫板,他看準了裴沐軟弱這才逼了一把,誰知道,他窩囊到家了直接吞藥自殺,弄的現在他投鼠忌器。
病房內,病床上的人面色瓷白地閉着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微顫,眉頭也輕輕蹙起,呼吸有些淩亂,顯然睡的并不安穩,眼前的畫面淩亂血腥,瞳孔中只剩下沖過來的大卡車,他只來得及撲到身邊的人身上,随後而來的就是渾身骨頭被碾碎一樣的劇痛,鼻腔間只剩下了鐵鏽味兒,痛的他喘不過氣,記憶中最後一個畫面是他已經被壓的粉碎的手...
“腎上腺素1mg靜推...”
“阿托品1mg...”
“血氧維持不住了。”
“真是可惜了,我很喜歡他的歌呢,他今天才得了金曲獎。”
床上的人驟然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只有這樣大口的呼吸才能抑制住臨終時那足以能将人逼瘋的窒息感,五感開始在他的身上複蘇,有些頓感的目光從輸液架上的輸液袋一路向下,落在了紮在手臂上的留置針上,方謹頓了三秒鐘,才左右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有些陌生,但是卻是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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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肖池寒呢?他們不是出車禍了嗎?他只要一想就被胃部傳來的悶漲絞痛和頭一陣陣的刺痛打亂,他閉了眼睛煩躁地搖了搖頭,一些零零碎碎不屬于他的記憶便沖了進來。
此刻門被打開,劉明整理了一下情緒進來,就見裏面的人已經醒了,他擠了一個笑意過去:
“你醒了?你說你,這是多大點兒事兒啊,你要是接受不了好好和我說呀,又不是不能商量,何至于吃藥?你知道今天的事兒如果被爆出去對你的形象是多大的損害嗎?你剛接的戲和綜藝還要不要了?”
想起了什麽劉明繼續開口:
“還有你哥哥的公司,不是正需要錢周轉嗎?”
他知道裴沐這些年賺的錢都搭在他哥的公司裏了,裴家父母只要給他一點兒溫情他就巴巴送上錢去,劉明雖然覺得他蠢,但是只要裴沐能配合他乖乖賺錢,他管那麽多呢?
方謹漆黑的眸子定定地落在眼前滔滔不覺得人的身上,他敢确定他在得金曲獎的那天在肖池寒的車上發生了車禍,一切的記憶都是那麽清晰。
但是此刻腦海湧入的陌生信息卻完全是另一個人的記憶,這個人叫裴沐,是個小明星,就是因為眼前這個經紀人拉皮條,喝了藥,再醒來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确實已經死了,如今這是,重生?這種事兒真的不是只存在于小說裏嗎?他的聲音還帶着些啞:
“我的手機呢?”
劉明抿唇還是遞給了他。
用指紋解了鎖,方謹看到了如今的時間,2024年4月30日,如果他沒有記錯,他得金曲獎的時間是2014年5月20日,所以已經過去十年了?對于眼前的人他的心底是一股很陌生的厭惡和排斥感,這不是屬于他的情緒,他低垂着眉眼斂去臉上的情緒:
“你還有別的事兒嗎?我想睡一會兒。”
劉明看他确實恍恍惚惚的樣子,這個時候也不适合談什麽,它還要打點一下醫院,今天的事兒必須瞞住,便直接起身:
“行,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讓小桃過來照顧你。”
病房的門重新被關上,方謹撐着坐了起來,死前的記憶再一次湧入腦海。
2014年,金曲獎晚會現場
一身黑色高定絲絨西裝的方謹俨然是最閃耀的一顆星,各大平臺同時直播了這一場盛典,方謹憑借《覆水》一曲斬獲第二十五屆歌王,同時專輯《無痕》銷量破億,成為了華語樂壇第三位銷量破億的男歌手,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連帶着他的經紀人何兆廷都處處受人禮遇,頒獎晚會結束後,兩人在簇擁下走了專用的通道出去,方謹少見的眉眼飛揚,輕輕斜了一下身子和身邊的人說:
“哦,對了廷哥,上次我回星星孤兒院發現陳院長好像又瘦了些,她心髒一直不太好,你幫我聯系個醫院,等過幾天我帶她去看看,還有這一次分賬的版權費到了之後你留出一百萬,我想給院裏翻新一下房子。”
何兆廷答應的痛快:
“行,我知道了,你怎麽走?是我送你回去還是?”
兩人到了地庫,方謹已經看到了遠遠那輛黑色的賓利,沖他擺了擺手:
“池寒來接我,我先走了。”
他看了看身邊确定沒有人跟着才過去,何兆廷手裏搭着大衣,眉眼晦暗不明地看着方謹進了那輛車中。
肖池寒坐在後座,一身黑色襯衣襯的人沉穩又不失冷峻,骨節修長的手指握在方向盤上用力到有些發白,他始終追随在方謹身上的目光開始漸漸變得掙紮。
方謹拉門進來,長舒了一口氣,一把将手裏的獎杯遞了過去,笑着出聲:
“總算是出來了,看,金曲獎的獎杯,送你。”
肖池寒低頭接過了這個獎杯,金色的獎杯璀璨奪目,他低着頭眉眼斂在一片陰影裏,聲音低啞:
“恭喜了,得了這麽有分量的獎。”
方謹系上了安全帶,唇邊的笑意壓不住:
“哎,我這一次得獎以後作品就更值錢了,我之前寫的幾首歌都還存着,這一次可以慢慢賣個好價錢。”
他一直在分享他的喜悅,但是身邊的人卻始終沒怎麽搭話,俊朗的面容有些透着冷意,方謹怎麽都沒有想到肖池寒接下來和他說的話:
“方謹,我們分手吧,三個月後我要接受家裏的安排訂婚了...”
後面的話方謹已經有些聽不清了,他怔怔轉頭,平日裏熟悉的溫潤的眉眼在這一刻都變的冷漠譏诮,他眼中冷靜的寒意凍得他話都有些說不出來。
他和肖池寒的出身天差地別,他想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是不是家裏遇到了什麽困難,但是話都沒有來得及出口,餘光就看到了斜着失控過來的大卡車,他幾乎沒有來得及想就喊了出來:
“小心...”
他擋在了肖池寒的身前,随之而來的就是巨大的沖撞,他的五髒六腑都似乎被撞的錯了位,再之後就是無邊的劇痛和窒息,那種恐懼就像是洪流一樣在方謹的身上碾壓過一遍又一遍,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巨大的變故讓方謹情緒恍惚,他甚至懷疑這是一個荒誕的噩夢,一個發生在金曲獎之前的噩夢,其實有可能什麽都沒有發生呢?他的手指有些清顫地拿起了手機,點開了自拍相機,卻看到了一張俊美卻不屬于他的臉,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眼前的那張臉依舊沒有變。
病房裏只有監護儀器細小的工作聲,不知過了多久,方謹終于接受了這荒誕的現實,他低低地笑出了聲來,眼角猩紅,臉色慘白,黑色的發絲被冷汗黏在了光潔的額頭上。
“方謹,方謹...”
破碎的聲音伴着低啞蒼涼的笑聲從唇角溢出,他的一生還真是個笑話,或許被丢棄本就是他的宿命,他的眼前都是肖池寒最後看向他的那雙冷漠的雙眼,那雙冷漠的眼和那雙溫情縱容的雙眸相互交錯,過往的三年猶如大夢一場。
肖池寒...
他的手緊緊握着手裏的手機,直到手機的屏幕上都覆上他手中的冷汗,他在搜索框中輸入了“肖池寒”三個字,猶豫了許久才按下了搜索鍵,目光落在了詞條的第一行上:
“肖池寒(1990年8月10日—),出生于海城市...”
僅僅只看完了第一行,方謹便立刻按黑了屏幕,通紅的眼眶中瑩潤一片,他仰起了頭呼出了一口濁氣,只有出聲日期就是還活着,他不想看下面的內容,也不願意去想十年後的肖池寒,是不是已經有了美滿的家庭,因為沒有來得及問出口的質問或許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肖池寒是坐擁數百億的盛豐集團繼承人,而他,不過是沒有背景,沒有根基,從孤兒院跑龍套出來,運氣好憑借幾首歌紅了的一個歌手罷了,什麽歌王?什麽金曲獎?什麽銷量破億?這些他自以為閃耀的光環,在所謂豪門的面前,從來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