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File.005
File.005
出乎意料的,上辻祐希發現自己這一年的末尾過得不算太糟糕。
愛爾蘭威士忌雖然只是個劇場版中昙花一現的人物,但能被皮斯克這麽重視、傾力培養的代號成員确實很了不得——這個人不管是頭腦還是戰鬥力方面都相當出衆。
大約在心底裏把馬爾貝克視作同伴,愛爾蘭在閑暇時對上辻祐希試探性地提問也沒有回避,爽快地把自己以前的經歷當做閑聊的談資說了出來。
愛爾蘭威士忌是東歐小國家出身小時後跟着身為雇傭兵的父親東奔西跑,父親死了之後流浪了一段時間,然後被當時去歐洲開拓走/私線路的皮斯克看中,招募進了黑衣組織。
年幼時的經歷和皮斯克的傾力培養為他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他懂四種語言,近身格鬥和近距離射擊都練得不錯,也有優秀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
“這次是皮斯克建議我跟你一起行動的。”他說,“他覺得我還可以向更全面的方向發展——我聽說過,你在美國的時候好幾次潛入任務都做得很完美。皮斯克說我或許能和你學到什麽。”
愛爾蘭提到皮斯克時臉上會自然而然浮現出笑意,能看出來他和皮斯克之間的情誼之深厚——也難怪劇場版最後他會做出堪比跳反的行動。
一如往常的,上辻祐希感覺自己的思維分裂出兩個立場。一個緊張地說着“不能給黑衣組織的成員實力再添磚加瓦了”,一個冷靜地表示“按照馬爾貝克的日常人設,他不應該拒絕”。
後者迅速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上辻祐希擡起頭,平靜地回答:“在這方面,我遠比不上貝爾摩德。”
愛爾蘭的表情微妙了一瞬,顯然也清楚最近組織內情報組管理權的傾移形式——他果斷地搖頭:“我可不敢為了這點事情去招惹貝爾摩德。”
在組織裏對貝爾摩德持這種态度的也不止他一個。老一輩的人對她的事情諱莫如深,年輕一點的代號成員不少都在她手裏吃過虧——貝爾摩德有權在需要的時候調動包含代號成員在內的人員,又喜歡在任務布置方面神神秘秘地不說人話——就上辻祐希所知,琴酒這麽讨厭貝爾摩德原因也有他幾年前在這方面栽過跟頭的原因。
至于沒怎麽和她打過交道的成員——能混上代號的人都不是傻瓜,在這個世界裏、擁有這種美麗皮囊的女人往往比普通人更危險,更別提組織內的說法默認這是BOSS的女人——總之,愛爾蘭是不敢去主動和她打交道的。
上辻祐希在美國的時候倒是見過貝爾摩德幾次。也不知道他這輩子的父母和祖父母是不是和這個女人有什麽過去,對方看上去一副不想和他多打交道的樣子,但也沒表露出什麽厭煩感。
——不過等BOSS把情報組目前在貝爾摩德手裏的權力移交到馬爾貝克手中,他們兩個不管以前是什麽狀态,都得在大衆面前表現出敵對的狀态就是了。
他略微有點走神,愛爾蘭注意到了,只當他不方便對此作出評價,理解地把話題往回拉:“而且——就連琴酒都說你在這方面表現得還不錯。那家夥可是很少對別人評價這麽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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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辻祐希:“……”
他回憶了一下在美國的那兩年——最開始BOSS把他丢給琴酒搭檔就是為了磨煉可用的新人的狀态,所以開頭的幾個要見血的任務都是他單人完成的。之後就漸漸轉變為正常的雙人合作——他負責除開動手之外的所有事情,琴酒負責動手。
除開動手之外的所有事情,包含了情報和後勤支援。組織在美國這邊的勢力不算大——畢竟美國的地頭蛇也很難纏——所以好多情報盲點的地區,他得親自去探查信息。
同樣在美國的貝爾摩德一副不想和他來往的樣子,他也沒去求助。訓練營裏教過基本的變裝技巧,而他為了從那裏活下來,無師自通地表現出了高超的演技。
流浪漢、上流人士家的傲氣年輕人、看起來臉嫩但已經成年的宴會服務生——他盡可能地去看、去模仿、去表現出最不會被懷疑的模樣。
——他知道自己如果過不了這一關,他的未來只會更加糟糕。訓練營裏的孩子不努力往上爬,下場就是實驗室裏的小白鼠或者籠子裏的金絲雀;他之前的成績表現得足夠優秀,如果之後不能維持這個狀态,可能也要被懷疑見了外面的世界後有異心。
——他成功了。
最警覺的流浪漢在狐疑了片刻之後接受了這個從外地跟車過來的新人,不認識他的富家子弟只當自己錯過了某次會面,宴會中的保镖對服務生毫無防備、輕易地放他進入了外人不能随意進入的區域。
任務完成得很順利,因為自身能力夠強所以看不慣智商和實力都夠不上格的隊友的琴酒自然會對他評價不錯。
但也是真的累。琴酒習慣接了任務就盡快完成——上辻祐希私下裏懷疑這家夥根本就是享受在刀尖跳舞的危險感覺——他這邊也得跟着連軸轉,今天是個需要去救濟站領面包的窮困小子、明天得不出差錯地混進某家公司去踩點确認地形……
非常難得的,上辻在面對組織成員時說了句真心實意的話:“但我也不太想繼續和他搭檔了。”
愛爾蘭哈哈大笑。
“我聽說過,那家夥不怎麽懂享受。沒事,這段時間我們搭檔還是以你為主,你來控制節奏就行。”
他看着才17歲的後輩,開玩笑道:“如果想休假去游戲廳或者游樂園也行。”
上辻祐希:“……”
他瞅了這個臨時搭檔一眼,果斷應下來:“你說的。”
愛爾蘭又開始笑:“你還真想去啊?沒問題,到時候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別了吧。”
“嗯,那到時候你想休息了說一聲,我剛好也可以到處逛逛。雖然來日本也好多年了,但這邊還有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呢……”
*
上辻祐希當然不是真的想去游戲廳或者游樂園。
但這是個很好的、能有單獨行動時間的借口。愛爾蘭也未必真的相信他打算去游戲廳或者游樂園,但他遞了臺階,也表明了“不會随意幹涉你的個人時間”的态度。
這還挺好的。相對而言琴酒簡直是個控制狂。上辻記得他在美國的時候哪怕想睡幾個小時都要随時擔心琴酒的電話突然打過來——那段時間他差不多完全沒有個人生活,整個人就像是組織的工具人,一旦有指令下來就得立刻跟上。
有了能單獨行動的時間,他就可以喘口氣。或者寫點自己接的私活需要的代碼、或者勘察一下附近有沒有适合做安全屋的代售房屋——總之,這是件不錯的事情。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的代辦列表,發現接下來有好幾個任務都在大阪那邊。
——大阪。
說到大阪,能想到的果然是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
……對了,基爾的父親,那個身份暴露的CIA卧底,是不是也在大阪這一塊發展的?
雖然具體怎麽暴露的他已經記不清了,但那兩名卧底成員的名字他倒是還都記得
水無憐奈——這個是假名,以及她的父親,伊森·本堂。
他摸出手機發了封訊息出去。
收件人是猜到情報組未來分流情況的東京地區負責人。在上一次對接的時候,這個人表現出了明顯的讨好和投靠意味,這會兒回複他的訊息時也很迅速。
他要的是大阪那邊的情報組聯系方式。原本他們去大阪就要對接組織在當地的勢力,但上辻想更細致地确認一下那邊基層人員……以及代號成員的檔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東京這邊的負責人給了暗示,大阪那邊的聯絡很快過來了。對方聽說他們這會兒在車上,确認了一下到達時間,就恭敬地表示等他們到達後一定會備好文件。
上辻懷念了一下上輩子想要什麽東西都能通過郵件甚至其他社交軟件直接傳輸的日子,然後陷入沉思。
他這輩子從小到大,站在黑衣組織的立場上來說,目前為止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也就是把那個信號屏蔽器投遞到東京警視廳,而沒有直接轉交給組織。
這種事情還好隐瞞——這會兒街道上的監控攝像頭也不多,他和萩原警官的聯系也僅有那麽兩次——但如果他真的想救下原作中要死去的卧底,這就是截然不同的事情了。
他不記得對方具體是怎麽暴露的、也不記得對方是什麽時候暴露的,唯一的線索大概是他有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加入組織的女兒,未來會進入電視臺當主持人,以及他暴露的那段時間內和他們聯系的CIA線人身在大阪。
這意味着他先要找到這個卧底,然後要保持對他的關注……最後還要想辦法讓對方相信這個危急時刻遞過來信息的人。
還要考慮到可能發生的蝴蝶效應——他記得基爾獲得代號就是因為假裝自己成功反殺作為卧底的父親而得到認可升職的。如果他真的成功救下這個人,基爾未必能這麽快獲得代號。
……總之先準備起來吧。
他在心底對自己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