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File.017
File.017
上辻祐希不打算見個卧底就把自己的跳反打算暴露給他。哪怕對方是伊森·本堂、甚至赤井秀一,他也絕不會輕易地把可以作為證據的話語吐露出去。
“……我需要一個隊友——可惡,如果有個江戶川柯南就好了——啊,好煩。”
能推斷出最終導致伊森·本堂死亡的事件導火索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擅長分析情況,但面對這種情況,只覺得束手無策。
沒有人教他這種時候要怎麽辦,他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也沒有可以一起做頭腦風暴的同伴。
最後他只能沮喪地先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乘坐新幹線返回東京。
——他和綠川悠人還有個約定。
*
上輩子看柯南的時候,上辻祐希曾經和熟人吐槽過——就這個幾百集動畫當中穿插幾十集主線的架勢,黑衣組織搞不好在這個一年不止365天的世界裏還過得挺清閑的。
——事實證明基層人員可能确實很清閑,但代號成員還是很忙碌的。至少上辻之前能放兩個月假的原因完全是威雀被調來東京頂了他那段時間的任務單。
組織內能正經出任務的代號成員其實是很少的——基層人員往往只能跑腿,真正重要的任務考慮到保密因素,很少會交到他們手中。
百加得去了英國,貝爾摩德這幾年常年在美國,芝華士倒是能管好東北的一塊,威雀……威雀和蘇茲是固定搭檔,後者在前者莽過頭的時候把前者拉回來。
這會兒還沒有黑麥威士忌和卡爾瓦多斯,科恩和伏特加都剛拿到代號——但組織本身又确實是個龐然大物,平時要關注達成交易的對象有沒有背叛的傾向、要向那些冒頭的不知好歹的小黑/道彰顯實力、要參與走/私交易……仔細想想,原作時間線內組織的成員能過得如此悠閑,完全是因為一年拖得和十年一樣長。
所以他這會兒翻了翻最近報過來的情報,很快找到了适合考核綠川悠人的場合——有個一直和組織保持着交易關系的富商最近在偷偷摸摸和警方聯絡。
他現在算是情報組的最頂端負責人之一,類似的情況他可以直接做出決定,不許要額外報給BOSS再等候指令。
——綠川是擅長狙擊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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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摸出手機。
“綠川君?想必你還記得我的聲音。明天晚上八點,帶上你最近習慣使用的狙擊槍,來這個地址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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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進入公安、接受訓練的第一天,教官就警告過他們:你随時可能會撞上需要對無辜之人痛下殺手的時機。
他在警校的時候其實沒受過太多相關訓練,但組織有測試新人潛力的習慣——諸伏在這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可以任職狙擊手的職位——只能說,他接下來要走的路注定會沾染許多血腥。
——我做好了準備。
——對無辜、甚至有罪的人下殺手都是違法的行為,我必須牢牢記住這一點,并冷靜地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
——我願意背負這份罪惡,并在一切都結束時接受審判。
——為了最終會到來的正義。
但他在開車接到馬爾貝克時還是露出了少許忐忑之色。這是最符合綠川悠人性格設定的表現。綠川之前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雖然說着自己做好了決定,也表現出了如飛蛾撲火一般的強烈的意志,但真正要面對下手殺人的場合還是不一樣的。
果然,馬爾貝克沒對他的狀态表示懷疑,甚至也沒有因此而看輕他,只是冷靜地對他布置了任務。
“有人擅自留存了和組織的交易記錄。”他簡潔地說,“今晚,你的任務是解決這個問題。”
——聽起來難度很高。畢竟馬爾貝克只給了他一個晚上,甚至沒說明具體情況。如果這點時間內他要完成包括尋找線索、動手、銷毀記錄在內的所有事情,綠川覺得自己做不到。
“先說明一下我的個人習慣。”馬爾貝克坐在汽車後座上,聲音平淡,“我不喜歡把場面鬧得太大,也不喜歡收拾後續的麻煩——動靜鬧得越小越好。”
綠川眨了眨眼,覺得自己搭在方向盤上,剛剛變得微涼的手指尖又有了觸感。
“您是說,”他謹慎地選擇措辭,“如果可以,甚至不要動手殺人嗎?”
“殺人容易引來警方的調查。”馬爾貝克說,“而你永遠不知道自己可能在犯罪現場留下了什麽證據。高明的偵探能根據細枝末節推理出兇手的信息。而我非常信服那位先生的理論——我們應該潛伏在水面之下,以最隐蔽的姿态做我們想做的事情。”
他隔空杠了一下未來的琴酒,雖然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點。
“我給你一個機會。”他輕聲說,“綠川君,你可以現在就選擇放棄,也可以嘗試接受這個任務。”
綠川思索了片刻,詢問:“如果我選擇接受這個任務,我能獲得什麽樣的支援?如果我選擇放棄,是否就意味着我的檔案會被轉回到霞多麗女士的手中?”
——非常聰明。
上辻想。
——他越來越期待綠川成功完成任務,成為他足夠合乎心意的搭檔的時候了。
——同時也越來越覺得這樣的人才居然跳進反派的鍋裏太可惜了。
“第一個問題,”他回答,“你可以獲得支援只有一項……就是我。”
綠川映照在後視鏡中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
“第二個問題,是的。不過你不用太擔心……組織裏的狙擊手一向很受歡迎。會有其他适合你的地方。”
——但馬爾貝克的地位太特殊了。
即使同是代號成員,霞多麗在面對馬爾貝克的時候也帶着少許不太明顯的尊敬。能讓組織內負責人事的代號成員以這種态度對待,馬爾貝克顯然比她地位更高。
——這是絕無僅有的機會。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開口說話時,聲音還是帶了少許的顫抖。
——影響不大。這是完全符合綠川悠人設定的表現。
“您作為我的支援的意思是……我可以暫時的獲得支使您的權力嗎?”
“僅限這個任務期間,是的。”
“那麽,請容許我的逾越……我選擇接受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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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從目标手中取回或者銷毀一份交易記錄并不是特別困難的任務。
上辻在今天白天已經搞清楚了這名富商的情況。他和警方交流就是因為和組織做了三年的交易,後知後覺開始不安,于是決定跳反——但又擔心警察敷衍自己,所以暫時沒把重要的、留存下來的交易記錄給出去。
上辻只想說:以這個世界的規則,沒第一時間給出去的東西,之後就別想再有機會了。
不過這也能證明,以對方這種瞻前顧後的性格,如果丢失了記錄,再被威脅一下,他就會迅速退縮,乖乖回到老位置上,并且再也不敢起半點別的心思。
——所以,最适合的做法就是由上辻自己潛入偷取記錄,而綠川在窗外和富商本人“打個招呼”。
就看綠川能不能想到了。
如果綠川直接決定下手殺人,那上辻不會再把他當成未來的蘇格蘭的候選人,但會把人留下——殺心太重的狙擊手就算退回給霞多麗,未來也只會給琴酒的行動組添磚加瓦,不如放在他手裏當條沒法出頭的鹹魚。
如果綠川能理解他的意圖,盡可能避免殺人的場面……那麽,他可以進入下一關的長期考核——立刻榮升上辻的搭檔那是不可能的。上辻還沒輕信到這個地步。
——所以,你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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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膽地選擇了接受任務,但綠川悠人也沒真覺得自己現在是任務的主導方。
他花了點時間思考自己應該怎麽做——類似的情況公安內部的培訓中諸伏景光也學到過,但綠川悠人顯然還是第一次接觸類似的事情,組織的培訓也不教這個。
所以他必須達成目标,也最好留兩個能交給馬爾貝克彌補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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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辦法潛入目标所在的地方嗎?”
二十分鐘後,綠川把汽車停在了目标住宅五十米開外的街角,猶猶豫豫地詢問。
“可以。”上辻簡單地回答。
潛入住宅并不是問題,重點是交易記錄被放在了哪裏。
這會兒已經入夜,目标應該已經睡下了……目标已經結婚,有一子一女,大半夜要把他從床上薅起來逼問,大概率會驚動人。
但綠川松了口氣:“那就行……我帶了乙/醚。”
上辻:“……”
——我不是只說了讓你帶狙擊槍嗎?為什麽讓你帶狙擊槍的任務會讓你聯想到要帶乙/醚啊?雖然這東西組織裏很常見要弄到也很簡單!
他原先設想的最大難點被對方輕而易舉地跳過——但上辻又不能說自己不欣賞對方的做法。至少這證明綠川想得足夠多,也有盡可能避免殺人的打算。
——把人迷暈自然就不用滅口了。
“所以就……您負責潛入,迷暈看到的人,喊醒目标,我會找個合适的地方和他打招呼。”綠川伸手拍了拍裝着狙擊槍的樂器包,看上去還有些緊張,“呃……之後除開對應的資料之外,再拿走一些財物假裝是盜竊案?”
“就這樣嗎?”
綠川怔了怔,開始思考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當然知道最後剩下的問題:用狙擊槍打招呼時的子彈,以及擊破玻璃窗後造成的痕跡。
但作為一個普通人他不應該想到這麽多。
所以他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低聲回答:“我暫時只能想到這些。”
上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說:“那麽,做好準備吧——需要打招呼的時候我會撥通你的電話。你可以先去尋找合适的狙擊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