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File.020

File.020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上辻保持着還算平穩的生活節奏。

定期确認手中收到的情報、有合适的任務就帶上綠川,有空去訓練場當陪練,私下裏繼續寫程序、接私活,時不時給萩原警官發個句號。

他同時注意了組織內科研組的情況——今年宮野志保應該12歲,年齡上還是個小學生,但想想赤井秀一和宮野明美交往也就是明年的事情,宮野志保再怎麽樣也應該在這之前回日本了。

不過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負責情報的人就不要想着把手伸到科研方面。雪莉最後歸誰管(按照原作設定上大概率是歸琴酒)也不可能歸他。

他只是想着有沒有可能把伊森·本堂的事情透露給赤井——雖然FBI和CIA未必對付,但CIA肯定和日本公安或者別國情報機構的人更不對付,如果要救人,還是交給同為美國官方麾下的FBI比較合适吧。

——當然現在這些都還是沒影子的事情,所以他的重心還是放在綠川身上。

他有拜托霞多麗繼續幫他關注新人。而到八月末的時候,霞多麗倒是真的反饋給他說有個惹上麻煩不得不投靠過來的優秀情報販子——但上辻一問名字,立刻擺手。

他知道安室透——或者說,曾用名為白井透的這名情報販子。朗姆的手下曾經在這人手裏吃過虧,然後朗姆就關注到了這個人。

他和朗姆算是完全對立的兩個派系。如果有機會,朗姆絕對樂意順手捅他一刀——而BOSS也不會覺得朗姆做過頭了,只會覺得他不夠謹慎。

所以他不光自己在心裏提高警惕,還把新人的照片要過來給綠川看了一眼。

綠川:“……”

不知道為什麽,綠川的表情有些微妙。

上辻誤解了他的意思:“我确實有關注有沒有比你更合适的新人……但安室——這是朗姆手下的新人。我和朗姆……”

他們之間本身就有仇,更不可能和平相處。

他最後選了一個有些委婉的措辭:“算是對立的派系。你注意對他那邊的人也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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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川臉上的微妙已經消失不見了。他點了點頭表示應下,又詢問:“朗姆手下還有別的需要我記住的人嗎?”

“朗姆有保密的習慣。其他的照片我也不能随便拿過來給你看。”上辻說,“也就安室還是新人,檔案在霞多麗手中,我能拿到手。”

“霞多麗女士似乎和您關系不錯。”綠川試探着問。

“因為你只見過她和我相處的模樣。她對大部分代號成員都是這個态度。”上辻說。

綠川陷入沉思。

“有什麽想問的就問,我提醒過你吧?我不會去猜你的心思的。”

綠川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幾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小上司是真的性格溫和,對很多帶着隐晦刺探的問題或者直說不方便告訴現在的他,或者會痛快地給出答案。

某種意義上來說,馬爾貝克在任何合法的企業中,都是打工人最夢寐以求的上司。但他偏偏身在犯罪團夥。

他躊躇着詢問:“您一直說我還在您的考核中……也一直沒有放棄關注新人,這是否意味着我距離您需要的程度還很遠?我是否需要獲得代號才足以成為您的搭檔?”

上辻怔了怔。

他算了算——他第一次見到綠川是三月,五月份給了他第一次考核,之後大大小小帶他出了很多次任務,每次他在內心給出的評分都相當不錯——但他對綠川所說的确實一直是“我等待你合格的那一天”。

綠川确實還有成長的空間,但如果只是作為上辻的搭檔,他無疑已經合格了。

“并不是這樣,”他說,“那位先生給了我一份殊榮——我認可的搭檔可以直接獲得已經被提前空缺出來的代號——但這也意味着我必須足夠慎重,不能辜負先生的期許。”

——但綠川作為狙擊手而言,實力其實已經合格了。

上辻沒有找他的時候他一般都會去基地訓練。天賦和勤奮的雙重影響下,他現在的狙擊距離已經提升到了550碼——作為狙擊手而言,這個程度足夠他獲得代號了。

所以,唯一的問題是,上辻沒有做好準備。

哪怕他在需要的時候會找綠川來一起做任務,他也沒有真的思考過綠川成為自己長期搭檔會是什麽感受。

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很嚴重的信任問題——琴酒尚且能接受伏特加,他卻很難真的接受一名組織成員作為搭檔。

他對于好人而言毫無疑問是敵人,但他內心深處也絕不願與壞人同黨。

他很難放心地把後背交付給內心沒有标尺的存在。組織本身就代表着某種程度上的混亂無序——他在這裏怎麽可能找到值得信任的人?

——但他依舊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身在此處的搭檔。他不是超人,也會感到疲憊。他的精神本就常年位于最岌岌可危的狀态下,長期保持高度的警惕只會讓他的心理狀态繼續惡化。

綠川悠人其實是個非常好的選項。他在第一次殺人前就已經接受了他“盡可能不鬧大場面”的習慣,自身也因為接受過良好的教育而維持着一定的道德觀。

——請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想。

明明眼前的人是他的下屬,他卻無端生出欺騙人的愧疚感。

所以他許諾:“在今年年底之前,我會給你我的答案。”

這是有些漫長的期限,但位于終點的答案足夠甘美,值得等待。

綠川:“我明白了,我會繼續耐心地磨練自己。”

*

進入11月後,氣溫又降了下來。

7號這天正巧是周末,澀谷的街頭到上午十點已經被年輕人擠滿。穿着相對于天氣而言略顯清涼的金發女性正在和友人說笑,友人卻突然陷入走神狀态——金發的女性有些不滿地伸手戳了一下好友的臉頰:“奈美!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啊!”

“——沙羅。”友人的聲音宛如游魂一樣輕飄飄的,“完蛋啊。”

“怎麽了?”

“我想和阿賢現在立刻馬上分手。”

“——诶诶诶?”

“看那邊自動販賣機邊上的兩個帥哥。”友人直勾勾地看着那個方向,“我想去搭讪——哪一個都行,是如果對方願意回應我我願意立刻和他交往的程度。”

金發女性下意識地順着友人的目光看過去。

“……”

“啊,怎麽說呢,理解你了。”被稱為沙羅的金發女性說,“……去搭讪吧,總之至少說上一兩句話才不虧啊!”

*

松田陣平臭着臉。

哪怕他緊鎖眉頭,擺出自己所能表現得出的最兇惡的氣勢,過來搭讪的女生還是一波接一波,完全沒停下來過。

他平時不會特意來澀谷,所以還是第一次見識澀谷周末的街頭到底有多少過于精力旺盛的年輕人。

“——啊。”他再一次發出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那個小鬼真的會過來嗎?”

他說的是上次見過一面的上辻祐希。

提前準備好了今天的休假、并擺出對幼馴染無敵的狗狗眼懇求式攻擊把松田一起拖過來的萩原研二笑眯眯地回答:“我在郵件裏說了——如果小祐希不過來的話我就等一整天。我覺得他會過來哦。”

“你還記得上次他表現出來的那副軟硬不吃的樣子嗎?”

“——記得!”萩原說,“不過今天比較特殊嘛。”

11月7日。

去年的今天,如果沒有(疑似是上辻祐希寄過來的)信號屏蔽器,連同萩原研二在內,警備部機動隊那天去公寓拆炸彈的人估計逃脫不了幾個。那個炸彈是短期內難以拆除的複雜款,嫌疑人還按了不止一次遙控開關——距離那麽近,哪怕穿了防爆服他們也未必能幸存下來,不過是有機會留下一具完好的屍體罷了。

——這對于萩原而言并不算特別。每個加入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的人都有着未來某天拆彈失敗後犧牲的覺悟。每一次拆除爆/炸物,哪怕再有把握,他們也不可能保證拆除過程中不會出現其他突發事故。

這個日子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這是他告訴上辻那個信號屏蔽器第一次起作用的日期。

萩原研二篤定的認為上辻會記住這個特殊的日期,所以他提前發郵件通知了從來不回訊息的小朋友,然後一大早就拖着松田陣平一起、非常有毅力地在澀谷的街頭等待。

……就是确實稍微有點低估了前仆後繼來搭讪的女生。

“唔,畢竟撇開性格問題,小陣平的臉也很有魅力啦。”

“——哈,什麽叫性格問題啊!”

萩原一臉無辜地看着他:“诶,這可是所有人公認的點哦——小陣平自己也知道吧?明明之前成功和警視廳那個新人美女警官交往了,結果才幾個月就因為整天吵架分手——連隔壁交通部的人都知道你們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會吵起來诶。”

松田:“……”

他在今年四月份成功脫單,和警視廳的新人佐藤美和子交往,三個月後迅速分手——順帶一提刑事部搜查課的男警官們全在歡呼——他雖然接受了這個結果,但被萩原這麽一說,他還是有點惱火。

“不過也不僅僅是小陣平的問題。”萩原說,“佐藤警官也是相當強硬的性格,你們兩個其實蠻相似的——都是遇事不決先踩油門的類型。這樣不行啦——佐藤警官更适合關鍵時刻會替她踩剎車的男朋友哦。”

松田“呵呵”冷笑:“是嗎,我記得有人當初的名言就是‘一切都很順利的時候就該踩剎車了’——你是想說更合适的人是你自己嗎?”

“我才沒有?”萩原叫屈,“我只是說小陣平你不适合啦——”

在短暫的對視之間,松田意識到了萩原想說的話,而萩原也明白松田意識到了他的重點。

“先聲明一句——我還沒那麽渣,和美——佐藤交往的時候我可沒想着千速姐,也沒有把她當替身的意思。”

“我知道,”萩原聳了聳肩,“只是,小陣平如果還是喜歡姐姐這種性格的女性的話,總是一直專注油門是不行的。”

松田:“……我可沒打算為了別人改變自己的人生信條。”

“——別随便把踩油門當成人生信條——啊!果然,我就說小祐希會來的!”

他的眼睛一亮。

面前還圍着不少叽叽喳喳的女生,不遠處向這裏張望了一眼的上辻祐希穿着黑色的大衣,朝這裏張望了一眼,像是有些躊躇地準備轉身離開。

“抱歉——”

他對周圍的女性露出禮貌的笑容:“我等的朋友過來啦,可以讓我們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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