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個沙袋兩種境遇
不知過了多久,紅木質地的戒尺硬生生被陳鬼三打斷。
“馨兒你要記住,戒尺打的不是他的身,而是要打去你的邪氣,打出你的志氣。”陳鬼三語重心長地告誡。
藍馨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心卻生出撕拉拉地痛感。
她将車速開到最高,郊區至市中心需要半小時,她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時間。她目視前方龐大的車流,該死的塞車!
信側着身,看着她眼中的焦急,心裏湧出甜蜜的露珠,直達額際。
“馨。”
“馬上就到醫院了。”她回頭看他的臉沁着冷汗。
“我沒事,回公寓。”背上的血水在浸濕襯衫,他依然裝做沒事的樣子。
這蝸牛般的車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到醫院,她只好掉頭開向公寓。
藍馨将信攙扶到卧室的大床上。“我...現在該怎麽做。”她的聲音中,有明顯的慌張。
“別慌,拿剪刀把我襯衫從後面剪開。”
慌亂的她完全忘記醫藥箱裏的剪刀,徑直跑去廚房抓起殺魚的大剪刀。
他的襯衫早已被血水浸透,與傷口粘在一起,腥紅布滿了他整個後背。藍馨握着剪刀的手,不住地顫抖。
這時他用起了激将法。“陳家大小姐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這點小傷就吓成這樣?”
“誰怕了!”她逞能地說。
藍馨拿着大剪刀,騎坐到他大腿上,從襯衫的底部開始剪起。幸好他們回來的夠快,傷口與襯衫大部分只是沾在一起,還沒有完全幹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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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傷口觸目驚心地呈現在她眼前。藍馨從來就沒有暈血症,不知怎麽了,現在她的頭卻昏的厲害。
床頭櫃上的小鏡子剛好可以看到身後的她。她的眼睛盛着幽幽的霧氣,泛着內疚的淚光,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他不想看到她哭。 “我的腿麻了。”
藍馨用胳膊擦了下眼睛,翻下身。她跑去客廳,稀裏嘩啦翻找藥箱。“沒有消□□水,我去買,你忍耐一下。”
他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我還撐得住。”這點小傷對于從事高危職業的他來說,實屬小菜一碟。
随着她匆忙出門,腳步聲也漸行漸遠,信漫過嘴角的笑不斷擴大。在回來的車裏,她的眼中有着濃重化不開的擔心。看來這次被懲戒的意義非凡,有望跟她拉近距離。
出了藥店的藍馨才想到德叔是這方面的行家!“德叔,幫我配治您最好的跌打藥,派人送到我公寓。”
“這是德叔做的特效藥膏,會讓傷口愈合很快。”藍馨為信仔細地塗抹着傷口。
‘嘶!’信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什麽特效藥,他的後背完全像被鹽水浸着一樣痧疼,現在又火辣地燒灼。
早日康複?他不确定。唯一肯定是,這所謂的特效藥裏面恐怕是加了多餘的成份。
陳鬼三身旁總是站着一個叫阿德的中年男人。信見過他兩次,清瘦的骨架,雙手的骨節分明,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敏銳的他還感受到,這個男人表面上對他禮貌處之,但他眼中卻隐現着些許的敵意。
“我的身體無福消受這特效藥,還是用你買來的吧。”信婉拒着這份盛情款待。
“那怎麽行,德叔特意交待塗抹一周後保準好。”藍馨又仔細查看着,有哪裏漏掉的傷口沒有塗抹好。
信暗自嘆息,一周下來不被折磨掉幾層皮才怪!
藍馨咬着嘴唇,看着他。“那個...”
“什麽?”他扭頭看她一改往日的嚣張,支支吾吾,有話說不出口的樣子。
“那個...我爸爸誤會你,你怎麽不解釋?”
“不想讓你受傷,你爸爸也不行。”
他平和卻強有力的話語,震得她耳朵嗡嗡作響。她定定看着他,他上身纏着紗布卻絲毫不減男人氣魄難以抵擋的那份擔當。
藍馨別過頭,別扭地說着。“你替我受了罰,我...欠你一個人情,我從來不欠...”
“下次打架叫上我。”
她再一次被驚呆,撞上他含笑的眼眸,那裏分明寫着認真。她以為他會趁機勸說,不要再打架之類的話。
他拍拍身旁的位置,“過來。”
藍馨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你爸爸說我是影子?”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影子’這個詞。
她聰慧地明白他要問的潛在意思。“影子是個部門,是鼎盛的一個特殊存在,主要目的是保護鼎盛的中心人物。”
“保镖?”
她輕輕搖頭。“不僅僅是保镖。它致力于培養全能人才,除了擁有超強武藝之外,還要身兼多職。比如秘書、司機、管家、私人助手涉獵工作及生活各個層面。總之是被保護者的心腹,左膀右臂。關鍵時刻能替他,做出最準确的判斷力。”
“普通人根本做不到。”想他安保公司裏的專業人員,也沒能有幾個是符合條件的。
藍馨贊同地點頭。“條件很苛刻,但擁有的權利也是龐大的。與被保護者平起平坐,甚至還會高于此。”
“德叔也是影子?”他基本上可以肯定。
“嗯。”
他暗想,‘怪不得,即使是在盛怒的陳鬼三面前,德叔也是有着極高的話語權,可見影子的地位舉足輕重。’
“你爸爸那麽在意你,沒給你安排影子?”這是他最大的疑問,鼎盛完全有能力找出一個全能保護藍馨的人,為什麽陳鬼三還要舍近求遠,主動找他上門?
藍馨眼神一暗,随口說出。“我脾氣這麽壞,有誰願意做我的出氣筒。”
“你這個大小姐還真不是普通的難伺候,脾氣古怪,嘴巴刁鑽,還愛惹事生非。”
“你想吵架嗎?”藍馨對他直白的評價,炸起了毛。
“不過,我喜歡。”他摸着她的頭,寵溺地對她笑。
“不要亂摸我的頭,我又不是你家小狗。”她沒好氣地躲過他的大手。
藍馨主動把大床讓給了他睡,自己睡在沙發上。
早上醒來的信,毫無懸念地在沙發下的地毯上發現那團身影。
藍馨懊惱地看着胳膊,昨晚不知是什麽時候,手臂碰到茶幾青了一小塊。“老天真不公平,給我安排了這麽一個大漏洞,睡覺沉的連打雷都叫不醒!”
“總比整夜失眠的人要好得多。”他替她揉着瘀青。
“才不好呢!要不是有這個致命的缺點,也不會經常光顧醫院了。”她無限抱怨着。
“你的傷不是打架打的?”他一直這樣認為的。
“當然不是了,那些街頭混混才不是我對手呢。”她完全忘記了被別人掐住喉嚨的事,大肆炫耀着。
聽她這樣一說,他開始陷入深思。這裏的透明設計,原來是為了一目了然,讓潛入者沒有藏身之地。采用防彈玻璃做隔間,并非是大富之家的謹小慎微,而是她生命安全的最後一道屏障。
她到底是處于什麽危險的環境之中?絕非不是得罪幾個街頭小混混那般簡單。
“你上次跟我比試的招術,是什麽?”雖然藍馨不服氣,但被他打敗也是事實。
“泰拳。你想學?”
“想。”她毫不掩飾地回答。
他只是随便一問,卻激發了她的求知欲。
客廳裏的沙袋倒是現成的,信給藍馨做着示範。他一記膝擊将沙袋撞得左右擺動,如果是人被挨上這樣的一下,肯定會傷得不輕。“泰拳有句諺語,寧用肘膝勿用拳。”
藍馨眼中冒着吃驚與崇拜的小星星,這個沙袋足足有150公斤重,安裝工人可是費了好半天的勁呢!不過自打她興致勃勃買了這個大家夥後,便終結了它的使命,也就成了這個家裏最大的擺設。
暴怒大小姐更願意把她的力量用在被打的人身上,還是拳頭與骨頭之間所發出的聲音才最有質感!
“你來試試。”
她學着他的動作用膝蓋擊打,沙袋如同木樁一般紋絲沒動。這讓傲慢的藍馨極其的不爽,更多的還有丢臉。相同的沙袋,不同的實力,明擺着她與信相差到十萬八千裏!她不服!更不甘心自己居然會這麽的衰!
“用肘部、膝擊各100次。”
信交待完便去廚房做飯,這兩天都是趴在床上,吃的東西都是藍馨準備的。她還真是會做西紅柿炒蛋,兩天六頓飯全是這道菜。托她的福,現在他只要一想起這菜名,胃就不自覺地泛酸。
家常菜不算難,冰箱裏的食材寥寥無幾,他臨時取材做了兩個菜。
他回到客廳準備叫她吃飯,眼前的一幕讓他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