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反正是聲名狼藉怕什麽
門開了,還沒等進門,就先冒出一句大刺刺譏諷。“喲!還沒死吶?”
藍馨窩在沙發裏的頭轉過來,只是埽眉耷眼地掃着進來的兩人,沒打算起身招呼。
“真可惜,我還打算給你收屍呢,看來是來早了。”她穿着緊身紅裙,腳下踩着恨天高,嘎噔兒嘎噔兒地走過來。
“瘋婆子,本大小姐命硬着呢,你死我都不會死。”藍馨懶得看,她那張畫得跟猴屁股似的臉,側過頭看向禮。
“切!死鴨子嘴硬。”紅倚扭着電臀,女王般地在公寓中四處尋查着,簡陋至極的倉庫,根本不是住人的地方,沒意思!
禮将食盒放到茶幾,四盅不同滋補的湯品,都有着活血化瘀的功效。
他将藍馨受傷的手,放到他寬大的掌心裏,解開紗布,查看了一下傷情。随後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将裏面的藥汁,塗抹在患處。
冰冰涼涼的,藍馨聞到了像薄荷的草藥味道。“謝謝你,禮。”
“應該的。”禮一向惜字如金。
這一句‘應該’徹底激起紅倚的心頭火。開啓母夜叉模式,指着藍馨的鼻尖,張着血盆大口就噴了過來。“小矮子,你被一個劈腿的男人甩了,還倒貼地為他着想,是該為你立牌坊,還是直接罵你廉價?但可惜呀,這麽急着嫁出去,還是沒人要。”
紅倚突來的撒潑讓禮看向她,僅僅一個眼神,就讓她噤聲。
此時的畫面像是靜止一樣,尴尬難堪填充其中。黑墨鏡下的禮使人難辨他真正的情緒。這更加讓情緒失控的紅倚,惴惴不安。她剛才像潑婦一樣的謾罵,在他的注視下,她瞬間變得渺小到幾乎忽略不計。
被罵的藍馨反到像個局外人,悠閑地看着這出豐富多彩的啞劇。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一道淩厲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無聲的空間。
“趁我沒動手前,立刻出去。”信盯着兩個不速之客,說着再直白不過的逐客令。
紅倚倒是溜得挺快,真是難為她穿那麽高的高跟鞋,也不怕崴了腳脖子。沉穩的禮亦步亦趨地離開,還不忘關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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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幹嘛?”信打量着藍馨,從而判斷紅倚此行的目的。以前他認為,她們的不甚友好關系,只停留在女人間的吵架鬥嘴的層面上,但通過家法事件看來,他要把紅倚這個人,劃為敵對陣列中去。
藍馨指了指茶幾上的湯品,給出明确的答案。
“倒掉。”他不容置疑地說。
“為什麽?”藍馨可惜的口吻,禮煲的湯可是真功夫,沒幾小時熬不出來的美味。
“你可以理解為,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信打開湯盅查看。
她歪着頭想了幾秒,一臉被罵的後知後覺,鄭重其事地否認。“我不是雞。”
她的話和慢放的表情,逗笑了頗為不快又緊張的信。大手摸着她的頭,胡亂地揉着她的黑發。
突然,藍馨呼吸急促,她捂着肚子很痛苦的樣子。
“馨?”他看向茶幾上四個湯盅,剛才被她的話打斷,只看了前三個,他打開最後一個,是空的。他神經緊崩到極點,大意了!“馨,堅持一下,我帶你去醫院。”他抱起她奔向門口。
她抓住門框,擡起頭,因強忍着大笑的沖動而憋的通紅的小臉,最後破功笑倒在他懷裏。“騙你的!”
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被她耍的團團轉,懷裏頑皮的小貍貓咯咯笑個不停。他張口咬着她的鼻尖,以示小小的懲罰。
“啊!好疼!”她大叫着抗議。
“誰讓你騙我的,嗯?”看她神采奕奕,受傷的手也應該不那麽痛了。
“好玩啊。”看他緊張的樣子,超有趣呢!她又忍不住大笑起來,像偷吃糖果的小孩子,笑聲中溢滿了甜蜜。
他喜歡看她笑,只要她高興,他就開心。
房間內首次蕩起兩人的笑聲,捉弄、頑皮、寵溺、至深的笑聲背後隐藏着,他在門外将紅倚傷人的話,聽得一字不露,落在心底形成驅之不散的陰霾。
“馨,睡了嗎?”信躺在床邊的地毯上,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為徘徊良久的心事而煩惱。
“幹嘛?”晚飯藍馨吃的太多,撐得她遲遲睡不着。
“你,是為了那個男人才這麽做的嗎?”他不願意提起戴維的名字,會髒了他的口。
“當然不是了。”藍馨狠狠地回答着,“那個渣男他不配!”
她利落果斷的回答,倒讓信有些許的征仲。“那你是為了什麽?”
床上的人兒停頓了一下,幽幽地回憶起往事。“當我還是中學一年級新生的時候,你知道嗎?在學校裏總有幾個愛欺負同學的家夥,無論男女。有一次我被她們關到了廁所,渾身被水淋濕了。”
信聽到這裏,不敢相信,她也曾有過被欺負的經歷。
“我上課遲到了,更倒黴的是,是數學老師很兇悍,最不能容忍翹課。在我進教室後,她撇過黑板擦偏巧打到我的眉骨上,當時血流不止,更遭的是,上面的粉筆灰落到了眼睛裏。”
信幾乎能感受到,粉筆灰飛入眼睛裏灼燒般的痧痛。他更清楚處理不及時,會有怎樣的後果。
“我還記得,當時是校長把我送到醫院,眉骨縫了四針,眼睛被沖洗後還是紅紅的。校長知道我的身份,百般哄着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爸爸。我點頭答應了。”
“可是...我見到爸爸就忘記了自己的承諾,委屈地哭着把事情的經過,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出來。”
她深深嘆息,充滿了自責。她的手垂于床邊,身體跟着一顫。“我...不知道後果...會有那麽的嚴重。”
信能猜想到,以陳鬼三的地位,以及當年的脾氣,絕對比現在有過之而不及。一定會用極端的手段,對付欺負他女兒的人。
如果是他站在那個位置上,也同樣會毫無猶豫地那麽做。不過,對于馨當年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來說,想必知道後果是她難以承受的。
“欺負我的學生全部被勒令退學,保護我的保镖被責罰,還有...”她的手緊抓着床沿,指甲發出刺耳的聲響。“數學老師當時已經懷孕了,被驚吓過度導致流産,聽說...以後...再也不能做母親。”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去過學校。爸爸以為我是受了刺激,其實我是害怕...害怕再有人因為我而受到傷害。”她盈盈的淚光,在黑夜裏格外的閃耀,閃着純潔無比的光。
他沒有說一句話,用行動安慰着她。他的大手包裹着她幾乎攥成拳的手,讓她心頭一暖。
往事如同破碎的銅鏡,每每回憶起裏面的人和事,如同妖魔鬼怪,張着血盆大口要将她吞噬。此刻不同的是,藏在心底的傷痛說出來,競長了翅膀,在他手中化作雨蝶,飛出窗外,自此遠離她的黑夜。
“我害怕,戴醫生的女人也像數學老師一樣,沒了孩子,不能再做母親。”她吸了吸鼻子。
她太了解爸爸對她的寵愛,絕不會讓這件事風平浪靜地過去,更不會輕易讓戴家随意處置。戴維有戴老夫人這張救命法寶,可那個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估計是誰也救不了的!
“所以你就抹黑自己,不惜破壞名聲去找牛郎,就是為了單方面悔婚。”他對她腦子裏的九曲十八彎,了解的不夠透徹,在知道真相時,總是慢了半拍。
“反正我的名聲狼藉,再壞也壞到哪裏去嘛。”她抹了抹臉上的淚痕,不在乎地說。
“你還挨了打。”他心裏悶悶的,沒能及時趕來救她。
“一頓打換兩條人命,還換個心安,劃算。”她像賺到了一樣,完全忘了手上的疼。
任性妄為的她,暴力嘴巴毒的她,內心深藏着,最細膩最入微的不被人知的情感。
這樣的小女人,他又怎能不豁出命去愛她。
這個完全不知情,被神化的小女人,舀着一大勺冰淇淋,翻看着早上的報紙。一條新聞引起了她的注意,并使她勃然大怒。
“這個人渣,這麽快就名正言順的高調結婚,真當我陳藍馨那麽好欺負!”
她一副斬立決的殺人架勢,暴力大小姐上身。信費解昨晚善良的小女人哪去了?
“那個女人被戴家承認,一家得以團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結果嗎?”信吃着她扔在一邊的冰淇淋。
“是啊,但太快了。我的傷還沒好呢,就給我添堵。無情無義,完全不顧及我的感受,我後悔幫他們了。”藍馨狠勁地踩着,刊登着戴維照片的喜訊。
“那你想怎麽樣?”信抱着肩膀看她小孩子一樣的舉動。
“參加婚禮。”她無實物地揮出了個帥帥的本壘打,露出頑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