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送她回家

“沒有。”他避開好友的目光。

“少蒙我。從你四處帶她轉悠,我就看出來了。”大灰的眼睛也不是喘氣的。

他瞥向鐵皮小屋發出了聲響,是她醒了。“你該回去了。”

大灰單憑武力是打不過他的,只能先行離開,再另想辦法,不過這筆錢他是要定了。

漫天的細雨由小轉大,在多年好友之間形成一道無法破除的雨簾。一人向錢,一人退後。

“哇,你渾身都濕透了。快換下來,不然會感冒的。我不偷看。”藍馨轉過身,用雙手蒙上了眼睛,嘴裏也不閑着數着數。“1...2...3...超像在玩捉迷藏哦!”她被自己的話逗笑了,發出一串串銀鈴般的清脆。

他扳過她,放下她的手,一雙明亮又清澈的大眼睛沖着他笑。

這樣一朵再純潔不過的小花,也要有人蓄意扼殺。她還沒到真正綻放的年齡,還有大好前途要走。無論他以後還能不能看得到,這樣蕩人心弦的笑臉,他都要盡全力讓她活下來,幫她脫離險境。

雨終于停了,但藍馨咕咕叫的肚子,像打雷一樣大張旗鼓。她摸着扁扁的肚子,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地,歪頭看向嘴角沾滿取笑的他。

“我好餓!”

他起身走向門口,藍馨歡呼雀躍在他背後來了句。“你超帥!”

他微笑了然,不是他自己有多帥,而是為她買蛋撻和奶茶的人都很帥!

大灰并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暗處,伺機等待着下手的時機。他終于等到阿言離開,現在鐵皮小屋就只剩下肉票。他的臉上露出猙獰與貪得無厭的殺戮。

藍馨用腳丫調皮地,接着從屋頂流下的水滴。像是想起什麽,又跳到床上,打開窗。踮起腳,尋找着雨後彩虹。

她背對着門口,給大灰提供了便利,輕而易舉地進了小屋。一根細繩,纏繞在他的雙手,一步步靠近窗前的小小身影。

藍馨在遠處真的有看到,一小截淡淡的彩虹,剛要喊叫。猛然間,她的脖子從後面被緊緊勒住,她發不出聲音呼喊求救,她的雙手想抓住些什麽,無奈只能在空氣中胡亂地揮舞着。

她用盡全力呼吸,卻出的多進的少。在最後關頭,她想到他,在心裏狂喊他來救她,卻不知他的名字。

她慢慢不再掙紮,連眼皮都覺得好重,她這是要死了嗎?

他心神不寧,匆匆趕回來的一剎那,只看到一根細繩從她脖子上滑落,而她則像夏日的落葉,本不該在這個季節過早地凋零。他的心也随之跌落一地,只剩下冰冷的碎片。

他沖過去将她放平,做着急救,貼緊她的唇做着人工呼吸,她愛說愛笑的小嘴,變得冰冷泛紫,靈動的眼睛也緊緊閉着。

他重重拍打着她的臉。“馨,醒醒!”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居然是這麽的撕心裂肺。

“沒用的,她死了。”大灰看着自己雙手發紅的勒痕,可見他的力道有多大。

好友肯定地下着結論,他如暴怒的野獸,翻越過友情的溝渠,與昔日好友拳腳相向。

大灰被打的鼻孔竄血,這樣發瘋的阿言,他從來沒見過。驚怒之餘,張着流血的嘴,大聲喊着。“你為了一個肉票,居然連多年的兄弟都不顧?來啊,有種把我打死。”

他停止了揮在半空中的拳頭,冷冷地說,“我們從此再不是兄弟,滾!”

大灰吃力地爬起來,吐着嘴裏的血,極度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緊緊抱着她,想用自己的體溫來捂熱她冰冷的身體。人生中心碎的悲痛,在此刻他品嘗個徹底。

藍馨感覺被什麽包裹着,好緊,卻不同于被勒住脖子的窒息,而是被一股莫名的溫暖圍繞着。是爸爸?還是德叔?好像都不是...她從喉嚨裏,發出微弱的聲音。

即使細如蚊吶,他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了。懷中的人兒在動,他欣喜若狂叫着她的名字“馨...馨...”

藍馨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卻知道是他。她知道自己安全了,想起幾分鐘前發生的事,又驚又怕,縮在他懷裏嚎啕大哭。

驚險過後,這裏是不能再呆下去,必須要趕快離開,他決定送她回家。

他背着驚吓過度,虛弱的藍馨,趁着夜色離開汽車墳場,來到公路口。

藍馨趴在他的背上,寬闊又結實的脊梁給她莫大的安全感。她相信只要有他在身邊,什麽危險都會遠離她。盡管在黑夜的大霧中穿梭,她也不再害怕。

沒走出多遠,他慢慢放下她。

“是累了嗎?”藍馨問着。她可以自己走,只要拉着他的手。

他并非體力耗盡,而是他感受到後面有人在逼近,無疑是追殺。他擡起她的手臂指向前方,示意她一直向前跑。

“不要,我害怕,不想跟你分開。”她死命地攥着他的手臂。

他摸了摸她的頭,向前推了推她。爾後向相反的迷霧中走去...為她的安全,他要拖延盡量多的時間。

鐵門重新被開啓,信有一刻的征仲,不知自己是在回憶,還是在夢中...

“出來。”警察公式話地命令道。

冗長的走廊在被一道道鐵門開開合合,通往不知名的路口。信全然接受任何罪名,唯獨不想面對那個摯愛的身影,越來越近。

信後退着,卻被兩名警察強制帶到她的面前。

她低着頭,身側的雙手緊緊攥着。這一刻信希望被槍決,也不要在她面前撕下最後的僞裝,讓她看到自己最肮髒的一面。更不敢看她知道真相後,受傷的眼神。

他最愛的人,他卻傷她最深。

“陳小姐,我們接到舉報,三年前綁架您的犯罪嫌疑人已經落網,請您指認。”

藍馨機械地緩緩擡起頭,呆望着對面的他,又不像在看他,仿佛要穿透他的身體,看向三年前那個戴黑頭套的男人。

她眼神黯然無波,在眼底處卻掀起往昔的狂瀾。往日的思潮一波又一波刮過胸口,在嘴邊打了個旋兒,最終沉寂于心間不知名的某處。

她帶着艱難慢慢開口,“不是他。”

信看到她眼中的神傷,猛然間明白了淩的用意!她不僅僅是讓他中了圈套,最終的目的是。讓馨遭受致命的打擊。

他的手铐被拿去,但心中的枷鎖更加的沉重到難以負荷。警官向他致歉,而他心中的罪惡,卻不是幾句歉意的話,能漂白的。

前方的小小身影越來越遠,他躊躇、猶豫、動搖、不定、充斥着整顆心,又化身根根藤條來束縛他的雙腳。

盡管無顏面對她,他仍帶着無恥的心和無比的愧疚,尋着有她的方向走去。無論荊棘載途,還是步履維艱,他只有一個信念,只要還能保護她。

冬天的黑夜總是來的太早,不過七點,霓虹已是遍布街頭。藍殿閣樓內沒有開燈,如同兩人的心境一片昏暗。

“馨,是我...綁架了你。”信對着她的背影,鼓起僅存的勇氣。那種無力感與充滿悔恨和自己當時立場不堅定的痛楚,只有他最明白是何等的折磨。

在與她感情步入正軌,他在高興的同時,又飽受內心的煎熬。他們越是親密,他越是心慌,擔憂過往,揮着刀子裹挾他,終結得來不易的幸福。

藍馨站在窗前,窗外閃爍着五彩缤紛,映在她臉上,讓人難以琢磨她此時的心境。她幽幽地開口,三年前的回憶又一次飛到眼前,心也跟着又痛了一次。

“我知道。”

“你...什麽時候?”他的心被重拳一樣的悶痛。

“在醫院,你給買來紅豆蛋撻時,我就知道了。”她悠然轉身,背對着光,使她看上去更加的迷離。

“你,恨我嗎?”他聲音微顫。他知道她會恨,這樣的自己也應該被恨。但他還是想聽到她親口說,也許還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也許是為了讓自己死心。

藍馨深深地嘆息,訴說起自己的身世。“我在四歲以前一直生活在福利院,院長修女嬷嬷人很好,可是在那裏的孤兒很多,無法全部照顧過來。我在那裏常常被其它的小孩子欺負,淩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的守護神。她經常為了保護我而打架受傷,還總是安慰愛哭的我。”

“修女嬷嬷說,只要做個好孩子,到了聖誕節就會有聖誕老人來送禮物。我不理會其它孩子的嘲笑,等了一夜,希望聖誕老人來實現我的願望。”

“在福利院裏的孩子,都有一個共同的願望,就是被領養。有爸爸媽媽牽着手,也可以驕傲地大聲喊着爸爸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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