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邀

年初一的早上,東方行也沒有起床練功。秦見山在床的外側平躺着,東方行側着躺在他身邊,額頭抵着他的脖子。

秦見山照例在卯時三刻醒來,東方行說過大年初一的早上要起來放一串鞭炮,不過他自己不願意起來放,秦見山起床穿好衣服,給東方行蓋好被子才出去。

附近的一些人家也陸陸續續起來開始放鞭炮,秦見山覺得有些吵,進了房間發現東方行果然已經醒了。

“醒了?頭疼嗎?”

東方行看着秦見山不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兩只手緊緊地捏着被子,呼吸比平常急促了許多。他幾次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又及時地咬緊了牙關。

“你怎麽了?”秦見山往前走了兩步,覺得有些不對勁,心裏開始打鼓。

“你過來。”終于,東方行鼓足了勇氣開口。

秦見山覺得自己心跳太過強烈,開始頭疼,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跟着東方行的話走到了床邊。

東方行伸出一只手,抓住秦見山的右手手腕,動作緩慢但是堅定、伴随着輕微的顫抖,手用力到秦見山覺得骨頭幾乎要被捏碎。東方行拉着他的手貼住自己的小腹緩慢下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見山,我……”

一開始秦見山腦子完全是懵的,直到觸碰到東方行溫熱的皮膚,才如夢初醒,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我、我去廚房!”

秦見山轉身離開的背影十分狼狽,東方行看着他,慢慢坐起來,臉上像結了一層霜。

過得一刻鐘,東方行面色如常地走進廚房,坐到平常燒火的地方,順手添了一根柴進去。瞥了一眼秦見山,他看也沒看東方行一眼,仿佛這裏沒出現這個人,專注地往鍋裏下餃子;雖然表情掩藏得不錯,可是東方行卻發現,他的手背被燙紅了一大塊。

“見山,過完年我便要回教裏了,你有什麽打算?”

“我……”

東方行沒等秦見山說完,又接着說道:“我在幫派裏還算說得上話,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去,身份地位都不用愁。”

“我……”秦見山手忙腳亂地把餃子盛出來,模樣是從未有過的慌亂,“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可能暫時沒辦法……沒辦法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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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行說了聲知道了,自顧自地站起來,又走了出去。秦見山也有些尴尬,他也知道連續的拒絕讓東方行沒面子,可是他現在腦子非常亂,不知道如何是好。

“吃點東西。”

秦見山端了餃子進房間,東方行面沉如水地坐在桌邊,相比之下倒是秦見山更像那個做賊心虛的人。

沉默了許久,秦見山最終沒忍住,“東方兄弟,你是……那個,龍陽……”

“是。”

秦見山有點尴尬地笑了兩聲,不知該怎麽接話。

“你會覺得很……厭惡?”

“不會!”秦見山馬上給了東方行答案,接着覺得自己回答得太快顯得不太真誠,“這其實也沒什麽,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東方行低着頭輕笑了一下,沒接話。

“那個,你對我?”

“是。”

聽到肯定的回答,秦見山好像有點如釋重負,好像又有點喘不過氣,自己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東方行飛快地吃完,然後說要出去走走,秦見山應了一聲卻沒擡頭,他們都需要先靜一靜,才能想清楚到底何去何從。

這些年來秦見山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在情緒有大的波動的時候,都會反複不停地擦劍,好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他在廚房裏拿來一條幹淨的布巾,走回房間卻發現自己的佩劍不見了,想來想去只可能是東方行出門的時候帶走了。秦見山有點頹然地坐下,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東方行出去了快一個時辰,秦見山有點擔心,外面這麽冷,不知他去了哪裏,這裏離日月教的總壇那麽近,他又說自己的仇家是日月教的教主東方不敗,那……

秦見山原來有些焦躁地在房間裏踱步,想到這裏他突然停了下來,這些天來一直沒有在意的事情現在都湧入腦海中。

巳時過後東方行終于回來了,他今天出去練劍,拿的也确是秦見山的佩劍。進屋時東方行整個人身上都是森然的冷氣,秦見山迎上去拿過自己的劍,又幫他把外袍脫下來挂好,重新取了件鬥篷給他披上。

“見山,你,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東方行握住滾燙的茶杯,看也不看秦見山一眼地問。

“東方,我有些事情必須去處理,不能跟你走。”

沉默了好久,東方行喝完了仍有些燙的茶,手握成拳放在桌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聲音又尖了起來,“你可知道我的身份?忤逆我的意思,我随時都可以殺了你。”

秦見山無所謂地笑笑,在東方行對面坐下,“我知道,你是武功天下第一,日月教的教主,東方不敗。”看見東方行臉上有一點點意外,秦見山接着說:“我也是剛剛才想通。你說自己的仇家是他,卻又一直待在離黑木崖只有幾十裏、深受日月教影響的地方;還說他小氣又記仇。試問有幾個人有這樣大膽呢?”

既然已經被拆穿,東方不敗也不再僞裝,“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回黑木崖?除了子嗣,你要什麽我都願意給你。”

“東方,你不需要這樣的。你長得好、武功好,身份權勢什麽都不缺,但是你說自己什麽都沒有,我想你要的是一份純粹的感情;所以陪伴在你身邊的人,一定要全心全意地待你好,而不是貪慕那些世俗的東西。你說忤逆你的意思随時會殺了我,但是我卻不願意有人因為怕死或是愛慕虛榮跟你在一塊兒,不願看你受委屈。”

東方不敗聽他把自己誇上天,言語中又全是維護,心軟了下來,語氣也跟着變軟了,“說得好聽。”

秦見山輕輕地握了一下東方不敗放在桌上的手,馬上又放開來,“東方,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那個會一輩子全心全意只待你好的人,所以,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東方不敗從耳根子一直軟到心裏,剛剛被握了一下的手卻好像在發燙,極輕極輕地問:“那你要多久?”

“半年,好嗎?”

東方不敗擡起頭來看着秦見山,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好像要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他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推诿之詞。秦見山沒有逃避他的目光,盡力讓自己溫和而寬容,好給他一些慰藉。

“給你這個,”東方不敗從懷裏掏出一塊長約半尺、枯焦的黑色木頭遞給秦見山,“這是我神教的信物黑木令,見它便如教主親臨,你要是提前想好了,就來黑木崖找我,沒人敢攔你。”聲音卻越來越輕,不願讓秦見山發現自己的急切和渴望似的。

秦見山收下令牌揣入懷中,“好,我若是想好了,就來找你。”

“不管好還是不好,你一定會給我一個答複?”

“對,一定會。”

“那好,半年之後的今天我來這裏等你。過了子時你不來,我便再也不會等你。”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旁友們讓我看見你們的留言嘛,ball ball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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