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柔情
當秦見山一覺醒來,發現東方不敗可憐兮兮地睡在床邊上,身上的被子被自己卷走了一半,側着身子仿佛随時要掉下床去時,他的脾氣便一點也沒有了。
秦見山不是沒有想過,以前的東方不敗是什麽樣的;他已經到而立之年了,可能早已娶妻生子。但在浙北到黑木崖的路上,秦見山早已經決定不再過問曾經的一切;所以昨天聽到他曾經有七八個妻妾、看到他把楊蓮亭留在身邊時對他生氣,便有些說不過去。
“你醒了?”秦見山往東方不敗那邊靠了靠,想要把他往床裏面抱,東方不敗就馬上醒了過來,“頭痛嗎?”
“不痛,怎麽睡在床邊,小心着涼。”秦見山拿被子裹住東方不敗,把他抱到自己身上。
東方不敗小心翼翼地看了秦見山一會兒,才說:“你不生氣啦?”
“我生你的氣做什麽?”秦見山無可奈何。
“那你昨天那麽晚才回來。”
“我可不是故意的,只不過和童大哥聊到興頭上。”
“以後不可以和別人待到那麽晚了。”
秦見山目瞪口呆,“東方,童大哥的醋你都吃?”
東方不敗很理所當然地笑了起來,“不可以嗎?”
“可以。”秦見山突然想到了什麽,“不過,以後你也不可和童大哥為難,除非他判教。”
東方不敗撇過頭不高興。
“東方?”秦見山捏了捏東方不敗的脖子。
“知道了。”東方不敗還是不高興,“你只會跟我說,不許這個、不許那個。”
秦見山失笑,“是嗎?”
Advertisement
東方不敗哼了一聲沒有回答,秦見山看他嘴巴翹起來、腮幫子鼓鼓的樣子很可愛,忍不住按着他的脖子往下壓,雙唇貼住他的溫柔輾轉。東方不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整個人都軟了下來,趴在秦見山懷裏。
秦見山将東方不敗摟得更緊,翻了個身将他壓在身下,勾住他的舌尖纏綿。東方不敗對這樣的親熱已經很陌生,只能被秦見山帶着走,像只被逼到角落的小動物一樣發出無助的嗚咽。
所以當秦見山終于放開東方不敗,他馬上問:“你從前是不是也和別人這樣?”
“這樣?”
“就是,和別人親熱。”
秦見山簡直說不出的冤枉,愛人氣性太大,動不動就要吃醋,還要給自己安上莫須有的罪名,這可如何是好?“沒有,從來都沒有過。”
東方不敗好像不相信,看了他一會兒,決定不再計較。“你放開我,我要起床練功了。”
秦見山又親了東方不敗一下,這才放他起床。
“對了,這幾天我需要處理些事情,你要是待着太悶就去找童大哥吧。”
“好。不過,那個楊蓮亭……”
東方不敗神秘地笑了一下,“楊蓮亭怎麽了?”
“不許你跟他走得太近。”
“見山你難道沒發現,他長得有些像你?”看着秦見山的臉色更加難看,東方不敗走上去抓住他的手,安慰道,“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對他另眼相看。”
“那你讓他不許刮胡子。”
東方不敗哈哈大笑,丢下秦見山自己跑出去了。
秦見山一人待着确實無聊,練功時一修習本門內功心法便覺得丹田滞澀,左思右想也想不到破解之道,便想着等東方不敗有空了就和他請教請教。
童百熊下午的時候在成德殿後盤旋,搓着雙手嘴裏念念有詞。秦見山幾步走過去,“童大哥,有心事?”
“秦老弟你來得正好,老哥哥今天心裏有些不痛快,想找東方兄弟又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正好你來了就跟你說說。”
“童大哥何事不快?”
“走,咱們下山去,我邊走邊說。”
原來前些時日教中有人作亂,東方不敗當時平息了叛亂、處死為首的人便下了山,本來大家都以為事情就這樣算了。沒想到過了這些時間,今天東方不敗突然召集衆人聚集在成德殿,說了十幾個在背後指使叛亂的人,其中不少還是曾經為日月教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東方不敗完全不念及那些人的身份地位,全部關入地牢,擇日處死。
童百熊在日月教幾十年了,雖然跟那些人的交情比不上跟東方不敗的,但還是想勸勸東方不敗。
“可是我見不着東方兄弟,嗨,這些人是該死,可是不該他出手啊。”
秦見山心裏頗不是滋味,他知道東方不敗這麽做沒錯,他當教主幾年了,還有這許多人心懷不軌,留着他們始終是禍患;但是童百熊說得也對,殺人誅心,難道東方不敗會想不通?不過他從前最讨厭的便是這些明争暗鬥、你争我奪,現在也同樣不知該怎麽應對。
“童大哥說得有道理,可是東方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童百熊重重地嘆了口氣,“是啊,他的心思誰也猜不透。不過我總是相信他的,他要做什麽,也總是能成。就算是刀山火海,老哥哥也要替他去。”
“東方有這樣的生死之交,是他的福氣。”
童百熊拍了拍秦見山的肩膀,“今天我只聽東方兄弟說你剛來中原沒兩年,其他什麽也不知。我聽你老叫他‘東方’,你們是結拜兄弟?”
秦見山不知道怎麽說他和東方不敗的關系,便含糊地應了一聲。沒過多久就和童百熊告別,上崖回了青玉院。
回去的時候,秦見山剛好看到楊蓮亭從書房出來,見到他還恭恭敬敬地跟他問了聲好。秦見山對他沒什麽好感,只勉強和顏悅色地沖他點了個頭。走進書房,東方不敗果然坐在桌案後,手裏捏着兩顆黑色的藥丸,正要放入口中。
“東方,你生病了?”
東方不敗的手頓了頓,淡然地将藥丸放回了一個小盒子裏,“不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服用丹藥輔助練功嗎?”
秦見山一邊點頭一邊走了過去,拿起一粒藥丸湊在鼻子邊聞了聞。他曾經跟着師父學過一些基本的醫理和藥理,分辨得出來這裏面基本上都是大寒的藥物,長期服用多多少少會傷身體。“這裏面有些藥對你的身體有傷害。東方,你的武功已經很高了,不必再服藥了。”
“可是,不服這些丹藥,我就不能變成女人。”
“你想做女人?”
“不做女人的話,我怎麽跟你在一起?”
可能東方不敗自己也有些矛盾,不知道自己算是男人還是女人,從前以為自己的所有追求就是武功和權勢,等這些都得到了,卻又覺得最想要的是做一個女人,有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的男人。
“東方,你想做女人嗎?”
東方不敗猶豫了一會兒,很認真地問:“你希望我是女人嗎?”
“你想做女人就做女人,你想做男人就做男人。東方,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明白嗎?”
東方不敗點點頭,又搖頭,秦見山希望他是什麽樣子,他就要變成什麽樣子——可是秦見山不說,他就感覺不安。
“那你喜歡你現在這樣嗎?”
東方不敗想了想,才說:“我不能變回男人,也不能像真正的女人一樣給你生孩子,所以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既然你覺得好,那我就很喜歡。”
東方不敗被秦見山感動了,覺得他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順便覺得,當初給他這些藥的平一指心眼壞透了。
“你的嗓子是不是吃藥吃壞了?”
“可能是。我一開始練功的時候,聲音還沒有變成這樣。”
“會慢慢好起來的。”
說話間兩人從書房走回了房間,東方不敗有點黏秦見山,一回房間關上門就賴在他懷裏。
“我剛才見了童大哥,他說你今天處置了一些人?”
東方不敗點點頭,“這些人心裏還念着以前的主子,不這樣殺雞儆猴,以後還會有人頭腦不清楚。其實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很厭惡,但我又不能讓神教在我手上毀了。”
秦見山沒回答,東方不敗是這樣一個矛盾的人,他也無法替東方不敗做出任何選擇。
“不如我們丢下這些煩心事,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隐居吧。”
隐居是秦見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這天下認識東方不敗的人有多少?有多少正人君子想要殺了東方不敗、滅掉日月教?東方,我也想和你隐居,但現在還不行。”
東方不敗當然知道,他自己的教主之位是怎麽得來的,這教中難保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東方不敗想要取代他;就是丢掉這一切不管,那些恨日月教入骨的所謂名門正派,又豈能輕易讓他逍遙?今天他是武功天下第一,所以他想做什麽沒人攔得住;倘若有一天有人練成了其他的蓋世神功,他還能像現在這般任意妄為?
沒有了天下第一的武功、沒有了日月神教教主的位置,還會有人把東方不敗放在眼裏?
這些事情他心裏自有計較,他就是想讓秦見山順着他、答應他所有無理的要求,可是秦見山每次都不如他的意。“我就說你只會跟我說不許這個、不許那個,從來都不遷就我。”
秦見山失笑,“你自己也知道的事情,非說我不肯遷就你?”
“那你親我。”
秦見山笑着說了句“傻瓜”,捏住東方不敗的下巴吻了過去。
東方不敗接連幾天都在處理教中事務,有時候甚至在成德殿或青玉院的會客廳裏待上一整天。秦見山于權力鬥争上實在沒什麽天賦,只能一邊練武一邊翻閱書房裏的古醫書,找出了幾個藥方,想着等到別人口中的殺人神醫平一指上崖來,與他探讨一下這些藥對東方不敗的身體有無益處。
某天東方不敗與人周旋了一天甚是疲憊,睡着之前趴在秦見山胸口,一時心血來潮說:“小隐于野,大隐于市,見山,不如我們就在這黑木崖上隐居吧。”
東方不敗已經做好準備秦見山會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他胡鬧,沒想到這次秦見山非常遷就他,替他拉好了被子、又親了親他的額頭,才輕聲說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