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調戲

調戲

徐雄照着沈青山的辦法,在城門荒亭處布下疑兵,田良文為此憂心忡忡。

近日正逢新年,士氣大大下降,遠在沙場的将士思念故鄉和親人,無心作戰。

但城門處出現涼軍的身影,田良文不得不防。防了,即便是故弄玄虛,損失也沒那麽大,倘若大意間,以徐雄的性子,怕是會趁機攻入。

田良文賭不起。

他找上章遠,愁眉苦臉,“章将軍,你看這該如何是好?雍州牧可說何時助我拿下涼州?”

章遠擦拭着冷如寒霜的劍刃,不急不慢的瞥過他一眼,“不急,現在時候未到。不過田太守可以放心,那皇位主公遲早會奪回來的,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田良文一驚,“章将軍,這話可說不得。天下大姓,還是姓楚。”

他性子軟弱,偏愛強勢那一方。之前沈青山反了恒帝時,群雄暴動,戰火紛飛,而他卻不敢邁出一步,只固守幽州不出。

也因此,沈青山反恒帝成功之後,清算逆臣賊子之時,他并未受到牽連,反而成了一個表率,名揚天下。

不過,田良文如今後知後覺,沈青山想來把他推出來當了靶子,吸引衆人的仇恨,他自己卻躲在身後乘涼。

章遠冷哼一聲,絲絲縷縷的寒霜攀上眼底,“當年,若不是沈青山害死了主公之妹婉妃,天下早已落入主公之手,如今又豈容那乳臭未幹的小子上位。”

田良文道:“可、可大司馬大權獨攬,南陵葉氏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有大司馬和葉聽在,陛下也是高枕無憂。”

章遠更加不屑了,“要靠別人才能成事之人,我看那小子路也到頭了。”

章遠将劍甩入劍鞘,站起身來,“今日新年,何必浪費了這大好光陰?”他看着田良文,“若是我們能迅速拉起一支精兵,便能直襲涼營。徐雄那厮定想不到你會有此魄力,我們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定能大勝而歸。”

田良文還是有所顧慮,“章将軍,徐雄三番兩次差人在荒亭喊戰,将軍莫受他的影響,此乃小人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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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遠搖了搖頭道:“非也,我敢下此決定,還得仰賴思清姑娘。很快就到服解藥的時間了,我不覺得她會勇敢到求死。只要能聯系上她,就有辦法支開徐雄的大軍。我們趁虛而入,一把火把他們的營帳全燒了,豈不妙哉?”

章遠說着,仿佛看到徐雄黑如鍋底的一張臉,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沈青山猜霍止遲能找到這裏來,也是掌握了一些信息,如果找不到,此人很大概率會蹲守較為偏僻之處,等待漏網之魚。

果不其然,他剛剛踏入森林深處,身後刮來一陣疾風。下一秒,鋒利的刀刃直接抵在了頸間。只要他稍一不對勁,利刃便會徹底破開他的命脈。

“別動。”霍止遲道,音色仿佛淬了冰一樣冷。

“這位好漢,我們見過的,不記得了?”

沈青山一動不動,只用餘光去看他,唇間含着淺淡的笑。

霍止遲沒回,反問道:“我且問你,你仔細回答。若有半句虛言,要你人頭落地。”

沈青山點頭應好,态度十分誠懇。

霍止遲道:“你與徐雄,什麽關系?”

沈青山拉長了尾音,帶着點戲弄之意,“軍營裏有女人,很奇怪麽?雖然徐雄骁勇,可我更偏愛你這一類型。”

他微微側過頭去,刀刃順勢輕劃過,一絲血液沿着修長的脖頸流下,滴落衣襟前。

沈青山把嗓音壓的更加溫潤,呼吸噴灑間盡是暧昧糾纏,“倘若好漢沒有意見……我願意跟着好漢,一生一世一雙人,走遍天涯海角。”

霍止遲呼吸一滞,抓着佩刀的手輕輕顫抖,“如今,你覺得愛情比權勢重要?”

沈青山的手搭上去,在他手背蜻蜓點水般點過,“唔,那就得問好漢願不願意給我幸福了。”

驀然,霍止遲像被燙到一般松開手,佩刀掉落在地。他閃身退出幾十米外,臉色陰沉。

在沈青山說出那番一生一世一雙人之時,他終于想起來這道熟悉的嗓音了。

那日他躲在窗下時,屋內就是這道聲音,只是沒多久便随着腳步聲銷聲匿跡。

沒想到,這人竟如此膽大包天,孤身一人混進了涼營。

沈問我。

或者說,沈青山。

他今日換了一身雪白色的衣衫,烏發挽起成雲髻,發間別着一根梅花簪。細長的眉飛入鬓邊,柳下一雙眼眸,靈動明媚,此刻含着笑。

也映着面無表情,耳尖卻緋紅的霍止遲。

霍止遲看着沈青山,垂在兩側的手指曲了曲,喉間骨節滾動。他感覺自己的心跳跳的很快,很不正常,仿佛有人在他胸膛裏敲鑼打鼓。

“沈問我。”

沈青山見他避自己如避洪水猛獸,頓時笑得更歡了,“霍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而今幸得霍兄挂念,實在受驚若寵。”

霍止遲錯開目光,不再看他,只一心盯着枝桠上白茫茫一片的雪。忽然一陣冷香浮動,愈來愈近。

他不得已投來視線,只見沈青山抓着他的佩刀,站在他面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甚至沒超過半臂。

霍止遲冷着臉,迅速從他手裏抽出佩刀,往後退幾步,一下子拉開了距離。

“佩刀危險,莫碰為妙。”

“……?”

沈青山茫然。

他問自己,也問037,“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我不是武将麽?”

037也呆了片刻,“估計是你的愛好太有沖擊性了,他一時難以接受。”

聞言,沈青山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白衫,又擡眼瞧了瞧霍止遲,後知後覺他現在是思清的模樣。

也就是說,他用着男聲,但又穿着女裝,然後調戲了霍止遲?

“……”沈青山沉默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微妙,空中氤氲着缱绻不休的因子。

最後,還是霍止遲先冷靜下來,出聲打破了這凝固的時間,“你找我,所為何事?”

說到這裏,沈青山迅速從尴尬中抽回身來,神情嚴肅,“霍兄,我接到葉先生的密信,陛下已差江奕押送了糧草來,但那日白鴿被你吓跑,我并未及時回信。”

沈青山道:“我憂葉先生會因此多想,故想來求你件事,不知霍兄可願騎着赤骥,以最快的速度趕至京城,并送去消息?”

霍止遲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若我離去,你孤身一人留在此地,甚是危險。不妥,不若你且帶信回京。”

沈青山怕自己出來太久會惹徐雄生疑,況且他也不想在這種地方上浪費時間,于是便簡短扼要的道出這段時間他打聽到的一切。

“之前,我在幽州看見了章遠,說明田良文跟雍州有所勾結。再者,我若突然消失,定會引起徐雄的懷疑,彼時,顧執怕是也難從中周旋。”

沈青山望向霍止遲的目光裏,滿是嚴肅。這一刻,霍止遲仿佛又看見多年之前,在沙場秋點兵的少年将軍,殺伐果斷,從容淡定的應對敵人的陰謀詭計。

“最重要一點,江奕押送糧草離幽州越近,被徐雄發現的風險就越大。倘若徐雄半路劫糧,只有江奕一人,我不甚放心。但如果有你在,我便可高枕無憂。”‘’‘’‘’

037瘋狂響起警報聲,“哎呦我的祖宗,你現在是沈問我的馬甲又套了一個思清,你是怎麽做到一下子全暴露的?收收心吧孩子。”

一不留神,沈青山徹底忘記了自己的馬甲,還是037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吓出一身冷汗。

林間風大,一拂過,沈青山便如置身冰水之中,寒冷透骨,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握拳擋在唇邊咳嗽幾聲,“霍兄,雖然我并未從過軍,但我跟在葉先生身邊,也是耳濡目染。再怎麽說,國事當前,應當盡一份力。”

說着他輕輕撩起眼皮,看了霍止遲一眼又一眼。

唔……

所以我都是跟葉先生學的昂,你不能懷疑我。大家各退一步,你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放了昂。

霍止遲沒動,眉宇緊鎖,似有陰霾盤踞其上。

良久,霍止遲終于松口,他點了點頭,“也罷,你身子骨不利索,怕是受不了長途跋涉。你待在這裏,需得多保重,我會盡快,趕回來接你。”

說完他轉身欲走,沈青山又在身後說道:“奔霄也請霍兄一并帶走,否則戰火一起,恐怕難逃此遭,也免得葉先生欠了許曠的人情。”

提及奔霄,霍止遲又轉過身來,陰霾未消,“你與許曠,是什麽關系?”

“唔?”沈青山眨眨眼。

“許曠曾說,他的心上人叫思清。自那日一別,他找了思清許久,始終沒有下落。而你,恰好又叫思清。”

霍止遲眼神複雜,“你究竟是誰?”

沈青山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心想,還好霍止遲沒發現他最後一層身份,曾經的亂臣賊子。

“唔,僞裝成思清實在是無奈之舉。徐雄此人衆所周知,唯愛美色。用思清的身份,更容易接近一些。”

言下之意,他就是叫沈問我噢!至于思清什麽的,形勢所迫,再說國事當前,區區女裝算不得什麽。

沈青山又道:“至于許曠嘛……或許其中有些誤會,霍兄回京後不妨與許曠長談一宿?目前最重要的是,将消息傳回京城,并助江奕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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