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爺在樓下等着您

第0015章 少爺在樓下等着您

江律坐在公交車最後排,他的手臂撐在下颔,遠眺着車窗外的景色。

南島區是老城區,樓房破舊、矮小,旁邊還有大型的化工廠,黑煙不知疲倦從煙囪湧出來,與空氣交融。

在化工廠的旁邊,有一條溪水,是通往港口的,這條溪水是髒污的、黑得發亮,還有人往溪水裏丢廢棄的糖果紙、食品袋、包裝盒,素質是建立在生活有保障的前提,南島區的居民是下等人,這裏的人,就連溫飽都成了問題,也就沒有所謂上等人的素質了。

公交車一路走走停停,在終點站的化工廠停下來。

江律也下了車,從化工廠到地下拳場,只有一兩公裏的路,但他現在不能去地下拳場了。

他想去醫院看望周韻,但又會刺激到周韻的神經,導致周韻的病情加重。

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

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中一葉踽踽獨行的扁舟,沒有方向,也沒有歸處。

他平時不喜歡一個人住在楓南居,別墅很大,空蕩蕩的,傅競川不在的時候,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別墅裏的傭人都不會跟他說話,可能是傅競川授意的,也有可能他們天生就不愛說話。

他站在河對岸,極目遠眺是肮髒污穢的溪流,再旁邊就是化工廠,再往前走,就是南島區的居民樓。

他知道後面有人,走得也很慢,傅競川說不可以将保镖甩掉。

居民樓這邊很熱鬧,他的面前有一條十字街道,車流不斷彙入、湧出,在靠近南邊的電線杆下,有擺攤的小販。阿嬷的頭上裹着頭巾,賣着剛摘的水果,黃澄澄的,是芒果。旁邊還有賣鹵料的,賣麻辣燙的、賣涼皮的,他們都是開着餐車,只有阿嬷是用尿素袋攤開在地上來賣水果的。

江律跟阿嬷買了袋芒果,他是用現金,阿嬷很高興,爽快地給他抹了零頭,阿嬷說只有用現金,這錢才能到她賬戶上。

江律覺得自己做了件善事,他提着一袋沉甸甸的水果,正準備朝前走,陽光刺眼,他眯了下眼睛,突然瞥到一群黃毛在欺負人。

居民樓的水果店沒有營業,綠色的拉閘門是鎖着的。

黃毛們将一個看着比較瘦弱的男孩堵在拉閘門上,男孩的後背都撞到拉閘門,這裏的門都用了幾十年了,布滿污垢、也搖搖欲墜,被男孩一撞,拉閘門不堪重負地發出嘎吱聲。

其中一個黃毛,高顴骨,眼窩凹陷,臉上有刀疤,看着就是不和善的面孔。他穿着條紋衫,挑着眉,“總算是讓老子逮到你了。”

男孩怯弱,淚水都快要從眼眶裏擠出來了。

“婊子生下來的賤種,整天都想着被男人幹吧!我看你每天都去KTV上班,是不是跟你媽一樣,在做婊子才會做的事情?”黃毛肆無忌憚地打量着男孩,“我瞧你這樣子,肯定水很多吧。”

其他黃毛也跟着笑,露出一口黑黃的牙,一看就是老煙槍了。

“我只是在KTV裏賣酒,不做別的。”男孩膽子小,面對一群不懷好意的黃毛,他連解釋都是小聲的。

“誰知道呢!KTV那種地方,有哪個人是幹淨的?”條紋衫又笑了。

“你們想幹什麽?我得回家了。”男孩想走。

條紋衫的胳膊肘橫在男孩的前胸,他嗤笑了聲,“走,哥們今兒個就不走了,想嘗嘗你這小婊子的味道。”

這話說得實在是輕浮、浪蕩,男孩的眼睛睜大了,他扭捏了半天,都沒有說出完整的話,他似乎是被眼前的黃毛給震驚到了。

“真騷阿。”條紋衫看着應該是這群男人裏面的大哥,他揪着男孩的衣領,輕嗅着男孩脖頸散發出來的味道,在這樣的夏日,男人們都是汗流浃背,身上有股鹹汗味,但男孩好像身上是香的。

男孩臉上急遽變了白,“你胡說。”

“我哪裏胡說了。”條紋衫看着男孩的褲裆,“讓哥幾個看看,粉不粉。”說着就要去抓男孩的褲子,男孩看着就是受氣都不敢吭聲,果真也不敢攔着條紋衫碰他。

江律中二病又犯了,滿腦子就是見義勇為,他走過去,撥開人群,一把就握緊條紋衫的手腕,只聽到耳邊一聲巨響,是條紋衫的哭天喊地的哀嚎聲:“我、我的手好痛啊……哪個殺千刀的敢碰老子!”

“欺負小男孩,你還是個男人嗎。”江律單只手,惡狠狠地擰着條紋衫的胳膊,他像是沒有費吹灰之力就制伏了條紋衫。

這群地痞流氓,江律一只手就能制住了。

“操!哪來的混蛋,敢碰我們大哥!”

“趕緊放手,我們大哥可是南島區一霸!”

“我告訴你,把我們大哥弄傷了,沒你好果子吃!”……

這群黃毛看着氣焰嚣張,但連江律的衣角都沒有夠到,顯然是嘴上逞強的。

江律腕上使勁,把條紋衫的胳膊擰到後背,條紋衫疼得龇牙咧嘴地慘叫。

他轉頭,看黃毛,“我是打黑拳的,連死都不怕。你們要是再多叫一句,就跟你們大哥一樣的下場。”他聲音不大,擡起腳,踹着條紋衫的褲裆,沒多用力,就将條紋衫整個人都踹出去了,條紋衫猝不及防,撞在水果店門口的木架子上,木架子都散了架,估計條紋衫也得骨折。

黃毛們看着江律,寸頭、有刀疤,手法還很帥。

他們不敢去找江律的麻煩,而是溜到條紋衫身邊,扶着條紋衫。

“大哥,他是打黑拳的,怪不得下手那麽黑。”

“別說那麽多了,趕緊扶着大哥去醫院吧。”

幾個黃毛在條紋衫耳邊叽叽喳喳地說着,跟蟬一樣,一刻也不停歇。

條紋衫聽着頭都大了,他在幾個黃毛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又兇神惡煞地看着江律,往地上淬了一口血,“老子還會再回來的!”

“你要是再趕來找麻煩,我就把你閹了。”江律是寸頭,臉生得極其英俊,不笑的時候,眼睛陰沉沉的,再加上眼角還沒有痊愈的刀疤,看起來就是個狠角色。

條紋衫的臉色青白交織,他咬着唇,想要說什麽,卻哆嗦着嘴唇,連句狠話都放不出來,他被小弟扶着離開了,背影看起來是狼狽的,像是在逃竄。

江律看向還瑟縮着肩膀的男生,他挑起眉梢,“你沒事吧?”

“沒、沒事。”男生還處在驚魂未定,他的脖頸淌着汗,像是在緊張。他走進幾步,猛地朝江律鞠躬,“謝謝您,如果不是您的話,我不知道我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江律瞧着男生,“別總是叫您,我估計就比你大了幾歲。”

“哦……對不起。”男生是讨好型人格。

“沒事,你不要老是跟別人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麽。”江律教育他。

男生垂下臉,佝偻着後背,睫毛就跟蝴蝶翅膀一樣顫動着,“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随便道歉了。”

唯唯諾諾的樣子,讓人生出了保護欲。

“那個,我叫邊鶴。”男生絞着衣擺,指着居民樓裏的小賣店,“我家就住在這裏,你要進來坐坐嗎?”

順着男生的目光,江律看到昨天他來過的小賣店,他無法想象,老板那種模樣的老漢,竟然能生出像邊鶴這樣好看的兒子,“不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邊鶴看着像是有點失落,“那你下次如果路過這裏,可以來小賣店找我,我可以請你吃東西。”

“好。”江律提着芒果,在水果店的們縫裏,塞了張五十塊的紙幣,就當作是把架子弄散的錢。

邊鶴跟他揮手,站在電線杆下,身形瘦弱,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一樣,但他又那樣堅毅,即便是生長在南島區,也依然堅強地活着,沒有抱怨生活的苦與難。

江律在南島區又溜達了一圈,熱得不行,在路邊吃了一碗不太地道的麻辣燙後,就搭着路邊的公交,回楓南居了。

傅競川給他定下的門禁時間是七點,時間還早着,平時他都是踩着點回去的,而今天,他提前回去了。

他把買回來的水果,擱在廚房的料理臺,囑咐傭人,說是要等傅競川回來一起吃。

他沒說什麽,從廚房裏走出來,直接去了二樓。

他倒不是要去找傅競川,而是因為外面天氣熱,他又出了一身的汗,皮膚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他走進浴室,用冷水沖了下澡。

五分鐘後,就将開關擰緊,随便穿了件套頭的短袖跟運動褲,就直接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傭人就來敲門,他将門打開,傭人傳達了傅競川的命令,“江先生,少爺在樓下等着您。”

他轉頭,往窗戶那邊觑了一眼。

樓下停着一輛黑色的賓利,荊A11111,是傅競川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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