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第23章
第 23 章
第23章
桑春雨關完門後才發覺不對:他的任務不就是要羞辱郁昶嗎?他怎麽能拒絕呢?
然而想了想真讓郁昶進來後的場景,他又覺得關門就關門吧。
之後再找其他的機會羞辱他。
*
郁昶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回來一趟,桑春雨的注意力明顯不在他身上了。
不,應該說是下山開始,桑春雨似乎便對他失去了興趣,連折騰他都提不起興致。
本來他高擡貴手,放過自己,自己該高興才是。
可是不知為何,在桑春雨對着他将門關上的剎那,他感覺到的不是高興——而是緩緩升起來的不悅。
他竟然想伸出手去,掐住他的下巴,讓那雙眼睛只看着他。
郁昶努力将那種侵占的欲。望壓回去。
桓恩可不知什麽時候從拐角繞了過來,疑惑道:“三師兄,你幹什麽呢?”
郁昶回頭,臉上的若有所思收了起來,微笑道:“什麽?”
“我說,你也來找小師弟麽?”桓恩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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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他知道郁昶上次出去是為了母親後,郁昶在他心中的形象拔高,變成了一個孝子,雖說他們不利塵世,專心修行,但桓恩可還是欣賞有情有義的人。
郁昶笑着搖頭:“已經找完了。”
是因為這人嗎?
因為有了可以其他使喚的狗,所以便對他提不起興致了?
郁昶的眼眸陰暗了一瞬。
桓恩可還想說些什麽,郁昶已經轉身走人。
桓恩可疑惑不解,看了眼郁昶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小師弟的房間,撓了撓頭。
*
穆铮回到城主府後,侍從給他倒了杯熱茶。
他看着袅袅升起的熱氣,揉了揉眉間,在侍從告退時,忽然想起來什麽,問道:“對了,先城主留下來的密卷中,有沒有提過一個萬事通?”
侍從低眉順眼,“城主,小的怎麽可能見過先城主留下來的密卷呢?那只有歷代的城主才能進去啊。”
穆铮一頓,發覺自己是真的糊塗了。
他道:“好,你退下吧。”
侍從連忙告退。
穆铮起身,思索着密卷的位置,衣擺卻不小心将茶杯打翻,他微微皺眉,剛想喚人進來收拾,卻發現了些什麽。
他低下頭,指尖觸碰到桌面的邊緣,敲了敲。
——裏面有暗格。
城主的書房中,他什麽地方都一清二楚,怎麽會有他不知道的暗格?
穆铮沒有聲張,片刻的功夫便尋到了訣竅,将暗格打開。
裏面是一沓紙。
城主書房尋常人進不來,除了城主,便是歷代城主的心腹,這沓紙不可能是其他人放的。
穆铮展開其中一張,便眯起了眼。
這是城主給暗衛的密令。
可是父親為何從未跟他說過?
老城主去世時,已經患病許久,不是忽然間離世,有大把的機會跟他去說。
穆铮一張張看過去。
在看見其中的一張時,猛地瞪大了眼睛。
半晌後,他不敢置信地舉起密令,指尖甚至有點哆嗦,反複将那張密令看了十幾遍,看得眼睛血紅,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父親……為什麽是父親?”穆铮神情恍惚。
指尖顫抖着松開。
密令掉落在地。
正午的陽光透着幾分的冷淡,沒有絲毫的熱意,半明半昧的陰影下,密令露出幾分字。
——葉韻清此人,殺之。
下令時間,正是五年前。
*
“什麽?穆铮出城了?”
桑春雨猛地站了起來。
他對着桓恩可道:“你知道穆铮出城幹什麽去了嗎?”
這個時間,穆铮單槍匹馬出城,不僅什麽人都沒帶,甚至走的時候還給旁邊的侍從吩咐了将來幾日的政務。
明明葉韻清的時間所剩無幾了,就不能看完夕陽再走嗎?
桑春雨可算是知道這任務為什麽難做了,因為委托人根本不配合啊。
葉韻清從葫蘆裏出來——經過葫蘆的滋潤,他的魂體穩定了許多。
他苦笑道:“哪怕現在看了夕陽,估計也沒用。”
桑春雨明白,其實任務主要的核心還是在于消除葉韻清的執念,至于看夕陽,不過是表面上的任務罷了。
他問:“你比較了解他,你知道穆铮能去哪嗎?”
葉韻清道:“你們今早聊了那麽多,可能我不如小友知道的清楚。”
沒想到他在葫蘆中是能聽到外界的聲音的,桑春雨有些尴尬。
葉韻清只是逗逗他,并沒有生氣,緩聲道:“我記得,在我們兒時,曾經有個傳言,說是城外住着一個萬事通,全天下的事情他都知道,或許穆铮,是去找他了。”
桑春雨頭疼,“他直接找你來問多好。”
說完後他才想起來,葉韻清始終不肯說,哪怕是穆铮過來找他問了,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麽。
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這二人見面後,兩人并沒有想象中那般,久別重逢後的熱情,反倒都避着彼此。
葉韻清也只是苦笑。
“罷了,反正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就等他回來吧,”桑春雨道,“你感覺還好嗎?”
葉韻清道:“能感覺自己精神了些,不過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友可否幫我?”
桑春雨道:“葉公子說便是。”
葉韻清說了句話。
桑春雨起先是驚訝,随後開始為難起來。
片刻後,他翻了翻自己的儲物袋,點了點頭。
葉韻清松了口氣。
青天白日,他不能在外逗留太長時間,很快又回到了葫蘆中休息。
*
天道出現時,桑春雨還在想着委托的事情,差點被天道的聲音吓一跳。
天道:[你在幹什麽呢?]
乍一聽很容易聽成是一句友好的問候,然而被吓了一跳的桑春雨卻察覺出來了其中的咬牙切齒。
桑春雨道:“我這不是做任務嗎……”
天道吐血:[情節馬上要偏了!]
桑春雨這段時間沉迷于跑委托,在郁昶身上的精力明顯不夠,他原以為沒什麽,結果居然真的要偏離劇情了。
他連忙道:“不是說,稍微偏離一點沒事嗎?”
[最近的情節,是需要郁昶得到機緣,從而提升修為的,如今他困在川水城,根本無法獲取機緣,情節便不僅僅是偏了一點了,]天道還算是有耐心,[你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趕緊把現在的委托完成,然後同郁昶走人。]
桑春雨悶悶不樂:“哦。”
天道沒想到他還有小性子,似乎是笑了一下,放緩聲音道:[你還得回家呢,完成既定的情節後,便用不到你了,不好嗎?]
桑春雨當然是想回家的。
他想了想郁昶,雖然這人十分讨厭,可也确實可憐,接近他倒是也沒那麽難以忍受。
他又想起來什麽,道:“你老說回家回家,可我總想象不出我何時能回去,做任務也十分無趣。”
天道聞言道:[那你且等等。]
片刻後,他才重新出聲,道:“若是任務順利,不過也就一年的光景,很快就會過去的。”
知道了具體的時間,桑春雨這才恢複了動力。
天道知道他好奇心重,也喜歡湊熱鬧,“我給你準備了許多的話本,在你走後都能帶上,夠意思吧?”
桑春雨眼睛一亮。
随後他又道:“對了,我想求個東西。”
他把葉韻清對着他說過的話,又朝着天道說了一遍。
天道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麽,倒也沒多意外,“東西可以給你,不過你要知道,命運一事,不可改正,你如此努力,也無法撼動他們的結局。”
桑春雨點頭:“我知道。”
他原本就沒想改正。
天道對于他的反應也很平淡,将東西變幻到他手中,随後消失了。
桑春雨展開掌心,能看見一個布偶娃娃。
*
穆铮去了一天一夜。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桑春雨帶着其餘幾人,一直等在客棧中。
有了天道的催促,桑春雨再對着郁昶時,不像往日那般躲閃,反倒開始絞盡腦汁想着做任務的事情。
羞辱他,該怎麽羞辱?
桑春雨輕咳一聲,“郁昶。”
其實按照輩分,他應該叫郁昶師兄,然而他沒罵郁昶就不錯了,怎麽肯叫?
郁昶聽見他叫自己,眸色一動。
桓恩可隐隐約約覺得桑春雨有些失禮,然而桑春雨失禮的地方多了去了,他眼觀鼻鼻觀心,全當沒聽見。
小師弟做什麽都是對的!
面對着郁昶詢問的眼神,桑春雨擡起下巴,驕矜道:“給我倒杯茶。”
說起倒茶,桓恩可就來勁了。
他哈巴狗似的,“小師弟,我給你倒啊。”
桓恩可的話音剛落,一杯茶已經被倒好,郁昶催動靈力,放到了桑春雨的面前。
桓恩可:“……”發生了什麽?
三師兄的修為不是不太高嗎?動作怎麽如此迅速?
郁昶獲得巨獸靈珠的事情,宗門內流傳度不高,被秘境中有魔物的事情給蓋了過去,因此很多人依舊覺得郁昶修為一般。
而郁昶本人不聲不吭,也沒有要主動證明自己的意思。
桑春雨看着茶,沒有要端起來的意思,“你沒有手嗎?不會自己遞過來?”
郁昶一頓,擡眸看他。
每次盯着郁昶的眼睛時,桑春雨都忍不住畏縮。
郁昶常年不以真面目示人,然而仔細看他的眼神,便能發現,他猶如一匹行走在暗夜中的狼。
一般來說,郁昶看桑春雨一眼,便會收回目光,将他吩咐的事情做完後,再不經意間報複回來。
可是這次,他不僅沒收回目光,神色甚至可以稱得上平和,起身走到了桑春雨身邊。
桑春雨:!!!
郁昶伸出修長的手指,将茶杯端起,指尖摩挲了下茶盞,似乎在思索些什麽,緩緩遞到了桑春雨的唇邊。
“小師弟,”郁昶道,“喝茶。”
桑春雨聳然一驚。
他震驚到沒來得及試一下水溫,便迷迷糊糊将茶水吞入口中,接着被燙出了淚。
茶杯被他下意識揮出去,碎落了一地。
伴随着脆響,桑春雨捂住嘴,眼尾染開紅暈,甚至有些可憐兮兮地盯着郁昶。
他後退半步,險些沒坐穩。
即将落在地上的一刻,郁昶朝他伸出手,攥住了他纖細的手腕,向前一拽——
兩人結結實實靠在了一起。
桑春雨再次捂住被撞痛的鼻子。
就在他準備開罵時,郁昶忽然勾起他的下巴,注視了片刻。
須臾,冰涼的指尖落在桑春雨的眼尾,點掉了流落出來的淚珠,桑春雨睜開眼時,正好瞧見郁昶上下滑動的喉結。
“……不要哭。”郁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