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第25章
第 25 章
一瞬間,桑春雨的冷汗直流,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郁昶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會這樣。”
桑春雨在心中瘋狂呼喚天道!
救命!天道!
其實桑春雨隐隐約約能感覺到一些,脫離的情節,郁昶奇怪的态度,無一不表示着郁昶發現了問題。
他平日裏錯漏百出,出現這種結果,竟然也不是特別的意外。
不過就是,郁昶沒表現出來殺意,他便也心安理得的裝傻。
可如今郁昶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是想幹什麽先前不想殺他,忽然間又想殺嗎
桑春雨心中波濤洶湧,面上尚且維持着幾分的淡然。
“你在說些什麽”桑春雨假裝聽不懂。
郁昶垂眸,緩緩看向他——這是今夜他頭一次如此認真地看向桑春雨,眸光中的情緒,令人看不太懂。
桑春雨緊張到目光凝滞。
好在郁昶并未再說下去,像是失去了繼續追究的興趣。
桑春雨悄悄松了口氣。
不過須臾,他的心卻猶如在空中回蕩了一圈,十分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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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打算想辦法脫身時,屋內抱着的兩個人忽然變了變動作,桑春雨以為有變故,忽然正色起來,睜大了眼睛看着。
他知道,換作是原主的話,恐怕根本不會關心葉韻清的死活,只關心自己的委托完成與否。
可他到底不是原主,他是他自己。
也因此,許多事情他知道但是做不到,就如此刻,要他放任葉韻清不管,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桑春雨緊張地盯着,目光忽然一滞。
修真之人聽力得,遠非凡人能及,所以屋內人說話,清清楚楚傳入了兩人的耳朵中。
事已至此,其實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了。
分隔五年,重逢後的忍耐,在這個緊到窒息的懷抱中,化為了烏有,穆铮有許多想問的話,可是在對上葉韻清的目光時,他痛苦地落下淚來,嘴唇尋着葉韻清的側頸,緩緩摩挲。
這不像是吻,倒像是痛苦到了極點後,無奈而無用的一種宣洩。
還有辦法嗎為什麽偏偏是他們
穆铮問: “看完落日後,你會如何”
“橋歸橋,路歸路,”葉韻清是魂體,流不出眼淚,然而他的目光卻比流淚還要哀傷, “你繼續當你的城主,我自然是……魂歸地府。”
穆铮道: “我不想這樣。”
葉韻清道: “總要如此的。”
穆铮閉了閉眼,嘴唇貼在葉韻清的臉上,猶如一種輕柔的撫摸,他嘗到了濕鹹的液體,是他的眼淚。
屋內人耳鬓厮磨,屋外人則尴尬到眼睛都不知該往哪看。
桑春雨對于情愛的理解,尚且停留在紙上談兵,剛剛知道男子之間也能談情說愛,便看到這種景象,不說震驚,也該面紅耳赤一番。
然而他扭頭看向郁昶時,卻發現郁昶目光平靜,視面前一幕如無物。
若不是桑春雨知道他的修為比自己高,還真的會相信他什麽都沒瞧見。
郁昶察覺到他的目光,扭過頭來, “怎麽”
桑春雨有些惱怒: “你都……不知羞的。”
郁昶聞言,眼中的情緒卻微妙起來,似乎還有笑意,他站到桑春雨的旁邊,問他: “少爺覺得羞嗎”
桑春雨又不是木頭,當然會覺得!
他扭過頭,卻發現郁昶靠他極近。
想着郁昶已經察覺到他不對勁,可能還對他抱有殺意,桑春雨的臉一下又白了下來,眸光閃爍,某個角度看,甚至還有幾分的迷茫與可憐,外強中幹道: “我當然不覺得!”
原主可是個小惡魔,曾經出于好奇,也不是沒去過青樓妓院。
桑春雨悲傷地覺得自己在垂死掙紮,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是嗎”郁昶道。
桑春雨眼睫發顫,緊張無比,只覺身後一片沉默,他心中祈禱郁昶放過他。
可有一根冰涼的手指,忽然觸碰到了他的耳尖。
桑春雨驟然一縮,連忙捂住耳朵,看向旁邊, “你!”
“少爺,”郁昶唇角緩緩上挑, “你耳朵紅了。”
*
到了深夜,桑春雨躺在自己的床上時,天道才姍姍來遲。
桑春雨聽見他的聲音,瞌睡蟲瞬間煙消雲散,哭訴道: “我把事情搞砸了。”
[我知道了,不慌, ]天道倒是淡定, [先前不讓他認出來你,是怕他把你給殺了,可是如今我并未感覺到他的殺意。]
桑春雨道: “他不想殺我”
天道說: [目前來看,是不想的。]
桑春雨放心下來,緊接着又想起來什麽:現在不殺無所謂,那等到了該殺的時候,郁昶還是不動手,他該怎麽回家
天道聽見他這麽問,也沉默了片刻, [不如,你讓他重新讨厭上你呢]
桑春雨欲哭無淚, “哪有這樣的”
天道見他又開始泫然欲泣,連忙道: [好了好了,不哭。]
桑春雨最近已經很少哭了,可是他想着今夜郁昶觸上來的手指,還有逗弄他似的話,越想越覺得委屈,輕輕啜泣起來。
天道頭都大了。
桑春雨眼尾越揉越紅,他抱着被子,哽咽道: “哎,屁大點事。”
天道:……
你哭得可不像屁大點事的樣子。
桑春雨哭過後,信心便重新回來了,重振旗鼓道: “不就是重新讨厭上我嗎,可以。”
*
隔日大早,穆铮同葉韻清出現在了客棧中。
昨日他直接将葉韻清給領走了——就是那個稻草人,沒了風鈴的加持,如今稻草人只是個能動的稻草人,絲毫看不出來葉韻清的影子。
但穆铮待他如珠如寶,似乎并未覺得面前的稻草人有何醜陋怪異。
倒是昨日撞見葉韻清的小二,在看見稻草人後, “啪”一下摔了手中的盤子,尖叫一聲“有鬼啊”,接着吓得倒在地上。
穆铮眼皮都未動,似乎懶得搭理他。
葉韻清無奈的聲音從稻草中傳來: “看來我如今确實不好看。”
“瞎說,”穆铮的聲音有些僵硬, “……好看的。”
兩人針鋒相對久了,很少有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不光是穆铮不習慣,連葉韻清也有些不習慣。
葉韻清很快笑了出來,不過笑意中帶着幾絲揶揄。
穆铮眸光微動,伸出手,覆在了葉韻清的手上。
盡管手下是粗糙的稻草,恍惚間他卻覺得真正摸到了葉韻清,同葉韻清活着時一般無二。
等桑春雨下樓時,看見的便是兩人說說笑笑,氛圍甜蜜。
桑春雨想起聽見兩人親吻時的聲響,還有些尴尬,不過很快便釋然了,情之所至,親近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別人都如此坦然,他又何必在意呢
坐下後,桑春雨道: “看你們模樣,是已經做好準備了”
兩人對視一眼,才看向他。
葉韻清道: “我想好了,小友,可否再給我們幾日我們想……再相處些時日。”
桑春雨聞言點頭, “這倒是可以,只要你沒覺得自己虛弱,便可再撐段日子。”
葉韻清聞言,有些欣喜。
“還有一事,可能要麻煩小友,”穆铮道, “我們想出城去,就我們兩個人。”
桑春雨先是一怔,有些沒明白他們的意思。
緊接着,他看見穆铮擔憂的目光中帶着一絲的懇求,這才明白過來, “你們想出去盡管出去,拘着葉公子是的執念,并非是我。”
他将葫蘆拿出來, “原本葉公子是無法離開川水河的,幸虧有這個東西,你帶上它,便可帶着葉公子四處去走。”
穆铮欣喜不已,連忙道: “多謝。”
“記得,白日盡量不要出來,我已教給葉公子轉換身體的辦法,随時可以用,”桑春雨又囑咐了幾句, “但魂體虛弱一事,無法扭轉,若是覺得狀态差了,立刻來找我,否則後果都是你我無法承擔的。”
穆铮細心記下。
短短幾日的時間,戾氣從他的身上消散,到顯出幾分他原本的意氣來,雖說還是比不得從前,但相比較于那個暴戾多疑的城主,如今他簡直算是脫胎換骨。
臨走前,他牽着葉韻清的手,同葉韻清一起,朝着桑春雨深深一拜。
無數的感激之情,都在這一拜之中了。
桑春雨望着穆铮将稻草人放置在馬上,随後在百姓們悚然怪異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轉過身,便瞧見了站在客棧樓梯上的郁昶。
郁昶不知看了多久,靜靜地站在那裏,不出聲時,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在宗門中時,他便一貫會僞裝。
經過一夜的沉澱,桑春雨倒是沒了先前懼怕他,他心中默念着天道的話,感覺可以加快接下來的任務。
桑春雨清咳一聲: “你站這裏幹什麽蠢貨。”
郁昶不是最讨厭原主喊他蠢貨嗎。
他便日日喊!
郁昶聽見這久違的稱呼,擡眸看他。
出乎意外的是,郁昶面上并未有什麽波瀾,甚至低眉順眼道: “無事。”
他站在這裏,将方才的桑春雨盡收眼底。
和面對他時不同,桑春雨沒有絲毫的不耐,對上穆铮與葉韻清提出的要求,也都是盡量滿足。
這顯然不是從前的桑春雨會做的事情。
不光是這一件事。
去找補天石時,他險些對桑春雨動手,可回去後,桑春雨只字未提,更不曾将此事在宗門中宣揚,甚至在秘境中幫他找母親的碎魂,将白花毫不猶豫地送給他,不再主動接觸他……哪一件都不是桑春雨能做出來的。
郁昶确定此桑春雨非彼桑春雨,可奪舍之人,對于奪舍身體從前的記憶一無所知,如今的桑春雨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望着桑春雨面對穆铮與葉韻清時的笑臉,又忍不住想……
這段時日桑春雨在他面前僞裝,是怕他動手吧
那如果說,他向桑春雨傳達出來,他不會動手的意思。
那桑春雨,會像對待葉韻清一般,對待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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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春雨:不會。
今天還有一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