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第36章
第 36 章
桑春雨盯着世子的時間有些長,引得醉醺醺的世子也開始留意他。
郁昶見狀,不動聲色擋在了桑春雨的面前,微微一笑: “馮世子可還記得我”
看得出來馮宏安已經喝了不少,眯着眼睛再三看桑春雨,終于看清了桑春雨的長相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豔,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想将礙事的郁昶弄開,醉醺醺道: “美人……”
郁昶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在馮宏安的手即将觸碰到桑春雨時,他一個手刀過去,擊中了馮宏安的後脖頸。
馮宏安應聲落地。
桑春雨看着郁昶下手的那個力道,剎那間還以為他直接将馮宏安給殺了,吓了一大跳,直到看見馮宏安落地後,還咂摸了兩下嘴,這才放心。
旁邊的虞夢塵見馮宏安昏倒,倒是沒什大的反應。
他甚至算是比較淡定的,将自己身上的酒氣用靈力散了散,接着像是拎一只死雞,将馮宏安給拎到了凳子上趴好,喚了下酒樓中伺候的人: “來人,世子喝醉了。”
接着進來一個半老徐娘,臉上還帶着谄媚的笑意: “我這就讓姑娘進來伺候。”
虞夢塵擺了擺手,将一錠銀子扔向他,接着對着剩下的兩人道: “咱們出去說話”
裏面烏煙瘴氣,桑春雨求之不得。
出去後,郁昶的語氣不客氣道: “将你手中扣着的那縷魂魄交給我。”
他說話虞夢塵還是要聽的,只不過有些無奈, “不過是我的一些興趣罷了,這你也要管”
“你的興趣與我無關,”郁昶道, “交出來。”
桑春雨看他連解釋也不帶解釋的,生怕虞夢塵不服氣,然而意外的是,虞夢塵只是低下頭在嘴中嘟囔了幾句什麽,接着真的将一個靈器給拿出來,放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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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頗為依依不舍, “我的法器你總不能也拿走吧”
“若是你此刻将那魂魄放出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要魂飛魄散。”郁昶的聲音冷漠。
桑春雨看他的樣子,有種久違了的熟悉感。
在宗門中,郁昶的僞裝便是時常挂着一副笑臉,鮮少會在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偶爾在桑春雨的面前時,才會忍不住露出幾分的厭惡與憎恨。
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桑春雨已經鮮少接觸這樣的郁昶。
如今面對着虞夢塵,他冷漠,強勢,什麽都不在乎的本性便都顯現了出來,桑春雨知道這才是他真實的性格。
在日後他有自己的勢力,面對着自己的屬下時,也是這副模樣。
哦不,可能如今已經有了。
分開的那段時日,桑春雨才知道郁昶的辦事速度究竟有多麽的快,才多長時間,便将母親的碎魂搜集到,桑金盛也被抓到關了起來。
若是他身上的任務交給郁昶去做,桑春雨相信定然不會如他一般。
這便是主人公的能力
虞夢塵聽見郁昶的話,知道不能得罪郁昶,連忙道: “拿走便拿走吧,當我送給你了。”
郁昶也不客氣。
将葉韻清的魂魄拿到後,桑春雨在手上确定了一邊,發現沒問題,只不過葉韻清虛弱極了,确實像是郁昶所說,若是葉韻清離開這個器皿,只怕即刻便要魂飛魄散。
他道: “先回去找穆铮。”
聽見他堪稱命令的話,虞夢塵的眼睛睜大了一瞬。
郁昶緩緩道: “好。”
虞夢塵連一貫拿在手上的扇子都不搖了,不可思議地盯着桑春雨是,視線在兩個人的身上打轉。
郁昶沒給他探究的機會,轉身帶着桑春雨便要走。
桑春雨臨走之前,還想着什麽,忽然對着虞夢塵道: “二師兄,若是師父知道你在幹什麽,怕是要失望,不要造罪業。”
虞夢塵一愣,吊兒郎當的表情變了變,而後笑眯眯道: “小師弟知道我在幹什麽”
穆铮身上的魔氣是接觸過他才有的,桑春雨隐隐猜出來宗門中的內亂同他有關,卻也知道不能那麽直接,否則會惹火上身。
他陪着虞夢塵兜圈子, “我不知道,但二師兄不該拘禁人的魂魄。”
虞夢塵的扇子重新扇了起來。
他笑道: “如此麽确實是二師兄的錯。”
桑春雨不欲同他糾纏,旁邊的郁昶也不喜兩人交談,桑春雨見好就收,轉身離去。
原地的虞夢塵合上扇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怪不得郁昶如此。
他這個小師弟,性子變了不少。
*
到了安置穆铮的地方時,穆铮正想盡辦法出去。
桑春雨臨走前,在穆铮的房間周圍下了層結界,令他無法出去,他救人心切,雖說武器高強,但終究是個凡人,桑春雨怕他添亂。
見到他時,他手上被弄得鮮血淋漓,卻還是掙紮着找結界的突破口。
桑春雨見狀動了怒, “早說過要你好好待着,你這是幹什麽”
穆铮猛地擡頭,看見他與郁昶二人後,如同看見了救世主——從前好好的一個城主,如今已是狼狽不堪,再看不出從前的意氣風發。
他哽咽道: “阿清呢阿清呢”
桑春雨無奈,将葉韻清的魂魄給他看,在看清是葉韻清後,穆铮潸然淚下,懸着的心卻落了下來。
“如今他已經虛弱無比,需要盡快卻執念,”桑春雨道, “明日傍晚,我帶着你二人去川水河邊,執行約定。”
穆铮顫抖的手碰了碰靈器,旋即縮回去,不敢再碰。
看着他痛苦無比的模樣,桑春雨其實有些無法理解,情情愛愛為何能将人折磨至此
在這世間,另一個人的生命,真就能重要到如此地步
重要到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去換取對方的命,連來生都不要了,只期望同對方有一世的朝夕。
桑春雨在話本中看過許多的悲歡離合,他自認為同情話本中的人,也會為了人類脆弱的生命而難過,可他應該是無法做到像穆铮這樣的。
頂多像葉韻清,多等他幾年,等到無法再等,便投胎轉世。
郁昶始終一言不發。
*
隔日,桑春雨一大早便為葉韻清延續魂力,給他注入了不少自己的修為。
可修仙之人三界之事都不能沾染太多,對即将流逝的魂體也無能為力。
葉韻清已經昏迷不醒。
若是他不能醒着将執念了卻,怕是要在昏睡中直接魂飛魄散。
好在,到了傍晚時,葉韻清悠悠轉醒。
穆铮始終守在他的身旁,他醒來後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是穆铮,記起昏迷前發生的事,臉色變了變, “你答應那人……”
穆铮看見他醒來,欣喜若狂,卻因為葉韻清是魂體狀态,兩人始終觸碰不到彼此。
他搖了搖頭,輕聲道: “是我混賬,險些将你給害了。”
他将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葉韻清轉過頭,發現兩人已經身處川水河邊,而桑春雨三人就在他們不遠處守着,沒有過來。
葉韻清是魂魄狀态,原本是不能見陽光的,不過他發現自己這次直直對着陽光時,似乎也沒有多難受。
應該是桑春雨幫了他。
天地間恍惚就只有他們二人。
葉韻清道: “往日這裏都會有許多的百姓,被你給逼得透不上來氣,晚上會偷偷過來游玩。”
穆铮想起,他還未跟葉韻清說,他們兩人走後川水城和春南城兩城的境況。
“如今百姓都恢複了正常的生活,”穆铮道, “稻子都重新種起來了,我給了心腹一些規劃,他們正努力将川水和春南重新建立起來。”
葉韻清點了點頭。
他忽然道: “先前桑小友為我做的稻草人呢”
穆铮一頓, “他說,你如今魂體虛弱……”
已經沒有足夠的魂力支撐他去調動渾身的氣息,再次回到稻草人中了。
原本是可以的,可惜他們回來的太晚,終究又要多一個遺憾。
葉韻清聞言,也有些低落,盯着被微風吹起來的川水河——遠處還有川水的百姓們正在擺攤,販賣東西。
他發現,從前兩人吃過的一家混沌攤,就在他們的不遠處。
穆铮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眼中有了些笑意: “從前你我打架,誰打輸了便要來這個攤子上請對方吃馄饨,久而久之,老板都認識了我們,後來知道我們是少城主時,差點沒給吓死。”
葉韻清微微一笑。
“那時你便總是這麽對我笑,”穆铮瞧着他的面容,目光中帶着癡迷, “我其實不喜歡你這樣笑,像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似的,因此我總喜歡逗你,若是你能露出不一樣的表情來,我便覺得我贏了。”
葉韻清很想靠住他,但終究只是擡起手,沒有重量的魂體落在了穆铮的手上。
穆铮沒有動。
“穆铮,”葉韻清道, “我死後總想着,若是生前沒同你針鋒相對那麽多年,我們能同如今這般好好相處便好了,因此我想着你我的約定,要一起來看夕陽。”
穆铮面無表情,眼角落下滴淚。
葉韻清道: “起先是被殺害的仇恨令我困頓在此,可時間久了,我才發現并非如此。”
“其實困住我的,不是仇恨,而是你。”
他的指尖擡起,觸碰到穆铮臉上的淚,又穿了過去,像是提醒着兩人如今的差別。
“人有貪欲,越往前欲念越深,有了小的,便想要大的,有了大的,又覺得大的不夠大,想要更大的,”葉韻清道, “你我的感情也是如此。”
或許才開始,穆铮只是想着能找到他便好,而葉韻清則想着,能找個人替他陪穆铮看場夕陽便算是卻夙願。
可是當穆铮找到他後,想着的卻并非是“找到便好”,先是同他心意相通,随後便想着守在他的身邊,與他争取了十幾日的時光。
争取完那十幾日後還不夠,還想着要更久,要一生一世。
葉韻清同樣也有貪欲。
可是他比穆铮要清醒那麽一點,知道這樣下去沒有好結果,兩人必須及時止損。
穆铮愣愣的,像是短短一個月的時光,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心力。
在葉韻清還想說話時,目光忽然間變了變。
他發現——穆铮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有白發了。
并非是一根兩根,而是在他的鬓角顯眼的一縷白發。
葉韻清感覺整個人都眩暈了起來,他同樣也怔怔的,緩緩道: “能不能将桑小友叫過來”
“叫他過來”穆铮盡管只想同葉韻清單獨相處,卻還是聽話将人叫了過來。
叫過來後,葉韻清不讓他過去,他只能守在不遠處看着。
桑春雨同葉韻清說話,餘下的人便盯着自己想盯的人。
郁昶的視線起先在桑春雨的身上,餘光一掃,卻慢慢停在了穆铮失魂落魄的背影上。
他眉心緊皺。
曾經他并未正眼看過這位城主,心中甚至一度覺得他是廢物,然而今非昔比,心境也與那時大有不同,頗有兔死狐悲之感。
在桑春雨回來後,葉韻清已由魂體狀态,又變成了稻草人。
也不知葉韻清說什麽将他給說動了,才讓他答應了這個不該答應的請求。
但郁昶心中清楚,桑春雨其實很好說話。
……比任何人都好。
穆铮紅着眼,将葉韻清摟入懷中。
兩人終于能觸碰到彼此,緊緊抱着對方,像是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這樣便再也不用面臨天黑後的分離。
太陽逐漸西沉,在河面上留下金黃的倒影,粼粼水波幾近刺眼,有情人相擁着,聽不清竊竊私語些什麽。
桑春雨累了,也找個地方想坐下,旁邊的桓恩可立刻獻殷勤道: “小師弟,地上多髒啊,坐着我的衣裳吧。”
桑春雨本想婉拒。
然而不等他開口,桓恩可已經開始脫衣裳,朝着他走過去。
郁昶身旁的氣壓,頓時冷得吓人。
桓恩可絲毫沒察覺到,照舊十分熱情,桑春雨道: “我不用……”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手腕被人攥緊,從地上揪了起來。
他的腰被一只手臂給摟住,對着獻殷勤的桓恩可耀武揚威,接着,在桓恩可呆滞的目光中,郁昶溫和笑道: “小師弟不需要坐,我扶着他。”
什麽扶!
這明明是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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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來姨媽了,特別想吐(不清楚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還是姨媽的原因),日萬沒完成,實在抱歉。
這章給大家發小紅包作為補償吧,明天要是身體好會多更點,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