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第44章

第 44 章

疼……

郁昶的語氣帶着蠱惑與勾引,從他上揚的眼尾,到充侵略性的眼神,任誰看了,都察覺不出來一絲一毫的可憐。

但是桑春雨是被蠱惑的人。

他看着郁昶,心中想着的,是郁昶同他說的那些話,血腥的過往同如今的郁昶交織在一起,鈎織出了面前迷惑人的面孔。

郁昶渾身都朝他散發着一種“我好可憐啊”的氣息。

令他再也狠不下心。

郁昶的動作終于沒有那麽急切了,而是試探着,勾引着,親了親桑春雨的唇角。

見桑春雨沒有反抗,只是有些失措。

他的嘴唇向下,親他的下巴,又繼續往下,沒入了暗處。

桑春雨像是墜入了一個軟綿綿的夢裏,夢中他被一團溫熱的棉花包裹着,緊接着,那團棉花燃燒了起來,将他掀翻,他熱到額頭上出了汗,淋漓的水光薄薄一層,覆蓋在背脊上,随着動作搖晃。

晃着晃着,他真的睡了過去。

*

翌日,太陽已經高高挂起。

桑春雨險些沒能從床上起來。

他感覺自己渾身乏力,尤其是腰,幾乎直不起來,他想着昨夜發生的一切,如同做夢一般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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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切又都是真的。

他确實是,同郁昶有了肌膚之親。

這是他頭一次接觸這樣的事情,桑春雨看過的話本數不勝數,然而其中的有情人到了關鍵處,也不是随意能叫他看去的,因此他雖然知道男女之間可以做夫妻之事,卻從不知該如何做,更別提男人與男人。

哪怕郁昶同樣生疏,但也比他強不少,他全然陷入了被動之中,跟着郁昶的節奏走。

到了後來,郁昶熟悉起來,與他耳鬓厮磨,說一些情話。

……原來這樣的快活。

桑春雨有些羞澀,又有些開竅後的然,就好像少年人窺探到了大人的世界後,一夕之間成長了起來。

他左顧右盼,沒發現郁昶的蹤影。

往常這個時候,郁昶也是會外出,桑春雨沒什麽意外的,卻還是有一丁點的失落。

正在發呆時,他聽見了天道的聲音。

在聽見天道的聲音後,那些短暫被他抛之腦後的現實,便一下湧了上來。

天道問: “你想好了嗎”

桑春雨回神。

四周沒有人,他沒再繼續用心中的話與天道交流,而是出了聲,搖頭道: “我……沒有。”

天道嘆了口氣,倒是沒有逼迫他的意思,只是語氣有些微妙, “你同郁昶……”

桑春雨知道他将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盡收眼底,他昨夜與郁昶那樣,天道肯定也是知曉的,耳根瞬間如火燒,慌亂道: “我那是,我那是……那是意外,我與他并非你想的那般。”

“你放心,我只是知道大概的事情,并不能親眼瞧,”天道安撫他, “不過,你哪怕如今同郁昶如此親密,也要想想最後的結局。”

最後的結局,桑春雨被郁昶所殺。

這是話本中的情節,也是他同郁昶最後的結局。

桑春雨半坐在床上,雪白的頸間還有幾枚暧昧的紅痕,石楠花的氣息在房中還未完全散去,處處透露着情人之間的一些親昵。

可是他的臉色卻徒然蒼白下來。

——情節不可逆。

“我要死于他的手中。”

他來到這個世界,做了許多的任務,走許多的情節,深深明白這一點,哪怕是天道,恐怕都沒有他親身經歷來的清楚。

細微的偏差或許可以出現,但這本話本中的情節,宛如人的命運。

當命運決定你今日要遭遇什麽時,永遠躲不過。

桑春雨的頭開始隐隐作痛。

天道及時打斷, “其實,若是離去,情況或有轉機。”

桑春雨擡起頭——盡管他看不見天道,至今也不知道天道以什麽樣的狀态存在,是人還是神。

但他還是看向了空中的一點,疑惑道: “什麽”

天道卻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 “你的命運是被郁昶殺死,可是你還記得,到了話本的最後,郁昶的結局是什麽嗎”

桑春雨的眸光閃爍,忽然間頓住, “……他将天捅破了。”

“對,”天道的聲音似有嘆息, “他毀天滅地,将一切都推入了深淵——這也是我最初,給你布置那些任務的目的,若是能脫離情節,或許萬事萬物都還有一線生機。”

桑春雨道: “可我只是個小人物,什麽都不會,唯一一個真正的任務,還搞砸了。”

天道說: “不必小看你自己。”

桑春雨從他這句話中,聽出了另外一層意思。

“你不願意離去,可曾想過是為什麽”天道問。

桑春雨感覺自己眼前的迷霧在漸漸被撥開,今日的天道似乎确實想同他說些什麽,而不再像從前那樣兜圈子。

他道: “我不願離去,是因為……郁昶,不,是因為百姓。”

他總覺得,事情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或者還沒有那麽糟糕。

或許他還能補救一番,讓郁昶身上的戾氣不必那麽重,黎明百姓也不必陷入恐慌,但在天道問他的這一刻,他忽然又發現,郁昶将他關在宅院中,其實他這段時日,什麽都沒做。

他只是和郁昶待在一起,一直待着而已。

又怎麽談得上是為了百姓

天道語氣并未有任何的嘲諷,平靜耐心, “看來你還是沒想清楚。”

“那郁昶将天捅破之後的結局,你想知道嗎”天道又問, “哪怕是三界覆滅,也總該有個結果。”

桑春雨恍然間才想起來,他把話本看到郁昶将天捅破後,便再也沒看下去,餘下的內容他并不知道。

他點了點頭, “告訴我吧。”

天道說: “三界覆滅後,他自滅神魂,于天地間消逝,世上再無郁昶此人。”

桑春雨抓到了什麽, “神魂”

天道: “郁昶,是這世間最後一個神。”

桑春雨怔住了。

“他這一路的機緣,還有不同尋常的修煉天賦,皆因為他是世間最後一個神,天道要庇護他,萬物要為他讓道,仙界盼他盼了三萬年,可惜他的道心不穩,要拉着三界陪葬。”

天道的聲音平緩而又無奈。

桑春雨起先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将這些和盤托出,後來才慢慢明白——天道想勸他走。

“若你憂心百姓,你走了,接下來我還需要你幫我,這才能真正的幫到百姓,而留下來什麽都不能做,”天道說, “若是你為了郁昶,你甘心最終喪命于他的手中嗎被所愛之人殺死,這滋味可不好受。”

一時之間,桑春雨竟然将他話中的“所愛之人”忽視了,腦海中回蕩着的,都是天道勸說他走人的話。

天道說: “任務已無需再做,回家吧。”

桑春雨喃喃道: “沒有任務了”

他又反問自己, “我該回家嗎”

天道那邊忽然失去了聲音,久久沒有人回答他的話,桑春雨覺得有些奇怪,喊他: “天……”

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

桑春雨變了臉色。

他立刻住了嘴。

郁昶今日居然沒出去。

他方才一直在門外站着嗎站了多久聽到了什麽

桑春雨方才說話時,聲音雖說比較小,猶如蚊蟲呢喃,但到底是出了聲,他們都是修仙之人,耳聰目明,定然會聽到,只是聽到的多或者少的問題。

看着桑春雨蒼白的面色,郁昶靜靜伫立着,半晌後才開口: “你方才在同誰說話”

桑春雨見他面色如常,好像沒什麽波瀾。

他小心道: “自言自語罷了。”

郁昶點頭,表情說不上來如何,上前坐到了桑春雨身旁,緩聲道: “今日身上難受嗎”

聽他說起這個,桑春雨的面龐才回來點血色。

桑春雨搖了搖頭,有些埋怨道: “我都說了不要了,你還非要……”

郁昶忽然抱住了他的腰。

桑春雨見過穆铮與葉韻清擁抱,每次都是穆铮将葉韻清抱得緊緊的,葉韻清整個身子都會陷進穆铮的胸膛中,那個胸膛看起來能替葉韻清遮風擋雨。

可是郁昶抱他時,會将頭埋進他的頸窩中,充滿着依戀。

他偶爾能感覺到,郁昶将牽縱自己的繩索,遞到了他的手中,任由他處置。

從前桑春雨不懂,經過昨夜後,他在郁昶身上所能看見的東西變多了。

同時也看清了自己手中握着的刀。

桑春雨想着天道同他說的話,心髒後知後覺,襲來一陣痛感。

緊接着,他感覺到了自己手腕一涼,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束縛在了上面,他整個人都一愣,對着郁昶道: “——你做什麽”

“我原以為,你對我動了心,”郁昶垂着頭,看不清神情, “可是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桑春雨舉起自己的胳膊,看清了上面纏繞着的銀鏈子。

上面萦繞着一層淺淡的靈力,看起來不像是剛準備好的,而是蓄謀已久。

郁昶問: “你接近我,是為了做任務”

桑春雨的腦袋一懵——他就知道,郁昶定然是聽見了。

不僅聽見了,而且是最糟糕的那種,郁昶心智聰慧,甚至将前因後果都推算了出來。

先前郁昶在生氣時曾經質問過桑春雨,為什麽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情。

如今恐怕不需要桑春雨解釋,他已然全明白了。

郁昶見他不回答,嘲諷一笑: “果真如此。”

“上一次,大師兄接近你時,”郁昶撫摸他的臉, “我便備下了這根鏈子,只是我以為,永遠不會有用到的時候了。”

桑春雨有些着急,可要是讓他解釋的話,他也确實沒什麽好解釋的。

只是昨晚還在柔情蜜意的人,眨眼間便成了陰陽怪氣的惡魔。

難免令人彷徨。

“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麽任務方才同你說話的人是誰”郁昶問。

這種事情,桑春雨更不可能說了。

他淚意盈盈地盯着郁昶看。

郁昶擡起頭,臉上的陰沉在他的注視中緩緩瓦解。

他忽然抱住了桑春雨,狠狠吻他,語氣中帶着哽咽與兇狠, “我不管你有什麽任務,但別想做完了就走!”

桑春雨感受到了疼痛。

還有流到嘴角,鹹澀的眼淚。

這一刻,郁昶的惶恐傳遞到了他的心中,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方才他同天道說話時,惹怒郁昶的究竟是什麽。

他聽到了自己要走。

“我只是想讓你愛我而已。”郁昶道, “不許走!”

桑春雨咬着牙, “愛”這個字卡在喉嚨中。

但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是伸出手,抱住了郁昶的肩膀。

天道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似乎帶了絲憐憫。

“你,想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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