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殺妻證道墊腳石
殺妻證道墊腳石
那道完全看不見的電流就是系統, 這一點桑知意根本不需要專門去确認，就能夠一口斷定。
他們以共生的形式相伴了整整三個世界，超過二十年的時間, 她怎麽可能對他不熟悉。
在桑知意身上，極少會出現“驚慌失措”這樣的情緒。
除了年幼的時候面對親生父親桑岳儒的那些情婦和私生子女們欺淩的時候, 桑知意已經很多年不曾體會到類似的感覺了。
但這一次, 發現系統先生毫無征兆地脫離了自己, 朝着如此危險的封印之中而去, 桑知意是真的有些慌亂。
她自己慢慢接觸這些封印的時候并不覺得擔心, 是因為她知道自身所面臨的風險有很大概率可以被自己解決掉，而且對于自己受到傷害，桑知意并不害怕。
可是一旦這個承受傷害的人變成了系統先生, 桑知意就完全不願意接受了。
這是她在第一時間最本能的反應。
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了, 桑知意就算神識再怎麽敏銳再怎麽強大，她的肉|體也僅僅只有剛達到築基期的修為，根本阻止不了。
桑知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系統先生毫不猶豫地沖進了那灰紅的封印之中。
就像是一支箭矢落入湖面，帶起一陣扭曲的漣漪, 而後不見了蹤影。
桑知意的瞳孔在一瞬間猛縮。
她甚至都有了一股沖動，想要不管不顧地直接也跟着系統先生沖過去。
但沖動終究沒能t變成行動，桑知意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冷靜下來，凝神定定地注視着系統消失的地方。
正是因為熟悉系統先生, 所以桑知意知道, 對方肯定不會是無緣無故就做出這樣的舉動。
Advertisement
“系統先生？”桑知意同時在腦海之中像是往常一樣呼喚對方，試圖與系統聯系上。
這一次, 桑知意沒能聽到熟稔的輕微電流聲。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層層封印表面出現了電流式的波動。
而後, 清冽磁性的聲音響起，混着一些無規律的雜音，比平常的時候要更加失真一些：“桑小姐，我沒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系統的聲音更加失真，桑知意總感覺，系統先生現在說話的時候聲音和語氣重的細節似乎都更加……有溫度一點？
不像是之前毫無波動的機械音，而是……有了一些屬于人類的感情。
來到這個世界的十二年來，桑知意在為自己搜集溫養身體、修補經脈的各項天材地寶的同時，也一直在用心收集能夠養護神識，對神志靈識有裨益的寶物。
桑知意還專門确認過，這些寶物系統先生是可以将它們轉化為數據，然後吸收使用的。
如此日積月累之下，桑知意自己是知道自己因為這些天材地寶已經從量變達成了質變，完成了自己一開始的目的，那系統先生呢？
雖然沒有像是公孫昊陽贈與的寶珠那樣強效的寶物，但說不定……在系統先生那裏也會有所變化？
哪怕只是一絲一毫。
“您現在親身接近魔尊，太危險了。”系統的聲音繼續從封印深處響起，“這個世界的封印與禁制，在本質上與代碼并沒有太大區別，以我的權限可以進行修改。”
“請您稍等，我會将這些封印與禁制中可能對您産生危害的部分修正分解，保障您與魔尊接觸過程當中的安全。”
桑知意：“……”
桑知意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系統先生的話，她聽懂了。
系統先生從來都不會在桑知意沒有允許的情況下，私自窺探她的想法。但是桑知意在行動上地表現，還是足以讓系統先生知道她想要做什麽的。
當發現她下定了決心要跟這位魔尊直接接觸，系統先生不會說什麽阻止的話，也不會有任何阻止她的行為，但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系統先生選擇了在她接觸到魔尊之前，自己先一步與魔尊接觸。
他尊重與認可她的任何決定。
他會為她掃清一切可以掃清的障礙。
抿了抿嘴唇，桑知意垂着眼眸，露出了一個很輕的笑容。
輕到憂傷的感情要比喜悅的感情重得多。
系統先生對她……是真的……
現在并不是應該把注意力放在這些情緒上面的時候，哪怕它們都已經直接紮到了自己的心底，桑知意也還是盡力将自己的注意力繼續放在系統先生目前的處境上。
她凝視着眼前灰紅交映的封印，發現它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淺淡。
這種變化是肉眼無法看清的，哪怕是桑知意這樣一位築基期的修士也不例外。
可桑知意的神識水平絕非一般的修士能夠比拟，她可以察覺得到這些細微的變化。
桑知意就這麽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對面，沒有一刻的分神。
在這個模糊了時間，模糊了所有分秒移動的未知山洞中，桑知意親眼看着，系統先生将所有灰色與紅色的，讓人一見就會生出不好感受的物質一寸一寸消抹去，露出裏面正常的斑斓色彩。
然後，這些斑斓的色彩也變得越來越淡，直到露出封印深處的一道人影。
那人影看起來只有人類十一二歲的年級，是個坐在地上，垂着頭，似乎睡着了的小少年。
桑知意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确定。
這就是……魔尊化形之後的樣子？
距離上一次魔尊出世，已經有了極為漫長的歲月。人族這邊也在一般的典籍上盡力隐去魔尊的可怕之處，避免普通人和修士産生不必要的恐慌。
哪怕桑知意的閱讀量已經相當不可思議，還能夠接觸到不少外界根本無從知曉的隐秘書籍，可是對于魔尊的外貌究竟是圓是扁，仍舊不太清楚。
不過從僅有的零星描述之中，這位魔尊也應該一直是以成年男性的外形出現在世間的，她眼前這個……也太年幼了點吧？
終于，最後一絲斑斓散去，原本巨大的封印禁制徹底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了最中心的高度聚合體，也就是那個小少年。
桑知意嘆了一口氣。
系統先生說是幫她把危險的部分修改掉，結果卻是把全的封印全都消弭了。
雖說堂堂魔尊周身能夠萦繞不止的禁制，肯定都是有一定危險性的，但就像是她了解系統先生一樣，系統先生對她的實力也不會沒有數，很多地方其實她自己就能夠解決的。
這種被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悉心照顧的感覺，對桑知意來說是真的很陌生很陌生。
心底的某個角落，變得酸酸軟軟的。
有些無奈，又有些……開心。
這裏畢竟是高維世界，對方又是叱咤數萬年的魔尊，哪怕以系統先生的能力和權限，在消除封印的過程當中也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沒有一直與桑知意搭話。
桑知意也清楚這一點，全程都沒有再去打擾系統先生，默默地等待。
但是現在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桑知意試探在腦海中再一次呼喚：“系統先生？”
這一次，是真的沒有任何回應。
自從跟系統先生簽訂契約綁定在一起之後，桑知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徹底與對方斷聯的情況。
她微微颦了颦眉，目光在面前沉睡的小少年身上滑動了幾下，腦海裏突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系統先生是不是……變成這個小少年了？
魔尊本來就是能量聚合體，系統先生目前以代碼程序的形式存在，想要對魔尊進行深度細致的修改，那雙方肯定是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進行交融的。
所以，系統先生暫時性地掌控了魔尊化形之後的身體，是完全有可能的。
甚至現在魔尊這個小少年小少年的外形，都很有可能是因為系統先生的介入才出現的。
想到這裏，桑知意的心跳聲都加快了些許。
她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系統先生在現實世界的年齡應該是比她小的。
雖然桑知意并不清楚他們倆之間的年齡差究竟有多少，但系統先生對她如此……用情至深，總不至于是一見鐘情吧？
是不是在她曾經的歲月裏，與系統先生在現實世界中接觸的時候，系統先生就是這個年齡？
沒有猶豫，桑知意直接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地，接近了還在沉睡之中的那個小少年。
在最終走到小少年面前的時候，桑知意已經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她慢慢蹲下身，望向小少年的臉部。
會看到……一個有些許印象的面孔嗎？
然後，桑知意就看到了，一片漆黑。
小少年垂着的臉上，沒有任何五官，就像是一個平面的面具，上面只有隐隐流動着的，混沌的漆黑色。
桑知意：“……”
好吧，也不是很意外。
魔尊本來就是提前被她和系統先生喚醒的，現在又是一個跟系統先生融合在一起的狀态，這樣子反倒很正常。
把心底那些期待暫且壓制下去，桑知意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這位小少年的肩膀。
有系統先生出手，桑知意可以很放心地跟小少年進行接觸。
小少年似有所感，渾身有和之前那些封印禁制一樣的灰紅色彩高頻閃現，而後歸于平靜，除了臉部和脖子的部分，都與正常的人類無異。
他穿着一身極為簡約的灰色短打，身體微微動了動，而後，慢慢地擡起了頭。
小少年的腦袋也試探性地在左右晃動了一些，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在确定了桑知意的方向之後，他徑直朝着這個方向揚起了頭，與蹲着的桑知意達成了類似于對視的動作。
“姐、姐……？”
極為生澀沙啞的聲音，從小少年身體裏傳來。
——“姐姐……你終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