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婚
新婚
早在知道她小口的時候他就提前備好了藥膏, 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正是派上用途的時候。
藥膏和昨晚用的小包裝放在了一塊兒,傅祈深去拿的時候, 背後的初梨被提醒到了。
他說的藥既然不是吃的, 那能抹的地方不就只有一個, 總不可能是往她臉上塗的。
她敏銳的嗅覺察覺到之後, 沒有大聲喧嘩,足尖小心翼翼踩在地板上, 開溜的號角沒打響,胳膊被他的大手不輕不重攥住, “別跑了,很快的。”
“……我沒跑。”
“那你下去做什麽。”
“太累了, 伸個懶腰。”她只得乖乖回去坐着, 小眼神裏充滿不服氣和幽幽怨怨。
傅祈深看過說明書, 因為她不知道所以重新念了一遍, 初梨的心思全然不在藥膏上,漫不經心應了句後,手遞過去,“那給我塗吧。”
他沒有動。
“怎麽了?”她心頭一顫, “給我啊。”
“你看得到嗎?”
一種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初梨盡量平複小臉的紅潤, 細密的眼睫無助地眨了兩下, “別告訴我,你要幫我上藥。”
“嗯。”他沒否認, “大小姐可能做不來這種事情。”
“不行, 我自己能行。”
“是嗎。”
“給我。”初梨信誓旦旦,看他不動, 直接把藥膏搶在手裏。
不過是一種消腫的藥膏,她就當自己摔了一跤,哪裏疼塗哪裏,有什麽難的,雖然在家裏連頭發都是阿姨幫忙洗的,但不代表她自己不會,矯情歸矯情,她自個兒不照樣在國外念了一圈書回來。
初梨随便翻了兩眼說明書,最好用棉簽塗抹,如果沒有棉簽的話需要洗幹淨手,她又起來從他手裏拿過一盒棉簽,“好了,你可以走了。”
一切她都可以自己完成。
傅祈深沒有動,大部分時候他出現在她眼前都是衣冠楚楚的模樣,襯衫西褲一絲不茍,身形挺括,仿佛天生機器一般板正無趣,因此她覺得他騙婚,因為床上床下兩種人,極大的反差感難免讓人覺得上當受騙。
“你怎麽還不走。”初梨虎視眈眈,“你昨晚弄進去那麽久,現在我上個藥你還不放過?”
“……大小姐。”他眉目一凜,“你別把我說的那樣禽獸。”
“那你是好人嗎。”她不以為意,“好人家,轉過去,我要上藥了。”
“……”
用她的話說查都查了那麽久還在乎這點被看上藥的時間,不過床下他沒有話語權,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太陽打西邊出他也得跟着附和,這種事也順從地背過身。
身後窸窸窣窣不知道搗鼓了什麽。
上這種藥,初梨顯然是個一竅不通的新手,這不是創口貼那麽簡單貼一下就完事了,如果只塗抹在表面的話似乎也沒有多大的作用。
傅祈深聽到三個棉簽扔在垃圾簍裏的聲音。
她失敗了三次,耐心越來越少,秀眉輕擰,什麽東西啊。
“大小姐。”傅祈深淡淡提醒,“棉簽蘸着藥膏要伸到裏面均勻才有藥效。”
“……還要弄均勻?”
“如果你覺得麻煩的話可以叫我。”
第五個棉簽扔掉後,初梨終于沒了耐心,“那你幫個忙?”
傅祈深轉過身,早有預料,“好。”
他沒有直接過去,去盥洗室一趟才過來幫忙,初梨看他沒有去拿棉簽,隐約猜到什麽,“你不用棉簽嗎,不會是用手?”
他微熱的指腹沾了一些藥膏,俊顏沉着冷靜,“我沒有別的意思,單純給大小姐上藥而已。”
頓了頓,分開她的腳,攥着一只足踝,垂眸掃了眼窄小的梨心,藥膏分布很散,“大小姐剛才都塗到外面了。”
“……你快點別墨跡了。”
“要多快?”
他話音剛落,初梨就被上藥的力道驚覺了,雙腳想收攏卻被他攥死,漂亮精致的小臉呈現出哭相,“也不用這麽快,你這哪是幫忙上藥……”
“我不知道大小姐這麽容易就。”傅祈深垂眸,輕哂,“看來就算是手你也很喜歡。”
“……”
十分鐘後,傅祈深抱她下樓吃飯。
華庭壹號的廚子暫時被挖過來,給做的粵式早餐,白玉魚子蚬子湯,石斛螺頭炖海參,還有三個涼拌前菜配上甜點阿姨早起烤的藍莓千層。
初梨一改往常吃飯多話的習慣,廚子給他們介紹菜品時低頭不吭,把水果碎搗碎在酸奶碗裏,沒一會兒精致的白釉塗抹成亂七八糟的色彩,她用銀勺小口抿着,看起來幽怨而自閉,她真的想不到早上他幫她塗個藥的功夫,自己就被弄高了。
最後他一手浸着汁液的藥膏,更有些許弄到了衣衫袖口,她滿是不可思議,傅祈深倒淡然如斯,安定了她之後去洗手更衣。
說不上來是她太敏銳或者他故意而為之,初梨拿不出證據證明,只得悻悻臉紅,一天的開始從一個不太美好的早晨開始。
兩周過去,初梨不曾接到家裏人的電話。
連一句慰問都沒有。
她不得不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抛棄她。
連遠在國外的哥哥都不曾和她有過交流,家族群漸漸冷清,單論生活的話,初梨和之前在家裏沒有差別,薔薇園設施正在完善,室內游泳池已經竣工,還有她的衣帽間也在擴大。
初梨有選擇困難症,強迫症,還有物品收集癖,她喜歡看着自己的衣櫃慢慢被填補各式各樣漂亮的小裙子。
缺少家裏人的歡聲笑語,她興致缺乏一半,坐在Dazzling Li辦公椅上,仰頭翻看家族群裏零零碎碎的消息。
她不在,他們基本沒什麽可聊的,黎蘭桐偶爾冒個泡。
“難不成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嗎?”初梨手裏拿着一只馬克筆,在一本雜志上塗來塗去。
一般現在是她emo的時刻,周助見怪不驚,估計新送來的資料大小姐不會多看兩眼。
周助秉持着敬業精神,無視大小姐emo的幻想,“昨天蒂爾的秘書和我們做過交流,希望預約到大小姐寶貴的時間。”
“怎麽,有什麽事嗎?”
“應該是談合作。”
“蒂爾?合作?”初梨眯眸,她對這個品牌不感冒,但看塑料姐妹圈子裏,開始風靡起蒂爾的飾品,本以為Dazzling Li的競品,想不到有合作的打算。
周助細致講解:“蒂爾表示他們那邊在加拿大發現一處發展前進龐大十分可觀的露天鑽石礦,想聯合我們共同合作購入,共利共贏。”
別的初梨聽不懂,周助籠統的總結便是,詢問她是否有投資鑽石礦的打算。
“投資?我又沒錢。”初梨擺手,“找我沒用。”
周助也只是個傳話筒,“他們那邊的意思是想詳談。”
“不談,沒錢。”初梨筆尖抵着眉心,“哦,我還有一點零花錢,一億零八百萬。”
這可是實打實的現金流,不是不動産和股票。
周助看她,“這些錢是大小姐你自己賺的?”
“那不然呢,還能是偷的嗎。”她低哼,“有給錢的老公也是賺錢的本事。”只要能賺錢,就不分高低貴賤了,她沒那麽清高,錢攥在手心裏最有安全感。
“那這些錢……”周助一頓,“大小姐有什麽打算嗎?”
“你知道的,他們不給我錢是怕我亂花,我現在應該用實際行動向他們證明,我不會亂花錢。”初梨振振有詞。
她難得這麽懂事,周助都感到欣慰了。
初梨筆繼續漫不經心在雜志上寫寫畫畫,“我覺得賺錢不容易,咱們應該把錢花在刀刃上。”
“那大小姐是想做投資嗎?”
“nonono。”她很有自知之明,“投資風險太大,不如買珠寶。”
“……”周助,“您剛才不是說要把錢花在刀刃上嗎?”
“這就是刀刃。”初梨指着雜志上某款即将上拍賣會上的菱形粉鑽。
“……”
預算一個億,其中一部分她是打算用來買珠寶的,珠寶于她來說才是最穩妥最保值的投資途徑,且在興趣範圍內。
傅祈深不給她送鑽戒,她就自己買好了,她反正不內耗自己,整天糾結老公愛不愛她什麽的,在她看來有錢花就行了。
那款粉鑽将于一周後的香港拍賣會上進行,這種場合當然少不了愛湊熱鬧的她。
但她不會抵達拍賣會現場,像這些高級別的拍賣會場,鮮少能見到真正的大佬現身,大部分都是由助理代替出席,她也不例外,沒有閑工夫特意跑一趟。
“老樣子,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初梨笑眯眯看向周助。
周助無法拒絕,早知道應該盡快給她招個新助理算了,可惜能伺候大小姐的人少之又少。
初梨早就看上對那款粉鑽也做過估價和調查,雖然不說是十拿九穩,但她争取一下不是不可以。
然而到拍賣這天。
周助給她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大小姐,阿蓋爾粉鑽被人拍走了。”
“什麽情況?”初梨驚呼,“誰買走的?你怎麽出價的,怎麽都沒和我說一聲。”
競價的時候應該和她打電話确認是否加價,結果倒好,一點消息沒有就讓粉鑽落入別人的口袋裏。
“是以最高價購入。”周助解釋,“已經遠遠超出您的預算了。”
“超出預算了啊……那沒事了。”
初梨有點噎住,平生以來頭一次在花錢上感到這樣挫敗,連競争的機會都沒有。
她還想着要是超出預算的話自己要不要找哥哥幫個忙,現在省略她斟酌開口的機會。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竟然一聲不吭,如此低調,直接競了最高價。
她怎麽沒聽說珠寶圈子有大佬介入競價。
初梨幽怨一天。
傅祈深約她出去吃飯時,她的腮幫子仍然鼓得像只河豚。
他沒有用司機,自己開車,瞥了眼副駕的人,“今天心情不好?”
“你怎麽知道的。”
“你不是寫臉上了嗎?”
初梨撇嘴,腦袋歪在車窗上,嘀咕,“你體會過窮的滋味嗎。”
傅祈深:“……怎麽了?”
“我上個月就看上一款粉鑽拍賣,讓助理幫我去拍,結果倒好,不知道被哪個缺德的家夥給搶走了。”她愈發沮喪,“還是以最高價買的,我連競價的機會都沒有,可惡。”
傅祈深靜默。
“別讓我知道這個缺德鬼是誰,不然我就。”初梨深呼吸一口氣,想起對方肯定家財萬貫,是她惹不起的人,又咽下一口氣,“我就偷偷摸摸罵他。”
“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罵。”
“肯定要偷着點啊,不然要是被幕後買家知道了,轉頭報複我怎麽辦,我可不想給爸爸外公樹敵。”初梨繼續歪頭,“雖然他們不要我了,但我可是很孝順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傅祈深一頓,“你偷摸着罵他,他也可能會知道。”
“不可能。”她倏地坐起來,“他有順風耳嗎,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聽到吧。”
“不是神仙。”
紅燈停,傅祈深嗓音也停頓,間隙他長指帶過一個黑絲絨小盒子,“是你老公。”
單指掰開了小盒子,裏面一枚菱形粉色裸鑽,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