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婚
新婚
他随意得像在問她, 要不要去吃個飯那樣簡單。
家裏最近在裝修這事她知道,具體細節沒過問,哪能想到細枝末節到這種地步, 哪哪都給備上這些?主卧的空間比較大, 到處放幾個她能理解, 書房是什麽鬼。
“你……”初梨噎了會, “你為什麽能考慮得那麽遠,不會早就打算各個地方來一次吧?”
多少是有點病态了。
“沒人說那個只能放在卧室。”傅祈深踩着臺階上來, 池中的水刷刷往下落,這裏沒有準備他的浴巾, 拿她剛才用過的随意系在腰際,“多備點不是方便嗎。”
這哪是方不方便的事情, 她什麽時候表達過要在他說的那些地方玩一遍了。
“不方便。”她哼唧, “我才不想和你在別的地方, 太別扭了……哎你幹嘛……”
說話的功夫, 人已經被傅祈深俯身抱了起來,他拎她跟小狗似的,單條臂膀就能托起整個人,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探了自己剛才暢游的地方, 眉宇間見怪不驚,情緒不明, “大小姐不是第一天口是心非。”
“……”她捶了他一路。
就知道拆她臺, 這樣的老公有什麽用,讓她一下怎麽了。
決定五分鐘不理他。
回到主卧, 初梨處理一天下來的消息, 她結婚的事情在申城圈子裏傳開了,不少人送來祝福, 虛情假意的也好,真情實感的也有,大家一遍遍的祝福,讓她再次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已婚婦女了,還是英年早婚。
其中不少誇贊她的。
她越來越飄,大家說的不錯,娶到她這樣漂亮的老婆絕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傅祈深似乎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只知道睡她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傅祈深剛從盥洗室出來,不同于泳池中那般沉淪,挺拔颀長的身影卓越清爽,和她一樣白色的薄睡袍,明明是同款,但他的比她更大一號,對比起來她窩在床上很小的一只。
人小,脾氣不小,傅祈深喊了她一聲後,她沒理。
再過一會兒,他又低聲喚了句:“大小姐。”
“別急,我剛剛打算五分鐘不理你。”初梨算着時間,“還有二十六秒我再和你說話。”
“……”
怪嚴謹的。
還有一個沒理他的原因是她在看家族群裏的消息,一會兒工夫就99+了,聊的似乎是哥哥初野回國的事情,她沒冒泡,不用想,哥哥回來肯定是為了參加她的婚禮。
如此想來,大家還是很在乎她的。
具體的消息她沒看,小姨太能刷屏了,一會兒一個表情包的,三十多歲的人,比十幾歲的小孩表情包還要多,難怪外公說她長不大。
“大小姐。”傅祈深淡聲提醒,“時候不早了。”
這時候離她正常睡覺時間差半個小時,聽他這麽說,初梨不得不懷疑這人別有用途,默默然瞥了一眼, “你不會還想做吧。”
看他不說話,她立刻丢了手機,比聽了童話故事的小孩還要怪,腦袋往絨被裏一埋,“你說得對,很晚了,該休息了。”
他單條胳膊半撐起,将絨被掖到另一側,“我說時候不早了,但我沒說休息。”
“……”她幹脆背過身,“那你就別休息呗,反正我困了。”
“真的困了嗎?”
“嗯。”
“那關燈了,晚安。”
“……”
初梨閉上的眼睛又睜開,這才什麽時候,她的群消息沒看完,微博的瓜沒吃,論壇的八卦也沒看,還有各個品牌的夏季新款通通沒有了解。
但燈已經被關了,連壁燈只留了微弱的一盞,身側的人也躺下去。
她默默轉過來,“其實也不是很困……”
能不能把燈開着讓她再玩一會兒。
但她所表達的意思和在他聽來的完全是兩碼事,話音剛落,小小的身子便被他撈到底下,昏暗中,清朗面容微微垂落,好整以暇看她,“那大小姐想幹嘛。”
她有點慌,“你是不是誤解我意思了?”
“沒有。”他淡淡陳述,“我知道你想再看一會兒手機。”
“……你知道你還壓我。”
“雖然很想順從大小姐的意思,不過它似乎不太樂意。”
“誰?它是誰?”
他抓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大小姐用過之後就翻臉不認了嗎。”
“……傅祈深!!!”她一張白皙臉蛋愣是紅透得像個成熟的番茄,“你能不能別這麽混蛋,你……就不能做個正人君子嗎?”
她有點語無倫次。
什麽叫做她翻臉不認了。
他那樣說,她能知道它是誰嗎。
再說了,不認又怎樣,她不樂意的話,小老弟就憋着吧。
“不能。”傅祈深跪在她跟前,薄浴袍微敞,寬肩勁腰一覽無遺,平靜淡漠的一張俊顏,語氣那般認真,“大小姐今天好漂亮。”
“混蛋,你別想糊弄我。”
“罵人的樣子也很漂亮。”
“……”
她突然就,沒有抵抗力了,看着自己的足踝橫在兩側寬肩上,傅祈深這個人在很多事方面始終秉持着嚴謹認真的态度,因此哪怕是知道他不懷好意,對她依然受用。
“漂亮的大小姐,可以幫我個忙嗎?”他抓住她細藕似的一節手腕。
“什麽忙?”
“剛才你是不是說這次算了,下次注意。”
初梨想起來自己剛才在池邊是說過這麽一句,本以為沒有措施,她就抱着随意的态度,哪想被他當成把柄,吞吞吐吐一會兒,“我有說過嗎。”
“我不抽煙也沒喝酒。”他如謙卑的虔誠,俯于她足前,“所以大小姐,可以幫我摘掉嗎。”
“摘什麽?”
“套。”
初梨小臉一呆。
兩分鐘前傅祈深似乎沒考慮到這一層,因此是戴上了,可看她動情的模樣又實在很想很想,沒有阻擋完全融合,但他并不是半途摘T的人,所以詢問她的意見。
語氣謙卑且溫和,壓迫力卻極強,并且已經抓住她的手,讓她來摘。
主動權給她了,初梨不想就這樣退步,顫顫巍巍商量:“我可以幫你摘,但你別塞這麽多,我撐。”
“那摘完之後可以扶我進去嗎?”
“?你別得寸進尺。”
“大小姐。”
“叫大姐也沒用。”
傅祈深不喜不怒地嗯了聲,雖然她沒答應,不過她的力道不及,他垂眸,拿她的手,也算半扶半推了。
翌日下午是回北城見家長的時間。
上午就要着手準備,因為比較突然,見面禮什麽的都是傅祈深提前備好的,她不需要操心,真就如他所說,帶個漂亮的孫媳婦過去就行,她只需要美美美。
于是上午傅祈深從健身,吃飯以及看財經報紙的時間,初梨都在挑選見長輩的衣服。
“穿什麽好呢?”
她每次都要陷入選擇困難症。
“都很好。”傅祈深看到一地的衣服,“和你平常一樣就好。”
初梨不是很想理他,又因為他嘴甜不想将人趕走,撇嘴,“可我平常穿的太花裏胡哨了。”
“還好。”
“我知道有些衣服并不适合日常穿。”但她就是很喜歡。
非常喜歡。
很多人在面對自己比較缺失或者極其渴望的某樣東西的時候才會表現出這般癡狂,而她顯然并不缺,衣食無憂,養尊處優,漂亮的衣服應有盡有。
初梨手裏拿着一件天鵝白的蓬松短裙,“還有這些甚至沒有穿出去一次,但我衣櫃裏堆滿了很多,除了有這方面的收集癖,我還怕我哪天腿斷了,再也穿不上了。”
回頭看了眼情緒不明的男人,“我是不是沒和你講過,我除了會游泳之外,跳舞還特別好,可惜一次摔倒後就不能跳了。”
其他事情可能有吹噓的成分,但舞蹈這方面她是真材實料的,十五歲就是芭蕾舞團的首席,出國參演過各式各樣的活動。
所有的榮譽僅僅保留在十五歲,出道既巅峰,一次摔倒意外她無法再跳舞了。
對于運動員和舞蹈家來說,身體的損傷是家常便飯,因此而退役的人更數不勝數,年紀輕輕的她遭受到過那次打擊之後,也萎靡不振過,但舞蹈不過是她大小姐一生中,一個漂亮的風景,她還要很多感興趣的事情要做,所以沒有傷心太久。
可到底是留下一片陰影,盡管腿能正常走路,偶爾夢醒時分,摔倒的事情依然歷歷在目。
她日常生活中的漂亮裙子,不過是彌補,她在舞臺上丢失的遺憾,和再也無法撿起來的榮譽和目光。
“你怎麽一點都不意外。”初梨擡手,在傅祈深眼前晃了晃,“我沒騙你,我以前真的……”
“我知道。”他輕輕攥住她的手,意識到失言,頓了頓,“我之前聽子越說過。”
“他怎麽說的。”
“大小姐的裙子,就算不在舞臺上,也很漂亮。”
“他才不會這麽說。”初梨哼唧,“他只會覺得我不小心,做事馬虎……”
之後她也覺得自己太馬虎了,那天怎麽就摔倒了,如果再仔細一些,是不是就有不一樣的結果。
人不該美化自己沒走過的路,惋惜歸惋惜,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不會總想着假設。
“我覺得明明是舞蹈教室的問題,誰讓他們那天地板有條縫。”從來不內耗的她适當地甩鍋給別人,“好在現在翻修過了,應該坑不到其他人。”
傅祈深:“所以大小姐後來去過嗎?”
她說的挺灑脫的,每句細細斟酌也是充滿遺憾的。
“去過一次。”初梨低頭系着蝴蝶結,“畢竟是我練了很久的地方。”
頓了頓,下巴一擡,“我以前就很受歡迎,不管男生女生都想要做我的舞伴,還有每次演出之後我收到的花都能開一個花店了。”
傅祈深:“是嗎。”
“我記得還有一個暗戀我的男生,每次都是匿名送花,送的還都是向日葵。”她說,“我搜了下,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他得暗戀我好多年了。”
“……那大小姐很受歡迎。”
“以前的男生可真的是腼腆又羞澀,不敢表白羞于啓齒,不像現在一些老男人。”初梨輕咳了下,意有所指,“每天都跟頭喂不飽的餓狼一樣。”
“大小姐想罵我的話不必指桑罵槐。”
“我沒有,我随便說說。”她說,“我就是想起之前的事有點感慨,你呢,有沒有類似的事情,有人暗戀過你,或者你有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她只聽說過他身邊沒有能靠近他的女人,但學生時代的事情就不多了解了,也許年輕一些的時候,有着和外界傳聞不一樣的青春事跡?
不知為何,她心裏莫名凹陷了下,盯着他的眼睛,看他是不是真的要說出個什麽來。
“沒有。”傅祈深只說。
“什麽都沒有。”
“嗯。”
好無聊。
但又松了口氣,初梨把腰帶遞過去,“幫我扣一下後面的蝴蝶結,大蝴蝶結你會扣嗎?要不還是叫阿姨……”
她猶豫的時候,傅祈深已經擡手三兩下幫她系好了。
從鏡子看,随意中透露着優雅,流蘇自然垂落,系得還挺好看的。
“你系蝴蝶結的手法越來越熟練了。”初梨問。
“看久了自然就會了。”傅祈深不以為意,不過是一個小技能而已,從吹頭發到蝴蝶結,越發的熟練。
“那你每天系領帶,我看了那麽久怎麽學不會。”她踮起腳尖,拉了下他胸口的領帶,“要不你教教我。”
“學會了,你是打算每天幫我系領帶?”
她盈盈雙眸微眨,“我更喜歡男人給我系蝴蝶結。”而不是她給他系領帶。
傅祈深:“畢竟大小姐每天起不了那麽早。”
“……”
瞧不起誰呢。
初梨擡起兩只爪子,在他胸前的領帶搗鼓一番,“感覺也挺簡單的。”
先這樣那樣,打個結,看起來并不是很難,和蝴蝶結的系法有所區別,歸根究底無非就是打個結。
她溫熱的指腹似有似無地蹭過他的喉骨和鎖骨的分線,小臉寫着天真和好奇。
傅祈深感覺到領口一松,及時抓住眼前那只胡作非為的白嫩爪子,喉骨滾了滾,“大小姐,解領帶的時間是在晚上。”
“而不是現在。”
初梨眨眼:“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幫你重新系上。”
“我知道,但我待會還要去公司開會,而且你的手。”他垂眸,“在亂動。”
似是感知到微沉的呼吸落下,初梨嘀咕,“幫你弄個領帶你就這樣。”
頓了頓,她眼角眯起狡黠的笑,“那要是這樣呢。”
說罷,踮起腳尖,在他喉嚨的位置輕輕親了下。
羽毛似的柔軟的吻落下,比剛才的爪子更容易激起他清晨的情緒,傅祈深眸色一沉,還沒反應,那丫頭直接拍拍屁股走到門口了,得意洋洋一笑,比了個耀武揚威的手勢。
傅祈深立在原地,喉骨間的紅唇印清晰可見,她吻得很匆忙,留下的形狀像是一顆跳動的紅色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