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江晏禾醒來推窗走到陽臺上, 只一眼就看到那長長一串的小雪人，每一個都仿佛仰着圓碌碌的腦袋在對他說早安。
他走近，突然從一圈毛毛中仰起一張小臉。溫也眸中放亮, “你起來了？”
但她手中的動作并沒有停下, “喏, 給你做了一支雪玫瑰。”
她仰着臉, 那得意驕傲的神情仿佛在說快誇我快誇我。
江晏禾垂眸只看她通紅的指尖，他剛伸手接過, 對面的女孩就等不及了。
“這一串小雪人也是我捏的哦，是不是感覺我好厲害好心靈手巧哦。”
江晏禾完全不給她得瑟下去的機會, “幼稚。”
哪家成熟的大人會一大清早在這冰冷的天氣裏挖了一袋雪就為了堆着一串小雪人。
誇獎沒有淘到，卻只得到一句幼稚。溫也嘴一癟, 委屈湧上心頭, “小叔叔, 你太t不解風情了。”
她起身關上窗就回了屋, 氣得坐在沙發上猛錘了幾下。
好氣哦。
她的氣還沒消呢，就接到裴悠悠的電話。
“啊啊啊啊，溫也姐，你是不是跟小叔叔有情況？”
“什麽情況？”溫也一頭霧水。
“你快去看, 看小叔叔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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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也愣了一下，下意識就去翻江晏禾的朋友圈。江晏禾畢竟是大老板, 日理萬機的, 幾乎不發朋友圈。
但是他發了，還被很多人刷到了。
溫也點進去, 只見是她捏的那一串小雪人的照片。只一張照片其實平平無奇, 更重要的是下面他的回複。
應該是有人問他是他做的嗎？
他回複，【不是, 是隔壁家小朋友捏的】
別人不知道的也就算了，但像他們這些知道隔壁住着誰的，再品這句話可就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溫也挂掉電話，反複地揣摩着這句話。越想心裏湧上一絲甜蜜，嘴角再也壓不住。
怎麽辦呀，她甚至能想象到小叔叔說這句話的語氣和神情。
小叔叔應該不是真的斥責她幼稚，而是關心她。
她忍不住截圖，收藏起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拿出來仔細品品。
快樂只持續了一上午，下午溫也就接到噩耗。
這學期已經結束，各科考試時間已經出爐，她即将要進入苦逼的考試周了。
啊啊啊，這時候她才深切地體會到，她還是一個大學生啊。
即便她作為表演系的學生，考試除了彙報演出，還逃不過理論考試。
哪還有什麽閑情逸致欣賞雪景，溫也攤開課本開始苦讀。
從此刻起，她開始了白天睡覺，晚上寒窗苦讀的刻苦時刻。
在江晏禾發現隔壁晚上燈火通明時，忍不住蹙眉，這是什麽日夜颠倒的學習習慣。
在提醒一句之後被回怼，“當代大學生就是這樣，你不懂。”
你年紀大，你不懂。
溫也扭頭又沉浸在題海中，只有江晏禾被氣得一口老血噎在嗓子中。
好好的，為什麽要操這個閑心。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連續苦戰，她終于順利熬過期末考。迎來寒假，她就徹底撒歡了。
只是不用上學，但該有的工作還是有的。
《與你有約》要進行第五次錄制，因為它只是十期，所以這也将是這一季的最後一次錄制。
“歡迎來到延市……”
聽到導演熟悉的開場白，溫也輕舒一口氣，果然還是這個味。
都要收官了，當然是輕輕松松地體驗，導演也沒有再布置什麽任務。
他們爬了雪嶺，和馴鹿拍照合影，也看了霧凇，泡了溫泉。穿着民族服飾，一路吃吃喝喝，哪有比錄這節目更幸福的事了。
錄制在歡聲笑語中結束，剛到達京市沒多久，李珣就給她帶來了新的工作。
臨近過年，某臺将舉行晚會，特別邀請她。
對接了工作，了解之後溫也才知道這一切都要歸功于《與你有約》。
周修明老師就是這個電視臺的資深主持人，由他牽線搭橋，她才能參與晚會節目的錄制。不過她還有一個合作夥伴，那便是淩一舟。
因為淩一舟愛豆的身份，晚會節目組想讓他倆表演一個雙人舞，反正兩人都是能唱能跳。
溫也表示沒問題，次日她和淩一舟一起到舞蹈室觀看老師的編舞。
看到一半溫也就忍不住咬起指尖，從沒覺得一場舞蹈表演竟是如此的漫長。舞蹈室的氣溫在逐漸升高，等到結束她已是雙頰通紅。
淩一舟也沒比她好到哪去，耳垂微紅。
這場雙人舞纏意綿綿，兩人有很多拉近的動作，尺度不算很大，但重要的是有拉扯有性張力眼神還要拉絲。
這對于大大咧咧相處的兩人來說，初次都有些尴尬。
但這是工作，業務能力上來的時候，看一塊石頭都能深情，更別說是一個人。
一開始，只要兩人眼神對視上就容易笑場，舞蹈老師也是無奈地不知道嘆了多少次氣。
終于到後面笑夠了，兩人也越來越熟練。
練習很完美，但老師說在舞臺上表演的話還需要做一些妝造上的改變。
淩一舟将那一頭藍發染回深色了，這樣會顯得更成熟有張力一些。
而溫也則決定将一頭長卷發染成銀色。
“你的發質好好。”
染發師不忍心将這一頭好發糟蹋了，想着看能不能用一次性的，反正舞臺演出就這一次。
溫也笑笑，“不用，老師你就直接染吧，我也想嘗試一下其他的發色。”
老師雖覺得可惜，但還是尊重她的意見。
坐了幾個小時，染發終于結束，她看着鏡中的自己內心如輕鼓般拍打着。
“好美。”
老師也忍不住驚嘆。
為了保持神秘感，溫也出門都戴着帽子，沒有被粉絲拍到路透。
直到晚上的晚會直播，雙人舞表演收視率最高，話題度直接躍到熱搜榜前列。
微博關于這場舞蹈表演的搜索量也直線上升，官方剛發出來的視頻，沒過多久就高達十來萬的浏覽。
大家紛紛點開視頻。
迷離的燈光中，溫也頂着一頭銀發出場，如美神降臨。她身着露腰短裙，腰間纖細，柔和美麗，仿佛一把柳枝，柔軟婉轉。
而淩一舟則是身着一件寬松的白色襯衫，而襯衫上面兩個紐扣解開，下面則是一邊紮進褲子裏。在舞臺燈光的照射下，那健碩的腹肌若隐若現，慵懶又張力十足。
兩人沉浸在舞蹈之中，溫也的手擦過淩一舟的衣領，摩擦着他的脖頸。而淩一舟則捏着她的下巴，拉扯中，秀發飛揚，根根銀發撲在他的臉上，他微眯眼睛，霸道又色欲十足。
短短四分鐘的視頻，彈幕已經覆蓋了滿屏視野。
【啊啊啊啊啊，家人們誰懂啊】
【我也姐的銀發好美啊，誰都不能質疑我也姐的顏值】
【這就是眼神拉絲嗎，啊啊啊】
【他們也太會扭了吧】
【家人們，我去看了《與你有約》，淩一舟他不對溫也喊姐，他不叫姐诶】
【年下不叫姐，心思必定野】
【我是土狗，我好愛】
【怎麽辦，雖然有點不好意思，我好想讓他們do啊】
【好配】
【我看完都臉紅心跳的，他們要一直這樣排練，不知道排過多少次了，啊啊啊啊，我腦子裏不敢想啊】
【so嘎，好欲，好會扭，口水gif】
……
因為淩一舟是愛豆，他有很多女友粉，合作之前溫也都做好了被罵的準備。
剛開始确實有他的女友粉不高興，罵了溫也。但後來卷土覆蓋的是感謝。
【感謝姐姐，讓我們看到舟舟這麽絕美的舞臺】
【謝謝姐姐！】
……
溫也才發現，淩一舟大部分的女友粉腦回路很是清奇。
這是淩一舟出道以來的第一場男女合作雙人舞，打破以往的風格，色欲十足。
比起罵溫也，她們更感謝因為溫也他們才有這樣的機會見到淩一舟這一面。
她們會自己腦補，把溫也腦補成自己，這樣就不會吃醋了。
和盛集團，還沒下班的員工圍在一起叽叽喳喳。
江晏禾剛續一杯咖啡就聽他們讨論得歡天喜地，其中還聽到溫也的名字，他忍不住開口，“你們在說什麽？”
老板一出聲，還在讨論的人群立即鴉鵲無聲。其中有一位剛畢業的實習生膽子大一些，“我們在讨論溫也今晚的舞臺。”
溫也今晚有直播雙人舞臺，他知道。只是這般高強度的讨論，“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實習生搖搖頭，“不是，是太好看了。”
她甚至還壯着膽子問道：“江總要看一眼嗎？”
其他人倒吸一口涼氣，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江晏禾點頭，最近因為這場舞蹈排練，經常見不到人，也不知呈現出來的舞臺效果是怎樣的，那就看一眼吧。
實習生将平板挪了一個更方便的角度，點下開始，四分之一的彈幕從屏幕上頂刷過。
此時，江晏禾還不知道他将面臨的是什麽。
最先出場的是溫也，看到她的妝造，他驚訝。
她染發了？确實挺好看的。
然後淩一舟出場，他心中一顫，有股不好的預感。
彈幕一條條飄過，江晏禾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冽下來，視頻沒結束他就默默轉身離開。
實習生摸了摸頭頂還在奇怪，“挺好看的呀，江總怎麽不看了？”
老員工拍拍了她的肩，“年輕人上網把溫也的瓜都吃完吧。”
實習生奇怪，她才開t始磕這對年下，不會溫也有什麽黑料吧。
直到吃完瓜，她震驚地張大嘴巴，不敢相信溫也和老板還有着千絲萬縷的緣分。
這……
她以後再也不莽撞了，老板不會讓她實習期都過不了直接辭退吧。
江晏禾可沒那心思去搞一個小小的實習生，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剛的舞臺畫面，還有那一條條閃過的肆無忌憚的彈幕。
他們私底下彩排過多少次？
是不是每次都貼這麽近，這麽互相看着對方？
那肯定是，要不然舞臺上也不會這麽熟練。
他強迫自己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可是根本專心不了，那些畫面總是不自覺地蹦出來。
她業務能力很強，完成一臺精彩的雙人舞表演，收獲了很多網友的贊揚，應該替她高興。
但他心裏就是高興不起來，像是吞了早熟的杏，發酸。
心緒難平，這班是上不進去了，他合上文件準備回去。
在前往錦上庭的路邊，江晏禾很遠就看到一位銀發的少女一手握着一杯奶茶，一手握着蛋撻，吃一口喝一口好不惬意。
“滴滴。”
他放慢車速，按響了喇叭。
吃得正專心的溫也差點被吓了一跳，她氣憤扭頭，透過搖下的車窗看見來人，迅速仰起笑臉，“小叔叔，是你啊。”
“上車嗎？”江晏禾問。
“上。”
溫也将最後一口蛋撻塞到嘴中，從包中抽出紙巾擦了擦手屁颠屁颠上了車。
系好安全帶，蛋撻太大有點噎，她又喝了一口奶茶。
江晏禾看着，欲言又止。
“晚上了，吃太多高糖高熱量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他還是沒忍住。
“嗯，我知道呀。”
幾天沒有見過面了，溫也忍不住倒苦水，“今晚上我的表演你看了嗎？你是不知道為了這場表演從接這份工作開始我就不敢多吃多喝水，不是說一上鏡胖三圈嘛，就怕又胖又腫，今晚表演完終于結束了，我好餓，想犒勞自己一下。”
江晏禾：“……”
好吧，他還能說什麽。
但溫也從來都不是話少的主，藏不住什麽事，嘀嘀咕咕地像是剝豆子般一股腦地輸出。
“我剛剛上網看了下，網友只知道啊啊啊尖叫，都不知道我倆跳的時候有多尴尬，眼神一對視上都想笑。我是使勁掐着自己的大腿掐着自己的手指才忍住的，下了舞臺迅速出戲，我都佩服我倆的敬業精神和業務能力……”
她說了許多，江晏禾靜靜聽着，吃下去的那棵杏好似也不是那麽酸了。
他扭頭看一眼，“新發色挺好看的。”
猝不及防被打斷，溫也勾起唇角，“我也覺得。”
她也覺得可好看了。
短短幾天，B站上已經湧起了大量兩人CP向的剪輯視頻。網友愛磕，圈地自萌，溫也即使刷到了也沒關系。
只是臨近過年，小區的新年氛圍越來越濃郁，而溫也卻有些不是很适應。
這将會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過新年。
裴悠悠還跟個小朋友一樣，拉着溫也逛商場要挑一件過年穿的新衣服。
溫也就全程陪她挑陪她逛。
裴悠悠又試了一件羊羔毛外套，“溫也姐，除夕去我家吧，我們一起吃年夜飯。”
“不用。”
溫也笑着拒絕，這還不如讓她一個人呆着呢。
随即她又想到隔壁，“是不是過年小叔叔就會去你們家呀？”
裴悠悠摸到一件粉色的羽絨服，歪了歪腦袋，“嗯……有時會在，有時又不在，以往即使過年他也不會回來，是奶奶念叨得多了，他才回來的，不過呆不了幾天就以工作為由又走了。雖然他現在生活在京市了，但我也不确定今年過年會不會來？”
“為什麽？”
溫也想着以江晏禾和裴家的關系，逢年過節的應該都會去，更何況現在已經居住在國內。
想到這個，裴悠悠就長長地嘆口氣，“因為過年的時候我爸媽一般也會回來，而小叔叔和我爸媽的關系不是很好，雙方很難和平相處。”
溫也比裴悠悠也大不了幾歲，大人的事她們也不是很清楚。但自從聽到這番話，溫也就在心中盤算着思量着。
小姑娘是可愛挂的，最終挑了一件粉色的短襖，滿意地離開商場。
溫也在離開商場後就去了李珣的住處。現在李珣也有工作，發了工資，租了一間房子。不算很豪華，但勝在幹淨便利。
“你除夕怎麽過？”溫也開門見山。
她跟李珣相處有大半年了，關于李珣的身世也了解一二。
李珣頂着一頭淩亂的碎發，顯然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他揉了揉眼睛，“有什麽好過的，買包速凍餃子自己煮煮得了呗。”
他已在外流浪多年，早就沒有過節的情緒和氛圍。
“那多慘呀。”
溫也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麽悲慘。
“要不我們倆搭個夥呗，李大經紀人？”溫也閃着亮晶晶的眸子。
李珣勾唇輕笑，說出口的話如一盆涼水冷冷澆下，“你會做飯嗎？反正我不會，我們倆一起吃速凍餃子，何必呢。”
“你自己在外這麽久怎麽還不會做飯呀？”溫也無語，“我好歹是今年剛被趕出來。”
她的腦袋瓜又靈光一閃，“要不……我們把小叔叔拉來跟我們一起過新年吧？”
她沒看見對面男生的眸子一頓，再不是先前無精打采的模樣。
她還不知道江晏禾和李珣的淵源，也不清楚江晏禾在李珣心中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