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确定好放心, 溫也決定主動出擊，撥通江晏禾的電話，想先探探他的意思。
誰知電話接通就聽見嘈雜的人聲, “你這是在哪呀？”
“酒局, 有什麽事嗎？”
酒局？！
溫也黑葡萄般的眼珠圓溜溜一轉, “那你是不是喝酒了, 不用找代駕，我們去接你。”
“不用。”
“你在哪, 我們馬上過來。”
溫也絲毫不給人拒絕的機會，江晏禾無奈, 輕捏眉心告訴她地址。
拿到地址溫也就開始催促，“你趕緊去換衣服, 我們去接小叔叔。”
“為什麽我也要去？”李珣睨她一眼。
“是我們要拉攏小叔叔的呀, 而且, 我不會開車。”溫也将他推進去, “快去，十分鐘哦。”
十分鐘後心懷不軌的兩人打車紛紛前往酒局地點。
他們沒有等很久酒局就結束了。直到江晏禾和其他人擺手離開後，他們才跟上前。
江晏禾确實喝酒了，但喝的少, 除了靠近時能嗅到淡淡的酒香，他眉目清明, 看不出飲了酒。
李珣是司機直接坐在駕駛座上, 江晏禾正準備上車，溫也突然屁颠屁颠跑過來, 為他打開車門, “小叔叔您上車，這種小事我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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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也跟随其後, 也坐在後面。
江晏禾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斷定這倆在打什麽主意。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見溫也這麽殷勤過。
他們沒有開口說，江晏禾也不會主動問。
別看這倆年紀小，心眼子比藕眼還要多。
送到錦上庭，李珣并沒有離去，跟着他們上了樓。
江晏禾輸入密碼打開門，只見兩人站在門口，尤其是溫也一臉有話的表情。
“進來吧。”
溫也自然沒有客氣，直接踏進去，她只是在醞釀情緒。
喝了酒就想喝水，江晏禾還沒摸到水杯，溫也就屁颠跑過去，非常認真為他倒了一杯水，“給。”
江晏禾接過水，抿了抿唇，還是敗下陣主動問道：“有什麽事直說吧。”
溫也輕咬了下唇，仿佛特別為難。可下一秒她撲通跪在地上，緊抱着江晏禾西裝褲下筆直的雙腿。
李珣嘴角一抽，這熟悉的表演戲份，溫也果然還是不太靠譜。
江晏禾則是眉心一跳，杯中的水差點被他抖出來。
“溫也，你在幹什麽？”
溫也嚎啕一聲，大哭起來，“小叔叔你大慈大悲收留一下我們這兩個可憐的流浪娃吧。”
李珣抽着嘴角撇過臉，沒眼看，真是沒眼看。
但溫也絲毫不覺得尴尬，還在傾情演繹，“除夕別人是阖家團圓的時候，只有我們沒媽疼沒爹愛只能躲在出租房裏啃速凍餃子，可真是太可憐了，嗚嗚嗚嗚，我們是沒有人要的小孩，小叔叔，您是大善人，一定會好心收留我們的吧。”
可算是聽懂了她的訴求，江晏禾輕捏眉心，只覺得是酒意上來了吧，怎麽熏得腦殼疼。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李珣，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規規矩矩站着，眼角也是微紅，看着怪可憐的。
江晏禾抽了下腿，沒抽出來，t只能無奈道：“起來。”
小叔叔沒答應，溫也是不會起來的。
她将這兩條筆直的腿抱得更緊了，甚至還特別可憐得抽泣一下，“小叔叔不會也不要我們了吧，我們是有多糟糕呀，值得這麽多人抛棄，嗚嗚嗚。”
腦子更漲了，他算是明白了當初裴望是什麽感受。
“起來，答應你們了。”
“真的？”
溫也仰起小臉，臉上幹幹淨淨，那是什麽淚痕都沒有，光打雷不下雨。
但即便這樣江晏禾還是沒忍心拒絕，“嗯。”
他點了點頭，溫也興奮地從地上竄起，朝着李珣驕傲地揚了揚下巴，看，拿下了。
“除夕夜我們吃火鍋吧，我已經想吃很久了。”
江晏禾深吸一口氣。
溫也還特舒心地幫他順着後背，“別生氣，生氣不好，嘿嘿。”
事情就這麽決定了，兩個流浪的小朋友過年都有了新的去處。
時間不早，李珣先走，溫也的住處就在隔壁翻個臺階就到了，她也不急。
待李珣走後她才磨磨蹭蹭問道：“小叔叔你要去裴家嗎？”
江晏禾放下水杯，睨她一眼，“先斬後奏，這個時候知道問了？”
“我是……”
溫也承認她确實有私心，在聽到裴悠悠說江晏禾和她父母關系不好時她就存了心思。她雖不知道江晏禾和裴家到底什麽關系，可即便再親的親戚那也不是自己家，多多少少會有些寄人籬下的感覺。
她就想着，與其這樣，還不如一起過。
她擺爛了。
“我承認我自私，他們裴家那麽多人，缺你一個也不少，但我們不能沒有你。”
誰讓小叔叔人好好，成熟溫柔，關鍵是會做飯耶。
這可是年夜飯啊，有了小叔叔做後盾，他們就不怕翻車了。
這算盤主意打得嘣嘣響，江晏禾無奈，“我知道了。”
本來他也确實沒打算去裴家，也沒想過過這個春節。照現在看，他還是要重新計劃一下了。
距離新年的日子開始進入了倒計時，溫也歡歡喜喜買了紅燈籠紅挂歷，挂在陽臺上，新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郁。
轉眼就來到了除夕當天，溫也拉着李珣逛超市，積極準備涮火鍋需要的食材。
李珣沒什麽特別想吃的，跟個大佬一般，雙手插進褲兜，拽得厲害。
在溫也推着購物車掃蕩一圈後，看着他這副模樣，狠狠磨了磨牙。
拽什麽。
她将購物車塞給他，“推着。”
光想吃不想幹活，哪有這麽美的事。
走到冰櫃前，溫也根本挪不動腳步，“這個肥牛卷不錯，拿一盒。”
“這個蝦滑也不錯。”
拿一盒。
“啊啊啊，鴨血。”
拿一盒。
“雞爪，好好吃。”
拿一盒。
“嫩牛肉，不錯。”
拿一盒。
“小酥肉，好吃。”
拿一盒。
……
短短不到十分鐘，購物車已經滿了一大半。李珣幽幽說道：“別忘了，你可是女明星。”
正選得開心呢，溫也瞪他一眼，“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好好推車。”
“大過年的，我就放肆這一次怎麽了，也長不了幾斤肉，少制造焦慮。”
她可是饞這火鍋好久了。
溫也哼一聲，又轉身選其他的菜，這次又挑選了很多素材，最後又提了幾瓶啤酒。
回程路上，溫也給江晏禾打電話，“小叔叔，食材我們都買了，先放你那還是我那？”
員工都放假了，但江晏禾作為老板還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他想了下，“放我那吧。”
放在溫也那裏，還是要一個個再拿過去，多麻煩。
“好，那你什麽時候結束啊？”
“還得等一會，結束後我要先去一趟裴家。”
溫也：“去裴家嗎？”
想想也是，肯定要過去走一趟。
溫也可貼心了，還忍不住叮囑，“那你快去快回，可別忘了我們喲。”
江晏禾無奈，應下了。
他還不知道，兩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小孩已經把他家當自己家，熟練地将食材往冰箱裏放，又開始洗青菜，搭架子。
半個小時後，結束工作。
江晏禾提上早已經準備好的保健品前往裴家。
踏進裴家別墅大門，就看到陳姨正指揮裴望，“再給你小叔叔打個電話，少這一會時間，公司也不會倒閉，快。”
裴望打開手機正準備打，擡眼就看到進來的江晏禾，他招了招手，“小叔叔。”
陳玉萍扭頭，上前拉着他，又斥責地打着他的胳膊，“你這孩子，住這麽近還能來得這麽晚。”
“耽擱了一會。”
江晏禾笑着，一起進了客廳。他将禮品放下，“陳姨，這個是特意為你買的，對身體好。”
“我這都七老八十也到頭了。”陳玉萍不在意揮了揮手，“唯有一件事情未完成，這心裏着實不踏實……”
“放心，我上着心呢。”
江晏禾無奈立即截過陳姨的話，還能是什麽事，無非就是他的人生大事。逮着機會就會絮叨一番，次數多了，剛起了個調，他就知道了。
看着別人被催，裴望在一旁笑着看好戲。
聽到聲音，裴悠悠正捏着一片烤魚片從廚房出來，“小叔叔，你來了。”
“嗯。”江晏禾點點頭。
在裴悠悠後面從廚房出來的是一位着裝非常漂亮、風姿綽約的夫人。她濃密的短發經過精心的梳理，既蓬松又端莊。
她和裴悠悠有五六分像，一看便知是裴悠悠的母親。
趙如枝聽到聲音就走出來，看見果然是他，那華貴的臉色垮下來，不屑地冷哼一聲。
門外傳來動靜，恰好是裴悠悠的爸爸裴清逸釣完魚回來。
一時之間客廳的氣氛開始奇怪。
“唉。”
在安靜的時候，即使是正常說話，那音量也被放大了很多倍。
趙如枝陰陽怪氣，“看來是打算在這裏賴一輩子了。”
陳玉萍瞪她一眼，畢竟是婆婆，趙如枝沒敢反駁。
瞪完趙如枝，陳玉萍又瞪着不成器的兒子，“管管你老婆。”
裴清逸才不怕，“她也沒說錯，媽，差不多得了吧，你難道忘了今天是爸的忌日嗎？忘了爸是怎麽死的嗎？”
他的話音剛落下，氣氛由奇怪轉為壓抑。
陳玉萍氣得發抖，指着裴清逸，“你給我閉嘴！”
江晏禾斂下眼眸，嘴角笑起，“陳姨，年夜飯我可能吃不了了，我得回去。”
陳玉萍拉着他，“大過年的，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回去過除夕。”
“不是一個人。”江晏禾失笑，“家裏還有兩位小朋友等着我回去。”
兩位小朋友？
陳玉萍愣了一下，便想到說的是誰。她也清楚，這樣的年夜飯江晏禾在這裏吃得也不舒心。
“行吧。”
倒是裴悠悠，一聽到兩位小朋友，腦袋瓜一轉，兩眼放光。
“小叔叔，我能不能也去你那？”
有溫也姐，有李珣，一起嗨一起玩，肯定比這裏好玩多了。
江晏禾還沒答應，趙如枝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回去！”
大過年的，人家小孩最開心的時候，裴悠悠卻被自己親媽兇了一頓。可理由只是她看不清小叔叔，又不是她自己犯了錯。
裴悠悠嘴巴一癟，委屈極了，“還不如不回來呢。”
“你……”
回應趙如枝的只有巨大的關門聲。
江晏禾什麽也沒說，只笑着和陳姨講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在江晏禾離開後，前一秒還笑容和藹的陳玉萍，下一秒便冷着臉。
“再管不住你們自己的嘴，下一次就別回來了。”
裴清逸有恃無恐，“媽，看你這話說的，我可是你親兒子。”
陳玉萍冷哼一聲，“我最後悔的就是這輩子有你這樣的親兒子！悠悠說的沒錯，你們還不如不回來。”
“媽！我才是你親兒子，你對他愧疚養他到成年就可以了吧，難不成我們裴家還要養他一輩子！”
“所以他才剛成年，你們就把他逼到國外！”
“我們從來沒逼過他，是他自己要出國不回來，關我們什麽事！”
陳玉萍氣得脖頸通紅，她撫着心口深呼吸。裴望拿來藥，“爸，你少說兩句。”
裴清逸恨鐵不成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被洗腦，就算當年……”
“閉嘴！”
陳玉萍緊咬着牙，她不想從這樣忘恩負義的兒子嘴裏聽到當年的事。
“今晚吃了年夜飯，明天你們就收拾收拾走吧，去哪瘋去哪玩，我沒意見，別回來了！”
裴家吵成什麽樣，江晏禾走到門口隐隐有聽見。
臉上早已經沒有了那假意的笑，他下颌緊繃，眸若寒冰，眼底翻滾着的冷意。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緊握成拳，指尖泛着慘白。
眼前不是寬敞t的道路，是泥，是山，是翻滾的大石子。
更是泡得發白毫無血色的屍體。
“滴滴。”
突然來的消息提示音打斷他的思緒，江晏禾打開手機，是溫也給她發的消息。
【還沒回來嗎】
【眼巴巴gif】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才将那些畫面從腦海中撤去。他的眼睛恢複清明，回複了消息，開車離開。
開門時突然嘣的一聲，有細細小小的彩帶落下。
“新年快樂。”
江晏禾扒拉了一下落在頭發脖頸上的彩帶，無奈說道：“誰的主意，記得掃地。”
“啊？”
溫也聾拉着腦袋，只見小叔叔嘴角噙着笑，便知又在逗她。
“快來看。”
她邀功似的将江晏禾拉到陽臺上，陽臺上已經挂了兩個紅燈籠，還有一串五彩的小燈泡，此刻正散發着斑駁的燈光，漂亮極了。
“我和李珣挂了好久呢。”
兩家陽臺緊挨着，她總不能只挂自己那邊，索性将兩家陽臺都裝扮了。
江晏禾笑道：“好看。”
只兩個字便讓溫也高興地翹起了尾巴，開心地歡呼着轉了幾圈。
火鍋早已經準備好，就等着他回來。
江晏禾成了主控場人，想吃什麽他便下什麽，将兩位小朋友照顧得妥妥貼貼。
溫也給開了一瓶酒，給每個人杯裏都倒滿，“來，我們幹一杯。”
“新年快樂！”
過年的快樂氣氛無時無刻滲透其中，江晏禾暫時忘記先前的不愉快，忘卻其他開心地享受着這個除夕夜。
兩個年輕小孩嗨瘋了，喝了很多酒。十二點還沒到，一個躺在沙發上，一個躺在地毯上，紛紛睡死過去。
江晏禾無奈嘆口氣，開始收尾工作。
等到他将垃圾清掃完，聽到遠處悠遠的鐘聲，便知十二點到了。
他回卧室找來兩床薄被，給兩人都蓋上，怕他們半夜凍着，又調高了空調溫度，做好這一切便準備關燈。
“新年快樂。”
次日，溫也在一陣尿意中醒來，她頂着亂糟糟的頭發茫然地看着周圍。
原來還是小叔叔家呀。
揉了揉眼睛，沒說什麽，翻了個牆，上了個廁所，又癱在自己的床上睡了過去。
快樂的新年總是很快。
溫也沒想到，在新工作和新學期之間，她竟然是先迎來了新學期。
掏出課本，老老實實回校上課。
新學期當然也配備了新的課程和新的老師。
老教授不太上網沖浪，不認識班裏這位風雲人物，只是看她一頭頭發很是紮眼。
他推了推老花鏡，“後面那位白頭發的女同學起來回答一下問題。”
溫也還在接連打着哈欠，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直到嗖嗖嗖幾十道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她才頓悟。
是在說她呀。
“老師，我這是銀色。”
在弱弱反駁一句後，她還是乖乖起來回答了問題。
不過因為區別于其他的發色，銀色更襯托得溫也如同雪間的精靈般，更別說伴随着銀發造型出圈的還有那場雙人舞。
這不，剛到學校溫也就收獲到很多其他院系的粉絲，團團圍着她要簽名要合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