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第5章：
第二天一早，奚小禾和老媽一起到對門周宵白家吃早飯。
周聽铮早早去超市忙，不在家。
餐桌上，三人分開坐。
周宵白邊玩手機邊喝粥，神情淡淡，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毛絨絨的線條，整個人看上去很是親和。
對面的奚小禾完全是反面，眼圈黑得吓人，彎腰駝背堆在椅子上，像是被狐貍精吸走了魂，直打瞌t睡。
“小白手藝退步了啊，”趙帆湯匙撈起一塊木耳說，“味道沒變，就是這個刀工……挺抽象的。”
一旁的奚小禾一聽是批評周宵白，回過點神，正要接話，瞧見六邊形的木耳，是昨晚她切的邊角料，又縮回腦袋。
這麽多年，她醒酒湯做得出神入化，但是這個刀工……一言難盡。
她那點小心思周宵白全看在眼裏，輕笑了下說：“是有點抽象，大概是想創新。”
“這不像你的手藝，更不像老周的，你用腳也切不出這玩意來。”又撈起三棱錐似的胡蘿蔔絲，趙帆直搖頭，“太慘了。”
周宵白：“确實。”
趙帆：“我要是切成這樣，我恨不得一腦袋紮馬桶裏去。”
周宵白：“不自刎說不過去。”
“說相聲呢你倆！”奚小禾實在聽不下去，憤憤塞一口胡蘿蔔條在嘴裏，“反正都要嚼碎的，多嚼幾下還鍛煉咬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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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氣急敗壞，趙帆和周宵白對視，不約而同笑起來。
難得周末趙帆也在，她帶上兩個孩子去逛街。
逛了一上午，奚小禾腿都溜細了，愣是沒買一件衣服。
“媽，我們上學就穿校服了，買什麽衣服都一樣的。”她挽住趙帆的胳膊，撒嬌說，“我們真不挑。”
扭過頭，她問身邊的周宵白：“是吧，哥。”
周宵白：“我聽帆姨的。”
奚小禾：“……叛徒。”
路過一家專做情侶裝的店，趙帆停住腳步：“這家不錯，進去看看。”
導購員見狀迎上前，不太确定的問：“您好，請問是……是給兩個孩子選情侶裝嗎？”
趙帆：“啊？”
她回頭看看兩個孩子，又看看店裏的衣服，忽地笑了。
“給他們兄妹買，看他倆看習慣了，都忘了情侶裝這事了。”
拎起一套天青色套裝，她說：“我還納悶呢，這家店挺小衆，專做兄妹款。”
一家店裏選四套，要不是奚小禾攔着，趙帆還要買。
“給我點自由吧，”奚小禾說，“我可不想周一到周日都跟他穿一樣的。”
趙帆刷卡，滿眼震驚：“怎麽可能一樣？明明小白穿着更好看。”
奚小禾：“……媽媽，你什麽時候上班？”
中午吃過飯，送兩個孩子回家，原本趙帆還想下午約上老周，兩家人去看個電影，結果剛進小區門，她接到客戶電話，又是急活，不得不走。
玩笑歸玩笑，老媽真要去上班，奚小禾實在不舍，膩膩乎乎好一會兒，才跟趙帆說拜拜。
人走了，奚小禾坐在超市小椅子上發呆，連椰汁都不喝了。
萎靡一陣兒，她站起身說：“周爸，我回去睡一覺，太困了。”
周宵白要送她，她沒讓。
“哎。”望着乖寶小小的背影，周聽铮直嘆氣，“你奚叔叔要是還在就好了，你帆姨也不用這麽累，小禾肯定會更開心。”
周宵白只在照片上見過奚叔叔，那是他第一次對‘頂天立地男子漢’這個詞有确切的印象。
照片中，奚叔叔身穿軍裝，隔着時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掌控力和壓迫感，不僅氣質卓越，長相也非常出衆，濃眉大眼，五官線條硬朗，笑起來時又極具親和力。
他聽爸爸說，當年去部隊，一眼就被這位大班長給折服了，奚叔叔帶的那個班，人人聽話，一個挑刺的都沒有。
只是可惜，天妒英才。
周宵白在超市選點零食說：“我回去看看小禾。”
天陰了，屋內沒開燈，奚小禾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不仔細瞧，還以為她是沙發上一件外套，
安靜的環境裏，隐隐約約傳來吸鼻子的抽泣聲，斷斷續續，微不可聞。
聽見開門聲，奚小禾手指動了下，沒起。
“來幹嘛，”她鼻音重，隔着沙發聲音發悶，“我要睡覺。”
“看電影。”周宵白也沒開燈，零食放在茶幾上，又到冰箱拿來飲料一人一杯，“恐怖片？”
“你又不敢看。”她轉過腦袋，聲音透亮了些，鼻音依舊重，“找虐啊？”
周宵白從小就不敢看恐怖片，奚小禾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知道的。
小學二年級，幾個小朋友一起到同學家裏看電影，他們選了恐怖片。
別的小朋友都被恐怖音樂和畫面吓得一驚一乍，只有周宵白不吭聲，奚小禾那時候好崇拜他，哥哥真厲害。
後來周宵白連着做個一個月的噩夢，每每吓醒都要哭一通，奚小禾才知道，原來他不是不怕，是太害怕，忘了反應。
那時候他們兩個住一個房間，周宵白吓醒，小聲嗚嗚哭，奚小禾以為他餓哭了，到廚房翻出半顆白菜給他啃，他邊啃邊抽抽搭搭地說自己為什麽哭。
奚小禾小大人似的哄他，足足哄了一個月，才把他夢魇哄走。
自此以後，有同學邀請他們去鬼屋啊，恐怖劇本殺啊等等有恐怖元素的，奚小禾通通以自己太害怕為由拒絕，再拉着周宵白走。
包括之前他在公交車講什麽終點站恐怖故事，她沒多害怕，她主要是怕周宵白給自己講怕了。
也不知他今天抽什麽風，居然主動說看恐怖片。
“換個吧。”她遞過去遙控器，“其他什麽都行”。
周宵白選了個爛片，特別爛的那種。
電影播放三分鐘，奚小禾從沙發上爬起來。
十分鐘，她伸手拿過一袋薯片咔哧咔哧嚼。
十五分鐘，她終于忍不住了。
“男主在說什麽啊，我拿狗語翻譯器都譯不明白他的話。”
“女配是不是有道長在後面操控她啊，僵屍都沒她肢體僵硬。”
“我的天，導演是88世紀穿越回來的吧，不然怎麽會編出這麽超前的劇情，我不理解，我大受震撼。”
門鈴響，周宵白起身，奚小禾皺巴着一張臉，還在吐槽天雷劇情。
“周宵白，這電影居然還有一個半小時，你說導演他……”
暗光下，周宵白手上拎着的限量版椰子絨蛋糕異常顯眼。
前段時間市區中心開了家超貴超難買的網紅蛋糕店。
各種限量各種排隊，奚小禾搶三個月了，毛都沒搶到。
“哥，哪來的？”奚小禾立即起身，像是捧起一件易碎珍寶，雙手接過，小心翼翼放在茶幾上。
周宵白在她身邊坐下，電視映照的燈光打在他側臉忽明忽暗，唯獨眼底的光亮依舊溫和：“門口撿的。”
“您真幽默~”奚小禾又是搓他手指，又是撓他掌心，擠眉弄眼地說，“你開你開~”
瞧她狗腿樣兒，周宵白終是繃不住笑出聲，蛋糕推到她面前，柔聲說：“你來。”
手指剛碰到絲帶，奚小禾忽然想起什麽，起身屋內燈開到最亮，又到廚房拿來兩個小盤子，歡歡樂樂回到客廳。
蛋糕一分為二，先遞給周宵白一份，奚小禾又問：“怎麽買到的？你不會是找的黃牛吧？”
周宵白沒回話，算是默認了。
奚小禾頓覺肉疼，黃牛買，價格翻了好幾倍，不用想，周宵白現在兜比臉還幹淨。
平常玩歸玩，鬧歸鬧，關鍵時刻還是周宵白最靠譜，從小到大，每次她情緒不好，永遠是周宵白第一個來安慰她，也永遠是周宵白哄她的辦法最有效。
“哥。”她縮在周宵白身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聲音軟軟的，“我決定了，生活費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養你。”
肩膀下沉，周宵白方便她靠得舒服些，他半轉臉，下巴處感受到軟發的觸感，停下動作。
兩人離得太近，近到周宵白能聞出她身上白蘭香。
“算你有良心。”他轉回頭，盤起腿，準備品嘗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來的蛋糕。
溫馨畫面在兩人同時挖起小蛋糕放進嘴裏那一刻停止。
“姓周的，”奚小禾臉皺得比剛才吐槽女配演技時還要惆悵，“你确定沒讓黃牛騙？”
“我确定，跑腿從店裏取出來的。”周宵白眉頭擰緊，他瞧手裏半個椰子造型的蛋糕，像是看一坨難以形容的馬賽克，想不通哪裏出了問題。
兩人呆呆坐在沙發上，姿勢複制粘貼，連表情都如出一轍，靜靜品味“網紅效應”給他們帶來的沖擊。
東西實在難吃，奚小禾放也不是，吃也不是，好歹也是周宵白一片心意。
最終還是周宵白拿過兩人的小蛋糕放下，他緩了口氣問：“給你煮碗面條？”
奚小禾：“牛肉面嗎？”
周宵白：“可以。”
等了會兒，周宵白依舊坐在沙發上沒動。
奚小禾扭頭問他：“你意念煮面？”
難得在周宵白臉上看出糾結，他猶豫片刻，瞥了眼桌上的蛋糕問：“生活費的事，還算數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