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第4章：
落日黃昏，天邊火燒雲像鳳凰散落的火羽，飄蕩在人間靜靜燃燒。
大部分人回家做飯，小超市也逐漸安靜。
奚小禾累到沒了游戲的心思，趴在雪糕冰櫃上一邊哈氣，一邊在上面畫蛋卷玩。
周宵白拖地，路過奚小禾時，撞到她的椅子。
“周爸！”奚小禾立即要告狀。
“簽到。”周宵白不緊不慢，繼續拖地。
之前答應奚小禾幫她游戲簽到半個月，今天剛好時間到了。
“怎麽了乖寶？”周聽铮從收銀臺擡眼，再累再乏，他眼裏依舊赤誠地寫着‘随時為乖寶服務’。
“地拖的好幹淨哦~”奚小禾揚起笑臉，跳下椅子到周宵白身邊給他捏肩膀捶手臂，“我哥今天真的好棒，表現好好，周爸，你得獎勵我哥了。”
周聽铮無所謂地擺手：“獎勵他幹嘛，晚上周爸請你吃燒烤。”
對于親爹的态度，周宵白習以為常，小學三年級時，他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這個念頭達到頂峰，甚至偷了周聽铮的頭發準備去做DNA鑒定，好不容易攢了點做鑒定的錢，因為奚小禾想要章魚玩偶，最終這事兒因資金不足而作廢。
後來漸漸長大了，他想明白了，親生的就該是這個态度，沒什麽問題。
“奚小禾，你又欺負你哥。”超市外，一位留着氣質短發，穿着精幹利落的女人走進來。
她氣場極強，高跟鞋踩在瓷磚上噠噠響，語氣絲毫不客氣：“皮癢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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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姨。”周宵白直起腰板，拖布放到一旁，到門口迎人。
“媽！”奚小禾眼睛閃亮，語氣裏滿是雀躍欣喜，可一對上老媽嚴肅的眼，她又立刻躲在周宵白身後，說不出的乖巧懂事：“媽，我沒有，宵白哥哥最好了。”
“你呀，少欺負你哥和你周爸。”趙帆捏捏奚小禾鼻子，又拍拍周宵白肩膀上下打量，“小白又帥了，該買新衣服了。”
也不等兩個孩子回話，趙帆手包甩到收銀臺上，順勢拉過椅子坐下，雙腿交疊，脊背挺直，摸出手機轉頭問：“老周，晚上出去吃？吃什麽，我定地方。”
晚飯活t活擺出了談判的架勢。
“兩個孩子軍訓剛結束，我琢磨帶他們吃點燒烤放松放松，別去你那些餐廳了，随便找個大排檔挺好的。”周聽铮拿起她的包擺正，又說，“這次休息幾天？”
“說不準，”手指飛快點着手機屏幕，趙帆手機響了，“我出去接個電話。”
她出去，接電話時，她後背依舊筆挺，完全沒有放松的模樣。
周聽铮見狀搖搖頭，嘆了口氣說：“哎，你媽休息跟上班也沒區別。”
奚小禾也嘆氣：“是啊。”
“老周，”門口，趙帆晃晃手機說，“地方我定好了，湖邊自助燒烤，一會兒位置我發你，我先回家換身衣服。”
“包，等會，你包沒拿。”周聽铮拿包出去追人，愣是沒追上，又拿回來了。
“我媽要是穿雙運動鞋你或許還能追得上，”奚小禾接過包，拍了拍，“高跟鞋是她的風火輪。”
湖邊燒烤跟大牌檔一樣熱鬧，每桌一個小爐子，點完菜自己烤着吃，不想烤了，可以交給老板處理。
奚小禾和周宵白并排坐在小馬紮上，周宵白烤，她負責吃。
趙帆電話一會一個，周聽铮端起滿盤烤串追過去讓她吃。
夜裏無風，路燈上小蟲環飛。
周宵白蒲扇在手，扇煙技術好，一點都飄不到奚小禾那邊。
有小蟲落在奚小禾手臂上，她吓了一跳‘哦哦’怪叫着，直接倒在身旁周宵白懷裏舉起手臂：“哥哥哥哥哥哥……”
抽出紙巾，周宵白第一時間捏掉小蟲子，丢進腳邊垃圾桶：“誰家公雞附你身了？”
危機解除，奚小禾拍拍胸脯，還不忘了送進嘴裏一口肉，她幹脆賴在周宵白身上，翹起二郎腿說：“如果被附身的話，我就成了雞精，那你就是狗精。”
“信不信我一口吃了你？”周宵白作勢要把她往地上按。
“你敢？”奚小禾忙起身，丢掉手裏竹簽，沖他皺了皺鼻子，又伸出手，“商量點事，哥。”
“說。”雞翅遞過去，周宵白垂眼繼續烤豆角。
“晚上我想去那兒睡。”晚上有全新boss戰，老媽回來了，她不敢偷玩手機。
壓低聲音，她故意歪頭看他，一雙杏眼眨呀眨，努力做出人畜無害的模樣。
周宵白轉過臉，唇角輕勾，清澈的桃花眼映照出火光點點，陰影勾勒出他立體的五官，也在他眼尾處留下蠱惑的一抹。
奚小禾欣喜，他笑了，有戲。
“還在做白日夢，”周宵白似笑非笑，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瞧她，“你可真堅持。”
不遠處，傳來輕微的響動。
周宵白那雙眼自帶多情，漫不經心瞥向聲源處，有人掉了杯子，他又毫不在意地收回視線，手指彈奚小禾腦殼：“以後這種夢話少說。”
揉揉腦門，奚小禾還想商量，頭頂落下一道女聲。
“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最奚小禾仰頭，是個打扮潮流的美女。
周宵白壓根沒瞧她，而是看向奚小禾。
自打第一次有美女跟周宵白搭讪，這類事情都是奚小禾處理的。
平常奚小禾會跟對方解釋他們是學生，以學習為主，好聲好氣地拒絕人家，現在她有點急，急晚上的boss戰。
奚小禾：“姐妹，不好意思啊，他不喜歡女的。”
美女：“啊？”
奚小禾：“其實他都不喜歡人，這微信就別要了吧。”
美女半信半疑，打量周宵白幾眼還是收起手機，回去的路上她一步三回頭，最後跟一起吃飯的小姐妹們交頭接耳，明顯在分享八卦。
“你在外面就是這麽講我的？”周宵白蒲扇拍在她頭上，“不喜歡人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忽地想起軍訓是一班女生看他的眼神，難怪大家看到他會跑開，原來是在躲變态。
“5G時代，講究效率。”奚小禾大言不慚，“再說了，以後你們也不會再見面了，怕什麽。”
她又去商量去周宵白那兒住的事兒，被周宵白否個徹徹底底。
不過最終奚小禾還是如了願，燒烤進行到一半趙帆有急事先走了，看樣子一時半會回不來。
回到家，她從周宵白那兒拿回手機登錄游戲，兩人開着語音，叽叽喳喳攻打最新地圖boss。
眼看着boss血條見底，屋外突然傳來砸門聲。
“砰砰砰！”特別響，堪比要債。
奚小禾吓了一跳，連忙丢掉手機跳下床開門，敢這樣砸她家門的只有一位——趙帆女士。
門剛開，還未見人，巨大的酒氣先湧進來了。
連忙上前抱住喝醉的老媽，奚小禾擔憂又心疼：“怎麽喝這麽多，哪個王八蛋灌你？”
趙凡手臂揮舞，嘴裏含糊不清。
奚小禾按下她的手臂，小心翼翼扶人到沙發。
蹲下身，奚小禾幫老媽脫下高跟鞋和小西服，又給擺個舒服的姿勢，空調溫度調高些，免得感冒。
她熟練地找出梨子木耳等食材，去廚房做醒酒湯。
從小到大，她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生活最難得時候老媽也沒讓她吃一點苦。
她什麽菜都不會做，唯獨這道醒酒湯，閉眼睛都能做好。
湯做一半，奚小禾拿湯碗時，餘光瞥見人影，她以為是趙帆。
“媽，你再躺會，很快就好了。”
“要不你換個稱呼？”周宵白來有一會兒，見奚小禾做湯認真，沒打擾。
看了她一眼，奚小禾繼續做湯。
她穿着寫有廚神的圍裙，幹淨如新嶄新，周宵白那兒有條一樣的，戰果累累。
她臉上沒了平時的嬉笑，長發盤在頭頂捏出個小丸子，眼神倔強又堅韌。
見她關火，周宵白上前接過鍋，慢慢倒出湯，緩緩上升的白色熱氣柔和他鼻梁高挺的弧度，溫柔又安靜。
桃花眼低垂，長而密的睫毛配合眼尾弧度，直往人心裏鑽。
煙霧飄散褪去，他轉過臉，黑眸越發深刻，他沖客廳擡擡下巴說：“去照顧帆姨，其他我來。”
醒酒湯端到客廳，奚小禾哄小孩似的哄趙帆喝下。
“乖寶寶，再喝一口嘛~”
周宵白能清晰聽到她說話，撒嬌的尾音像小貓的爪子，軟軟乎乎，絲絲縷縷撓人癢。
他輕手輕腳收拾廚房，面對菜板上奇形怪狀的食材，想了下，挨個收起來，打算明早給她煮粥。
“走了。”拎起垃圾袋，周宵白叼着半塊梨子到門口換鞋，“明早記得來我那吃早飯。”
“知道了。”奚小禾哄老媽喝下最後一口，幫她擦擦嘴問：“明早吃什麽呀？”
“你不是說我狗精麽，”周宵白漫不經心的瞥她，“吃化石吧。”
奚小禾覺得，周宵白這人欠揍又記仇。
他不說話時還能稱得上養眼，一開口，所有顏值帶來的濾鏡全都破碎，只想邦邦給他兩拳。
而且他記憶力特別好，尤其是對奚小禾的糗事，恨不得連她出生時哭得多難聽都記得。
還沒念幼兒園時，奚小禾第一次在電視上知道‘化石’這個概念，她在大門外撿到曬幹的狗粑粑，興奮地拿給家長看。
不管家長怎麽哄她，她都不肯丢，直到周宵白說：“你嘗一口就知道了。”
她嘗了，她丢了。
不就說了他一句狗精麽，這麽快就要讨回去，小氣鬼。
憶起往事，多生仇恨。
安頓好老媽，奚小禾到卧室拿起手機重新登錄游戲，看到背包裏的墨汁，壞點子立即浮現。
游戲裏，她端起墨汁，費了好大力氣在周宵白家大門口寫出一個‘狗’字。
報複結束，她心滿意足，準備去做日常小任務。
結果，她發現周宵白不知什麽時都幫她做好了，甚至還給她的小木屋做了次清灰。
這游戲給房子清灰洗塵特別考驗鬧心，她半年都懶得做一次，太磨人心性了。
也正是因為清理房子麻煩，她才故意用墨汁寫字報複周宵白。
不僅如此，她去收信，還發現周宵白還給她郵寄了剛出的武器外觀。
早在剛玩游戲時，奚小禾就說過，喜歡狼牙棒武器，她說，生存游戲，擁有狼牙棒可太有安全感了。
可惜游戲裏的狼牙棒都是低階武器，不能長用，她一直盼着出個狼牙棒的外觀，沒想到這次真出了。
原本她想攢夠錢再買的，哪知周宵白直接送她。
掐指一算，666元，周宵白的小金庫，又空了。
奚小禾：“……”
默默拎起小水桶，她重新回到周宵白的小木屋，拿起小抹布欲哭無淚地擦‘狗’。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才擦掉反犬旁，還有一個‘句’。
她抱着手機叼住被角在被窩裏邊擦邊哭。
這都什麽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