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正的臣服

第20章 真正的臣服

當怪物以血肉鑄就心髒的那一刻,祂便有了銅牆鐵壁。

人類使用的激光槍械被小怪物毫不在意地扔在一側,祂擋去了青年的一切退路,把活巢袒露在對方眼前,低聲哀求:

“……相信我,媽媽。”

這是第一次,小怪物知道了有種情緒叫作不被信任。

那顆新生的心髒隐隐有異,祂想到媽媽靠近安撫兩兄弟的模樣,想到媽媽曾将低級蟲卵放在腹側保護的模樣……

可想的再多,都不比祂此刻祈求着母巢靠近自己。

——你瞧,你以為會被祂掙脫的繩套,其實已經被祂死死纏繞幾圈,挽成了死結。

即使現在的祂什麽都不懂。

……

等候在山洞外的兄弟倆心頭閃過不安,它們從未接觸過始初蟲種,一切也不過是源自于基因、傳承。

長久的靜谧之後填充滿半截山洞的肉尾擋住一切,無法突圍的兩兄弟像熱鍋上的螞蟻,連接蟲母的精神力中隐約透出不安,很快又消弭于無。

對比始初蟲種,它們還是太弱了。

無力感侵襲着兩兄弟,那雙相似又不同的複眼中情緒複雜,閃過了只有它們自己才知道的念頭。

在洞外蟲族兄弟們着急的同時,山洞內被解除了武器的阿舍爾有些茫然地盯着怪物。

始初蟲種,光從名稱上就足以與其他蟲族做出區分。

始初名為源頭,就小怪物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阿舍爾不用深思,都知道這具血肉背後隐藏着多麽強大、難控的力量。

而此刻,擁有着這些強大力量的怪物,卻低着頭沖他索要信任。

原本可能被吞噬的恐懼就在小怪物狀似懇求的模樣下消解了,青年那雙鉛灰色的眼瞳一點點重新聚焦,落在從對方軀幹中央呈豎線模樣開裂的縫隙。

幽深的血肉彼此緊密交錯,就好像在為他剖出以表忠誠的心髒。

阿舍爾不得不承認,隐秘躁動在他血液中的野心和征服得到了釋放,甚至将此前他對小怪物隐藏起來的恐懼一掃而空。

貧窮者乍富,無能者驟強。

雖然他不喜歡這樣描述自己的變化,可心理生理上的變化卻無從改變,說到底他曾經也是個擁有喜怒哀樂的普通人。

阿舍爾翕動嘴唇,微顫的舌尖幾次劃過齒尖,才輕聲道:“你還會傷害我嗎?”

小怪物想要得到信任,那麽必須用足夠有價值的承諾來換。

還會,傷害,媽媽?

祂有些疑惑,“我傷害過媽媽?”

很多次。

很多很多次。

阿舍爾的呼吸有一瞬間發窒,他很快反應過來,“你能保證永遠保護我,永遠不傷害我?”

“我能。”

伴随着小怪物應聲的,是祂又一次輕輕觸碰到青年眼尾的手指。

滑膩的觸感讓祂心馳神往,頭一次埋怨自己為什麽無法真正看到媽媽……祂該長出一雙眼睛的。

阿舍爾:“你用什麽保證?”

感知中的畫面總是無法做到完全的清晰和鮮豔,小怪物有些失望地“注視”着青年,試圖在心中勾勒對方眼尾暈染的顏色。

祂慢吞吞開口:“我的心髒。”

一塊緩慢跳動的深紅色心髒,被小怪物輕而易舉地從縫隙中的血肉裏掏出來,脈絡交纏,宛若一張絲網。

詭異怪誕的場景再一次打破阿舍爾的認知,他眼睜睜看着對方掰下心髒的一角後遞了過來。

掰下,心髒的,一角?

阿舍爾:???

比小怪物更讓他震驚的是矜矜業業盡職的模拟器——

【滴,恭喜宿主獲得始初蟲種的心髒碎片×1】

【始初蟲種的心髒碎片:一種脫離本體後會硬度變大的神奇物質,雖然由血肉構成,但在體外表現為紅寶石的特征,是頂級的珠寶材料。】

【小提示:宿主可以把它當做飾品随身攜帶,這是始初蟲種交付忠誠、想要真正成為蟲母子嗣的表現。】

直到此刻,被小怪物喊了無數次的“媽媽”才凝聚了真正的意義。

阿舍爾相信模拟器的判斷,他擡手接過那枚璀璨又漂亮的心髒碎片,緊緊握在手中。

這一回,生長于怪物體內的活巢,終于等來了它的主人。

【滴,宿主進入活巢。】

【數據面板重構中……】

【各項數值重新計算中……】

阿舍爾感覺自己躺在了一片溫暖之中,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偶爾在花園睡着,記憶中已經模糊了五官的母親會輕輕抱起他,送回到床上。

然後在他的床頭放下一只草編的小動物。

他喜歡母親的懷抱,只可惜他無法一直擁有……

但是這一次,在柔軟充盈的夢境裏,面容模糊的母親在放他到床上後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側身坐着,擡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着床上幼童的臉頰。

夢中的缺失被補齊了,于是蜷縮在血紅色活巢中的青年則睡得更沉了。

低級蟲母那孱弱身軀所需要的養分,一點一點地從活巢的供養者身上流失,反過來哺育着祂精心飼喂的蟲母。

當活巢撫平蟲母身上的一切負面狀态時,傾注着甜香的□□則變成了小怪物自主索取的“安撫”。

祂用體內的每一寸血肉吸吮舔舐,将單薄的青年嚴嚴實實擁抱着,完美嵌合,好似看守寶藏的巨龍,兇狠又霸道。

【滴,始初蟲種脫離異化狀态。】

【子嗣面板重構中……】

盤踞在山洞內的血紅肉尾在一點點地變化,視覺感充滿不詳的猩紅緩緩消失,宛若潮水般褪去,一節一節的深紅淺紅相互交織着,比落日時的雲還漂亮。

随着時間的推移,當小怪物重構的面板中徹底沒了“異化狀态”時,祂渾身上下都已經完全褪去了肉紅,變成了一種更加清透幹淨的舌紅。

占滿洞穴的肉尾消失,被活巢舔吮的美人被穩穩抱在了懷裏——

這具只拟态出人形輪廓的身體,完完全全站直在地上,拖曳累贅的肉尾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被鱗甲鑲嵌的鋒利尾勾。

而前不久被活巢包裹的青年正躺在小怪物的臂彎中陷入熟睡,面頰薄紅、眉眼放松,整個人都散發着層淡淡又瑩潤的光澤。

……

被獨占的蟲母出來了!

山洞口等到着急難耐的兩兄弟立馬沖了上去,小心掀開半截絲簾。

青年漂亮的面孔出現在簾子後側。

他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模樣,整個人有些惺忪的松弛感,眼角發紅,鎖骨間墜着一抹流動的鮮紅,整個人仿佛被打了一層暖色調的光。

看見守候在洞口、着急到觸須幹巴的兩兄弟,這阿舍爾忍不住斜了一眼罪魁禍首。

不等他出聲,就看到兩兄弟猛然後撤,冷光的複眼中閃過了明顯的不可置信。

阿舍爾一頓,有些遲疑,自己身上味道很難聞嗎……

“看”到這一幕的小怪物愉悅地咧了咧嘴角,而兩兄弟則在青年疑惑的目光中又靠攏了回去,不曾表露出任何異樣。

除了被蒙在骨子裏的阿舍爾,它們都悉知着一個事實——

青年身上幾乎要被始初蟲種的味兒給浸透了!

裏裏外外、從皮到骨。

像是圈地盤撒尿的野狗,叼着肉便不撒口。祂在告訴所有蟲,媽媽是屬于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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