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顧寧平使盡全身的力氣抓住枝枝的手腕,眼神痛苦:“枝枝,你不要胡鬧。”

妹妹的神情變的這樣堅定,顧寧平知道,她是想要做什麽,可赫赫皇族,豈是她們兩個小小女子可以撼動的。

“姐姐,我不會害自己的。”枝枝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卻絲毫不變,顧寧平的勸說,改變不了她的想法,反而她想勸說顧寧平,不要再這樣逆來順受了。

繼續待在寧王府中,她們姐妹只能悄無聲息地慘死,最後連個姓名都沒有。

枝枝不願意這樣,哪怕是死了……她也要拉上自己的仇人墊背。

陳媽媽不懂這姐妹二人之間的風雲湧動,,只道:‘姨娘還是聽王妃的吧,以前你們是親姐妹,可日後在王府裏頭,就是主仆之分了,沒有跟主子嗆聲的姨娘。”

今天不是昨天了,枝枝心裏有了成算,自然不會像昨日那般肆意得罪王府的媽媽們,聞言便乖巧道:“陳媽媽教訓的對,是我不懂規矩,日後還要勞煩媽媽多多教我。”

陳媽媽滿意的點了點頭。昨日這顧姨娘倒骨頭硬梆梆的,現在可算是想明白,進了王府,她就不是家裏頭千嬌萬寵的千金小姐了。

顧寧平腳下一軟,枝枝和陳媽媽沒有扶住,她險些摔倒在地上,深色的衣服上也透出了點點殷紅。

陳媽媽摸到了一手濕潤,亦是震驚,喊了聲 :“王妃!”

顧寧平咬緊了下唇,蒼白病态的臉上,竟也逼出了點點緋紅,越發顯得驚心動魄。

枝枝緊緊抱着她的腰,生怕她再倒下去,焦急道:“陳媽媽,我們趕緊出去吧。”

陳媽媽也知道事情不簡單,半點不敢耽擱,“姨娘,跟我走這邊。”

枝枝眼神疑惑。

“這裏近一些。”陳媽媽環顧四周,低聲道:“只是要小心,繞過這片亭子便是東宮的地盤,咱們內宅女眷走過去不大合适,所以來的時候才走了另外一條路。”

只是現如今王妃身上有傷,看上去亦是嚴重,也顧不得這些規矩體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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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和陳媽媽扶着顧寧平繞過亭子,便到了一處寬闊開朗之地,大氣疏朗的宮殿立在那裏,門前的地界十分寬敞,看起來比皇後的宮殿還大氣幾分。

枝枝卻無暇顧及。

顧寧平暈了過去,倒在枝枝身上,再也叫不醒了。

枝枝着急的扶着她,瘦弱的身板都要被壓彎了,因為太過用力,臉色憋的漲紅,卻還恨不得腳下生風,早些離開皇宮。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這邊急着離開,對面卻浩浩蕩蕩走來一隊儀仗,黃綢傘紅欄杆,遠遠望去便知道是宮中身份尊貴的主子們。

陳媽媽“哎喲”一聲,竟然扯住昏迷的顧寧平摔了下去,枝枝一愣,伸手就想去扶顧寧平,惱怒道:“陳媽媽!”

顧寧平身上傷勢嚴重,這一摔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陳媽媽未免太不将人的死活放在眼裏了。

陳媽媽語氣戰戰兢兢,催促道:“姨娘快跪下吧,這是太子殿下的儀仗。 ”

太子殿下。

枝枝愣在那裏,手指微微蜷曲,心裏有個荒唐大膽的想法。

太子系元後所出,元後死後半個月,皇帝便冊封了姜氏為新皇後,這其間若說沒有什麽貓膩,世上沒一個人相信。

且姜皇後謀取東宮之心人盡皆知,是以太子跟姜皇後和她生的二皇子水火不容,若說有哪個人能從姜皇後的威壓下救出自己姐妹,除卻皇帝……便只有這位太子了。

如今恰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凄慘柔弱的美人倒在面前,高大挺拔的太子英勇相救,多好的橋段啊。

就算太子看不上她,今日至少引來了太子注視,他總不能放着顧寧平暈倒而不管。

那畢竟是他嬸嬸。

枝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正經的粉色交領襦裙,竟一咬牙,扯開了半邊肩膀,露出肩膀上一抹雪膩的肌膚,瑩潤的色澤在陽光下似乎發着光。

又拿衣袖使勁擦了擦臉,除掉臉上的脂粉,瑩白細膩的肌膚露出來,魅惑卓絕的眼睛,如同帶了鈎子。

枝枝相信,只要他是個男人就不可能坐懷不亂。

太子的儀仗距離這裏還二十步的距離。

枝枝握緊拳頭,深深吸了口氣。

十步,九步……五步,四步……

三步遠的地方,枝枝猛然沖出去,一把摔在儀仗前頭,還露出瑩潤的肩來。

我見猶憐的凄慘模樣,若是給人看見了,自然不舍得看她繼續苦下去。

枝枝聽見太監尖利的聲音:“發生什麽事了?”

“有個女子摔了。”侍衛回答。

辇轎裏傳出冷冷清清的男人聲音:“是什麽人?”

枝枝心神一動,太子的聲音雖帶着冷意,卻分外好聽,如同遠古而來的編鐘,一聲一聲,低沉悅耳,讓人心裏頭酥酥的發麻。

“回殿下,似乎是寧王府的家眷,今兒好像是寧王妃來給皇後請安了。”

“去問問怎麽回事?”

男人的聲音依舊冷淡,問着外面的情況,他自己絲毫沒有下轎子的意思,連語氣都是公事公辦的冷漠。

枝枝可以理解,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身份貴重,自然不會事事都親力親為。

但這是唯一的機會,若是不抓好,她們姐妹就再無安生之日,枝枝不願意就這樣糊弄過去。

“太子殿下,救命啊,救救妾身。”

枝枝朝那轎子喊了一聲,語調哀戚,綿軟的生意似乎是飽含巨大的委屈,令人恨不得将她抱在懷裏,問一問發生了什麽。

枝枝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她聲音好聽,幼年時便被教樂理的女先生誇贊是黃莺出谷,宛若天籁,長大了之後,更帶着女子的柔媚婉轉。

說氣話來綿軟甜糯,令人心神蕩漾。

如今這樣故意一喊,會造成什麽樣的效果,她自己心裏有數。

沈璟昀正在考慮別的事情,本沒有在意外面發生的事情。

可是耳中卻突然撲入一個女子柔嫩的聲音。

隔着簾子,如同三月青草芽,細細的嫩嫩的,連起來便是軟綿綿的。

好聽是好聽,勾的他險些心神一蕩,可回過神沈璟昀只覺得好笑。

這女子話語中的勾引之意都要溢出來了,寧王府的家眷,都同寧王一樣,荒.淫無度嗎?

太監低聲問:“殿下,那邊跪着寧王殿下的奶嬷嬷,的确是寧王府的人,這該如何是好?”

辇轎裏傳出的聲音依舊淡漠無比:“寧王妃若有難處,便着人将她們送回去,若是別人有事,那便不用管了。”

“是。”太監明白了他的意思,指揮着侍衛,“去把這女子移開,別攔着殿下的路,殿下日理萬機,哪兒有空折騰這些。你們幾個看看那邊是不是寧王妃,如果是寧王妃,就把人送回王府。”

“是。”侍衛們整齊劃一答應了聲。

一群侍衛雄赳赳氣昂昂走到枝枝身側,枝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侍衛們架起手臂,直接扔到了一邊。

侍衛們倒是不舍得,這般美貌絕倫的姑娘,令人憐惜不已,誰舍得下手。

可殿下的命令他們更不敢違抗。

枝枝倒在路邊,一臉茫然的瞧着遠去的儀仗。

這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太子殿下未免太冷漠了些許,甚至連面都沒有露。

那幾個侍衛走向顧寧平,枝枝心裏一慌,手掌撐地站起來,趕在那幾個侍衛之前沖過去,抱住顧寧平的身體,一臉戒備地問:“你們想幹什麽。”

剛才這些人都把自己扔了,若是再扔顧寧平,她肯定受不住。

侍衛們不搭理枝枝,看了眼顧寧平身上的深衣:“陳氏,這位可是寧王妃?”

寧王的奶娘,他們還是認得的。

陳媽媽擡起頭,“正是我們家王妃。”

那幾個侍衛也是明白事理的人,這會兒并不多嘴問什麽,只擡來了個擔架,将顧寧平放上去:“我們送王妃出宮。”

宮裏自然人人都要走路,可禁軍歸太子殿下掌管,東宮近衛擡着擔架送的人,卻無人敢攔。

枝枝松了口氣,好歹送顧寧平回去了。

坐到王府的馬車上,枝枝握着顧寧平冰涼的手,低頭道:“勞煩陳媽媽讓人去請個大夫。”

“是。”陳媽媽這個時候不敢掐尖要強,枝枝說什麽便是什麽。

王妃身份在那裏,平日看不上欺負欺負也便罷了,但真的出了事,她們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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