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枝枝坐在顧寧平對面,“姐姐,藍姐姐那裏怎麽樣了?”
顧寧平頭向後,靠在椅子上,臉上盡是灰敗之色:“是我們欠了她。”
枝枝不語,心裏越發的堅定不屈,哪怕是為了藍香兒的犧牲,枝枝也不容許自己失敗。
兩人對視,又齊齊看向窗外,那裏陽光明媚,有鳥兒愉悅的鳴叫聲,一如當年未嫁時。
枝枝又道:“姐,還有件棘手的事情。”
顧寧平看着她。
“我本來打算等寧王宴客的時候,裝作丫鬟卻伺候太子,讓他對我……”枝枝頓了頓,未說出口的話不言而喻,“可昨天寧王看見我了,這條路定然不行。”
那天如果寧王看見枝枝了,肯定不會容許她去伺候太子的。
顧寧平也皺起眉頭,她對勾引男人沒什麽概念,想破了腦袋也沒什麽頭緒,只得無奈道:“等明天問一問藍香兒吧。”
枝枝托腮,眼神不由自主放空,純淨如水的眼睛裏自然流露出一絲魅惑:“只能這樣了。”
姐妹倆安靜坐着,陽光照進來,顧寧平看着沐浴在金色陽光下的妹妹,心內慢慢寧靜下來。
她的妹妹,如同天空中最美的星辰,美麗的容顏,足以使每一個人沉淪。
自己不必憂心。
完全不用。
藍香兒的确是身體好,當日下午便一如往常地走了過來,跟顧寧平那天凄凄慘慘的模樣全然不同。
她面色如常,若非頸項中青紅的痕跡,任誰也看不出來,她曾遭受過什麽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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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從箱子裏拿出藥膏來,“我給你上藥。”
藍香兒擺了擺手:“用不着,一點小傷罷了,我還指望着這個找王爺要補償。”
傷好了就沒什麽價值了。
枝枝說不通她,只能把藥膏又放了回去,坐在椅子上,同她說了自己的煩惱。
“你說該怎麽辦?我這豈不是見不着太子了嗎?”
“你在煩惱這個?”藍香兒失笑,“恕我直言,你原本的打算真是糟糕透了。”
枝枝一怔。
“枝枝,美麗的女子只有出現在男人不設防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你去伺候他,那就太刻意了,反倒落了下乘,讓人不珍惜你。”
枝枝不懂,便睜着一雙純淨無暇的眸子盯着她。
藍香兒擋住自己的視線,無奈道:“你別這麽看我,我會把持不住的。”
她繼續說:“你應該突然出現,吸引他的目光,讓他迷戀上你,為你癡狂,而這個,就需要有個詳細的計劃了。”
枝枝挺直了脊背,等着她繼續說。
乖巧的模樣,一如新生的嬰兒,令人忍不住心中柔軟。
“你們這種大家閨秀,應該都讀書識字,想必聽說過漢武帝的李夫人,她出現在傾城一曲之後,帶來無與倫比的驚豔之感,因此後宮獨寵。”
枝枝和顧寧平自然知道這個故事,可她們聽不懂藍香兒的意思。
藍香兒嘆口氣,被這兩個榆木疙瘩搞的沒話說。
“枝枝這麽聰明,偏偏不解風情。”藍香兒無奈感慨:“你們這樣的大家閨秀啊,就是不懂男人的愛好。”
枝枝眨了眨清透如寶石的眸子:“那你就直說吧。”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藍香兒眼珠子轉了轉,便有了個好法子,“咱們慢慢說。”
她只這一句話,便不再所言。
枝枝一怔。
藍香兒笑了笑,枝枝果然是個聰明的姑娘,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事情,卻能明白她的意思。
“其餘的事情我會布置,你只需信我的就好。”
枝枝微微點了點頭。
藍香兒在寧王府的根基非她們姐妹可及,寧王府的下人也更信任這位進府多年的側妃,讓藍香兒來做這些事情,自然事半功倍。
“王爺昨晚上答應我了,三天後開宴。”藍香兒唇角勾起一抹徹骨的冷笑,“成敗都在此間了。”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争吵聲。
顧寧平皺眉,“琳琅,怎麽了?”
“陳媽媽,王妃和側妃有事商議,您不能進去。”
“我的王爺的奶娘,這偌大的王府,還沒有老身進不得的地方,你個小丫頭片子,給我讓開。”
顧寧平打開門,只見琳琅張開雙臂攔在陳媽媽跟前,陳媽媽一臉不耐煩,想繞開她。
藍香兒揮着團扇走出來,嬌笑着問:“陳媽媽這是幹什麽呢?我跟王妃也鎮不住您老人家?”
陳媽媽一向不喜歡這個側妃,她就跟全天下的母親一樣,覺得自己家孩子是最好的,都是被別人家孩子帶壞的,寧王荒淫無度,陳媽媽也覺得是被藍香兒帶壞的。
要不是因為這個妖媚的女人勾引,王爺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看着藍香兒現在這幅妖妖調調的樣子,陳媽媽更是不喜,冷着臉道:“王妃看人也慎重些,別什麽髒的臭的都當姐妹,您親妹妹也在王府,何必跟旁人交好。”
藍香兒冷下臉,“陳媽媽說我是髒的臭的?”
陳媽媽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藍香兒也不惱,只笑眯眯看着她:“我出身低微,但陳媽媽你忘記了一件事,我也是聖旨冊封的寧王側妃,位列一品,你侮辱一品诰命,可知道是什麽罪名?”
陳媽媽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有恃無恐:“王爺吃我的奶.水長大,還能殺了我不成,你威脅誰呢?”
“你……”
顧寧平打斷了她們的争吵,冷着臉問:“陳媽媽在我房門前大吵大鬧,是發生了什麽事?”
“也沒什麽大事,王爺說三天後王府裏設宴,讓王妃幫襯着點。”陳媽媽回歸正題,朝藍香兒翻了個白眼,“王妃不明白的可以問我,也可以問劉媽媽,這次大宴,就交給王妃了。”
藍香兒冷嘲熱諷:“王妃進府才幾天,可別是陳媽媽自己犯懶,吧事情都壓到王妃身上。”
她這話無疑抓到了事實。
陳媽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十分好看。
顧寧平充當和事佬:“罷了,王爺怎麽安排的陳媽媽就怎麽做,不要想着偷懶,您是王爺的奶娘身份與衆不同,可我身為王妃,想來是可以責罰你的。”
陳媽媽臉色難看。
這個藍側妃,果然是她的仇敵,每次撞上她都沒好事。
顧寧平回身關上門,不理會臉色難看的陳媽媽,卻輕輕嘆口氣。
不用別人說,她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麽,這個王府真正管事的人不聽她的,劉媽媽被枝枝想法子收入手裏,現在應該還不敢放肆,可這個陳媽媽就需要她這個王妃來對付了。
不解決陳媽媽,她們做的一切都會傳到寧王耳朵裏。
顧寧平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與柔弱的神情格外不符,卻又有一種自然而然該這樣的感覺。
枝枝一直待在屋子裏,卻将外面發生的事情聽的一清二楚。
“藍姐姐,你覺得陳媽媽和劉媽媽,誰比較好?”枝枝眨眼。
“劉媽媽自私自利,欺軟怕硬,壞到了骨子裏。”藍香兒想都不想,“這一點上陳媽媽比起她稍微好一點,可陳媽媽疼愛寧王,寧王要做的事情,不管什麽天理不容的惡事,她都會幫着掩埋。”
“所以依我看,陳媽媽才是最壞的。”
寧王是皇家血脈,本該接受最良好的教導。
可他長成這幅樣子,陳媽媽功不可沒。
枝枝怔了怔有些苦惱:“她心裏若只效忠寧王,那豈不是我們的攔路石?”
“我有法子對付她,你們不用擔心,将她交給我就是。”顧寧平低眉,“至于你們要做的事情,只消說是寧王的意思就好,陳媽媽想來不會忤逆寧王。”
她心思單純,出嫁之前母親不放心她,也教給她一些常用的手段,她不大會使,但到了這個時候,只能試試了。
顧寧平看着藍香兒,“你不是告訴寧王,你想勾搭太子嗎?我們就告訴王府的人,做這一切布置都是為你而來,到最後把你換成枝枝就好。”
藍香兒摸了摸鼻子,“可以。”
整個寧王府厭惡她,巴不得她被全天下的男人欺負死,知道這件事還不得樂瘋都了,恐怕根本想不起來去找寧王求證。
一個妓.女,膽敢勾搭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的太子,肯定是不要命了。
這是寧王的原話,侮辱至極。
可藍香兒堅持如此,寧王覺得自己可以在太子手底下救她一命,也就随便她了。
顧寧平看着藍香兒,輕輕嘆息一聲:“委屈你了。”
“委屈什麽?”藍香兒失笑,“我這輩子受過的委屈多如牛毛,如今幾句閑話算得了什麽,你真當我在意嗎?”
我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別的都不重要。
藍香兒垂下眉頭,眼神幽深而寂寥。
顧寧平看出她心情不好,便不再說這件事,只看着藍香兒,問她:“你可知陳媽媽最在乎什麽人?”
“陳媽媽最在意的人是王爺。”藍香兒對王府的大小事還是很清楚的,“除了王爺便是她的一雙兒女,她生大兒子的時候去給寧王做了奶娘,過了好些年才生了小女兒,兩個孩子都被寵的沒了人樣。”
顧寧平微微點了點頭。
不再言語。
心裏面卻自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