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枝枝微怔,愣愣看着他。

照……照明?為了看清她?竟不是她想的那樣嗎?

“你在想什麽?”沈璟昀反問,“竟吓成這般模樣,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我只是想到了一樁舊事。”枝枝低下頭,手指攥着床單,卻并不說是什麽事情。

屋裏侍奉的下人還有這麽多,有些話怎麽能說出口。

“你們都退下吧。”沈璟昀也不曾逼迫他,只是揮退了侍奉的下人,半握着她的手,“乖,睡吧。”

“殿下……”枝枝伸手抱住他的腰,将臉頰貼在他胸膛上,“我們……方才的事情……”

說不出口那樣邀寵的話,倒不如拿行動說明自己的意思,她的手徑直攀到沈璟昀腰間,去解男人服帖的腰帶,聲音婉轉嬌媚,“殿下……”

按住她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沈璟昀将她放回床上,神情無奈至極:“你今日受了驚吓,且歇下吧,孤在這裏陪你。”

她昏迷剛醒,便是個禽獸,也做不出那樣的事來,沈璟昀亦覺得很難受,美人在懷,卻還要顧及她的身子,生生給忍着,這算什麽事啊。

他容顏俊美銳利,像出鞘的寶刀,閃爍着凜冽的寒光,可……一雙眼睛裏,卻溫柔多情,看着你的時候,就好像把你的容顏倒影在天空裏,枝枝聽着他的話,心下一片柔軟,慢吞吞開了口。

“殿下,我在寧王府的時候,聽藍姐姐說過一件事,剛才不過是想起來這件事,太過恐懼,才吓暈了過去。”

“何事?”沈璟昀越發不解,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竟然想一想就要吓暈,他這個皇叔,到底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藍姐姐說,寧王性喜淩虐,其中最喜歡的一個手段,便與蠟燭有關,每到床笫之歡時,便讓人取來燃燒的紅燭,将燒化的燭油滴在床伴身上,令對方吃痛不已……”枝枝再也說不下去了,這些話也足夠沈璟昀聽清楚她為何這般害怕了。

“你以為,孤也要那樣對你?”沈璟昀很敏銳的察覺到她話裏沒有說出口的含義,“是嗎?”

枝枝微微點頭,緊緊咬着蒼白的唇,聲音裏帶了哭腔,“我知道殿下不是那種人,可實在太害怕了,滿腦子都是這種事情,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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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璟昀輕嘆一聲,将人攬進懷裏。

“不用害怕,皇叔這樣的人,世上也找不出幾個來,你已經離了寧王府,那其中的事情,便全忘了吧。”

枝枝抓着他胸前的衣衫,輕輕點頭,“殿下,你真好。”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沈璟昀微微蹙眉,眼神裏閃過一絲寒意,手下卻極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哄她入睡。

年關之際,天氣寒冷,卻因着濃厚的年味,生生有了溫暖的感覺,枝枝被太醫金口斷定,身子虛弱,需要養着,沈璟昀自然不會動她哪怕她使勁手段,可惜那男人也全當自己是個瞎子。

臘月二十八,朝中封筆,帝後攜諸皇子皇女拜谒太廟,除夕方歸,東宮一下子空了大半。

枝枝坐在窗前,手指翻飛,華貴的布料上現出精美的花紋來,朱雀,寂靜無聲的玉春殿裏,萃藍的聲音格外清晰:“方才奴婢聽聞,太廟出事了。”

枝枝手指一頓,驚慌失措,“出什麽事了?殿下怎麽樣了?”

“殿下沒事,聽說是寧王和幾個宗室子弟。”萃藍聲音很小,“我路過前殿的時候,聽幾個小太監說的,寧王去太廟的時候,竟然帶了幾個妓子,還跟幾個宗室子弟一起,在太廟做那檔子事情,被皇後娘娘和陛下當場撞破。”

枝枝一愣,“寧王?”

“這寧王素日裏就荒唐,沒想到如今竟敢穢亂太廟,怕是不能輕饒了。”綠衣道,“當真是膽大妄為。”

朱雀卻搖了搖頭因為,失笑道:“寧王不會有大事的。”

“為什麽?”枝枝奇怪的問,“穢亂太廟,不敬先祖,這樣的罪名陛下也當不起,誰還能護着他?”

“寧王的生母高太妃。”朱雀嘆息一聲,“這高太妃當年替陛下擋過刀子,險些丢了性命,陛下對她的話千依百順,若她非要救寧王,陛下定然會手軟的。”

“這事跟我們也沒什麽關系,是主子們要操心的,只盼着寧王受些懲罰才好,這樣的人過的逍遙快活,當真讓人心裏難受。”

枝枝咬緊牙關,巴不得寧王早早死了,這樣藍姐姐可以解脫,她自己也能從心魔裏走出來,最好這次高太妃也護不住他,讓他不死既殘。

朱雀上前合窗子,手下卻一頓,眯着眼睛道:“萃藍,你過來看看,木良娣的侍女怎麽朝咱們這邊來了?”

幾個侍女一起看過去:“可不正是木良娣的侍女,她們來做什麽?”

枝枝放下手中的繡繃,理了理衣裳,“靜觀其變吧。”

玉春殿的門被人推開,打頭陣的那位正是木良娣的貼身侍女,後頭卻還跟了幾個眼生的宮女。

朱雀攔在枝枝面前,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不經傳召,擅闖昭訓寝殿,誰教你們的規矩!”

“奉高太妃之命,請顧昭訓一敘。”後頭走出來個下巴尖刻的侍女,一副兇巴巴的模樣,“我們有太妃口谕,想來顧昭訓不會違背太妃吧。”

“你說奉太妃之命,可有證據?”朱雀心中咯噔一聲,方才說了寧王的事情,這邊高太妃就要傳昭訓過去,可見事情不簡單。

只怕是來者不善。

“這是太妃令牌。”

“可我們奉了太子殿下命令,近日不管何人傳召,都不得讓昭訓出門,還望姐姐見諒。”萃藍腦子活泛,見朱雀卡殼,笑道,“我們昭訓小門小戶出身,擔憂沖撞了太妃娘娘,不若等明日殿下歸來,我們請示了殿下,親自送昭訓向太妃請安賠罪。”

“昭訓,太妃令牌在此,您當真要違抗嗎?”那侍女冷笑一聲,威脅道,“昭訓您以前的事情,我們太妃一清二楚,您就不怕說出去,連累了太子殿下。”

“為了個禍國殃民的女人,逼迫叔父和離,這可不是明君之像。”那侍女輕笑一聲,“太子殿下所作所為,說出去可是要驚掉旁人下巴的,如今我們王爺正因為太廟之事吃了瓜落,只消同人說這一切都與殿下有關,您覺得太子殿下這位置還坐的穩嗎?”

枝枝攥緊了拳頭。

“我去見太妃。”她垂眸,“不過還望姐姐稍等片刻,待我換身衣裳。”

“昭訓請便。”那人似乎不擔心枝枝逃跑,轉身就出去了。

高太妃召見東宮妃嫔,她若是跑了,一個不敬太妃的罪名壓下來,就足夠要她的命了。

“昭訓!”朱雀皺眉,“高太妃的事情殿下自會解決,您何必自己冒險,給她高氏十個膽子,也不敢對付咱們殿下。”

枝枝搖了搖頭:“誰說我準備冒險了,我哄她的。”

“高太妃來者不善,我算計着大概是寧王那邊不行遼,她想要利用我逼迫殿下放過寧王,若真去了才讓殿下投鼠忌器,我豈會傻乎乎上當。”枝枝眼神輕蔑,“待會兒我換了衣裳,跟着她們出去的時候,必要經過前殿,你找女侍中,讓她帶小太監攔住我們,将我們全捆起來。”

“捆起來?”

“對,連我一起捆起來。”枝枝腦子飛速轉着,一句一句叮囑朱雀,“就說我勾結外人,擅闖前殿,意欲偷竊殿下的東西,需要等殿下回來再行發落。”

“若是高太妃那邊再來要人,你們也只管用這個借口,說殿下不回,誰都不能走,她若是逼你們,你們就反而逼問她是不是跟我勾結謀害殿下。”

高太妃召見東宮的妃嫔理所應當,她根本無法推拒,推了逃了,高太妃都能要她的命。

可若她犯了過錯,成了罪人,高太妃一個無權無勢的太妃,自然不能将她放出去,更不能見她。

這是唯一的辦法。

“這豈不是太委屈昭訓了。”

“算不了什麽。”枝枝握着雙手,“木良娣,還有木良娣的人,殿下給木良娣的禁足還沒消,你們派人圍住東明殿,不要驚擾良娣,也不要讓任何人出來。”

“是。”朱雀輕輕點頭,“昭訓還有什麽要吩咐的?”

“沒了,先這樣吧。”枝枝端起一旁的茶盞飲了兩杯,“殿下明日中午便回來了,你們切記要穩住,不管高太妃那邊使出什麽手段,都只管逼問她是不是勾結了我。”

朱雀從一側的小門偷偷溜了出去,枝枝算着時間,任由幾個侍女給自己梳妝打扮,這才扶着萃藍的手,慢悠悠走了出去,“勞煩幾位久等了,咱們這就走吧。”

那侍女笑道:“昭訓果然是個識時務的人。”

枝枝莞爾:“多謝誇贊。”

一衆人浩浩蕩蕩離開玉春殿,往前殿走去,即将出了東宮的時候,女侍中卻帶着人攔在了前頭。

“女侍中這是何意?”打頭的木良娣侍女蹙眉,“高太妃宮中的姐姐在此,豈是你們可以得罪的。”

女侍中環顧四周,冷聲道:“我方才接到線報,有人在東宮偷看了殿下的消息,意欲遞到外頭去,殿下肩系家國,幹系重大,今兒進過前殿的人,全給我捆了關起來,等殿下回來再行發落。”

衆人臉色皆是一變,高太妃的侍女更是尖聲道:“你敢!”

“捆起來!”女侍中聲音一冷,不屑道,“莫說是太妃的侍女,便是皇後娘娘的侍女在這裏,沒有殿下的旨意,我們也不敢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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