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只問了這麽一句話,枝枝卻下意識明白他問的是什麽。
這樣溫柔深情的語調對着你說話,任誰都不會往別處去想。
枝枝擡起嬌美如花的臉蛋,眼神認真的看着他,聲音低低的卻非常清晰:“我喜歡殿下。”
“我知道。”沈璟昀笑着将人抱在懷中,“枝枝,你為何這般惹人喜歡。”
坦率的時候,令人心旌蕩漾,便是九天之上道心堅定的神仙,也抵不住這樣的神情。
枝枝埋首在他懷中,鮮紅的耳根出賣了她的心情。
二人又在大街上轉了轉,正月初四正要過年,各家的小攤販們也極少出來,只冷冷清清開着幾家客棧,沒有平常時候鑼鼓喧天的熱鬧,枝枝亦覺得無聊,看了看天色将晚,就轉頭眼巴巴看着枝枝。
來拜年的親戚也該走掉了。
沈璟昀從她眼中讀出這句話來,只覺得十分好笑,這樣眼巴巴瞅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說話,神态竟如同稚童一般天真可愛。
“走吧,去你家裏。”
枝枝牽着他的衣角,小聲道:“多謝殿下。”
其實從大街到顧家,也不過一刻鐘功夫,沈璟昀卻令人趕着車去了後門,并沒走前面寬闊敞亮的正門。
這也是為了枝枝考慮,她畢竟身份低微,若有太子殿下大剌剌跟着回娘家,怕是要被人苛責紅顏禍水。畢竟,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不凡,踏足這等商賈人家,着實纡尊降貴。
枝枝心裏很是感動。
馬車停在顧家後門旁。
顧家乃是商賈,家中規矩等等皆不算嚴苛,過年的時候四處松懈,後門看守的婆子小厮們竟聚在一處吃酒賭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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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官敲響了後門,裏面傳來聲不耐煩的喊叫:“什麽人啊,大半夜的叫你娘的叫,主家說了不許開門。”
內官蹙眉,回身看着沈璟昀和枝枝。
裏頭的聲音大家都聽見了,沈璟昀尚可,枝枝卻已經氣的眼都紅了,殿下跟着她回來顧家,她心裏歡喜激動,還有些膽怯,本來想着顧家不貴卻足夠富,總歸不算跌了顏面,可惜走到這裏,便碰上了這種事情。
沈璟昀穩穩坐在馬車上,心裏其實也有一霎那的空白,想他活了一輩子,還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
堂堂皇太子,被人拒之門外,說出去多新鮮啊。
內官低着頭,一言不發,氣氛霎時間尴尬起來。
枝枝從馬車裏頭探身出來,聲音帶着惱火,高聲道:“王婆子,開門!”
裏面寂靜一剎那,忽然亮起了燈火,門栓撞擊的悶響傳入耳中,門便被兩個人合力推開了。
裏頭的人自然一眼就看見了枝枝,“三……三小姐。”
方才喊叫的那人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三小姐可是進了東宮的貴人,今兒出現在這裏,他卻……卻如此粗俗無禮,被老爺夫人知道了,肯定要責罰。
枝枝促進眉頭,不悅道:“家中可還有親戚在?”
“都走了。”王婆子賠笑,“現在就主子們在,三小姐……承徽娘娘稍候,奴婢這就去喚主子們過來。”
枝枝縮回頭,看向神色淡淡的沈璟昀,扯住他的衣袖,烏黑透亮的眼睛就盯着他。
“殿下,家中下人不懂規矩,冒犯殿下……”
“枝枝,你不必為這種事情道歉。”
枝枝微怔,很快明白了沈璟昀的意思,顧家的下人污言穢語冒犯了他,自然是有錯的可卻不是枝枝的過錯。
他的意思是,枝枝沒有必要為了不是自己做錯的事情道歉。
枝枝眨了眨眼睛,忽然朝沈璟昀一笑,也真的沒有繼續道歉。
車外的顧家下人聽見了枝枝的聲音,也聽見車中出現了男人的聲音,三小姐是東宮貴人,能讓她請罪的……莫不是太子殿下。
越發顫抖,甚至牙齒打磨的聲音都此起彼伏。
方才說話那人更是害怕不已,他竟然罵了太子,還是用的那般粗俗的話語,只覺得一陣熱流順着大腿淌下去,褲子也變得沉甸甸的。
若非冬天穿的厚重,恐怕尿騷味就擋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急匆匆地腳步聲響起來,顧夫人領着丫鬟婆子過來,道:“枝枝回來了,怎麽不走大門,要從這裏過。”
隔着簾子看了一眼,果真不見顧老爺的身影,枝枝緊緊蹙着眉頭,掙開沈璟昀的手跳下馬車,走到顧夫人身前,附耳說了句話。
顧夫人大驚失色,忙道:“民婦拜見太子殿下。”
沈璟昀掀開簾子,神色冷漠的看着她,唇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容:“沒料到,顧家竟有這般排場,孤親自前來,只得女眷前來迎接。”
分明是數九寒冬,顧夫人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額角的汗水順着淌下臉頰,劃過胭脂留下一道痕跡。她并不敢說話,只得朝角落裏的下人使了個眼色,着人去喚顧老爺。
沈璟昀悠閑地走下車,将枝枝拉到自己身後,越過顧夫人,漫步朝裏走去。
顧夫人趕緊跟上。
身後的下人腳下像踩了風火輪一般,飛速從另外一條路跑過去通知顧老爺。
顧夫人也不敢解釋,生怕被待會兒趕來的顧老爺當場拆穿,只得任由氣氛繼續尴尬下去。
枝枝小聲為沈璟昀指路,引着他往前廳而去。
顧老爺急匆匆從遠處小跑着沖上前來,身上錦繡的衣衫褶皺一片,連冠帶都歪歪斜斜的。
沈璟昀站定,看着他跪着跟前行禮:“草民……草民拜見太子殿下。”
“君子既出,衣冠必正。”沈璟昀張口便是訓斥,“這般莽撞,算什麽樣子?”
顧老爺扶了扶自己頭上的冠帶,猛地磕頭:“不知殿下下降,草民有失遠迎,望殿下恕罪。”
“是該降罪。”沈璟昀漫不經心道,“縱容下人辱罵于孤,此乃其一,知承徽前來而不親迎,大為不敬,此乃其二,既欲面見孤,卻不正衣冠,不修邊幅,此乃其三。”
“按照我朝律法,當判二十刑杖。”
顧老爺呆呆張口,下意識為自己辯解:“殿下饒命,下人不知好歹,草民定會訓斥,草民”不敬承徽,冒犯殿下,是為大罪,草民定然會改,還望殿下念在草民對承徽養育之恩,饒我一命。”
沈璟昀好整以暇看着他:“你當真知罪?”
這是枝枝的親生父親,倒是不好責罰,哪怕枝枝不喜歡他,跟他不親近,但。消有父女關系在,他們就是榮辱一體。
責罰了顧老爺,屆時被人議論苛責的,還是枝枝。
世上的人總是對女子更苛刻幾分。
沈璟昀安然看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如果我沒有直接睡着,會有二更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