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chapter4

chapter 4

“我們所稱的開始經常就是結束，結束便是為了開始，終點也即是起點。塵歸塵、土歸土。”

下葬的那天下着小雨，撐着黑色的大傘，三個人站在棺木面前，雖然牧師的話音落地，尼克上前，原本手裏捧着的白色的百合灑在了棺木上。

這個動作原本應該是蓋茨，也就是蓋茨比的生父完成的，但是蓋茨先生堅持認為，既然尼克是蓋茨比的好友，那麽他來做是最合适的。

蓋茨比跟在尼克的身邊，看着他的動作，忽然發現那湛藍色的眼角邊悄然帶着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很快濺落在泥土中，和雨水混在了一塊兒。蓋茨比伸手，忽然心中一緊，想要伸手抹去尼克的臉頰上的淚痕，只是徒然。

亨利·蓋茨這時候也發出了哭泣的聲音，這個辛苦了一輩子的老農民，在那個野心勃勃的孩子埋在塵土中的時候痛哭出聲。

蓋茨比有些茫然，他以為在收到牧師的祝福的時候，他會永遠沉寂，但是現在這一切并沒有發生，讓他也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要以這樣的狀态活過一生？

随着葬禮結束，亨利喊住了尼克，“我想給你看些東西。屬于吉米的。”

尼克毫不猶豫地跟在了蓋茨先生的身後，到了大房子裏，因為下雨的緣故，幾個人的皮鞋上都是泥巴，随着走動，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個個腳印，但是誰也不在乎。

從來時的攜帶的破破爛爛的大包中，蓋茨老先生拿出了一本有些破損的書，看樣子似乎已經很久了，而且主人并不太愛惜，上面的書名是《牛仔卡西迪》。

“這是？”

“這是他讀過的書。”蓋茨老先生打開了書本，“從這裏就可以看得出，他長大了必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蓋茨老先生把書翻到最後的空白出，上面用鉛筆寫下了計劃書，每日需要鍛煉、幹活之外充實自己需要讀書。

“我無意中發現的這本書。”蓋茨老先生有些感慨說：“我想，從這個計劃表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尼克接過來書本，他的拇指在劣質的書本上摩挲，上面的鉛筆字無疑是蓋茨比的字跡，他看過他簽名文件，每一個y都會呈現一個花體的轉折。

“這本書可以給我嗎？”尼克忽然起了沖動這般說道，說完了之後表情有帶了些懊惱，似乎這句脫口而出的話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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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茨比卻覺得這句話無比熨帖。

“這是當然。”蓋茨老先生說道：“你是他的好朋友，他走的那麽匆忙。”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我還有他的照片。”

說着從他的帶來的包裏找出了照片，帶着些警惕，似乎擔心尼克會把這張照片也要走，尼克因為蓋茨老先生的動作有些羞澀。

蓋茨比有些後悔，為什麽當時活着的時候不多和尼克照相呢。

外面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這個下午，圍繞着蓋茨比，兩個人都聊了許多，從心底懷念傑伊·蓋茨比。

尼克的請假的時間也到了，加上亨利·蓋茨參加了葬禮也打算回去。

老管家已經盡到了他最後的義務也離開了這棟空曠帶着蕭條的房子，蓋茨比就留在了尼克的家裏，偶爾會飄過河對岸的東卵，那裏同西卵這棟自己的房子一樣空曠，唯一不同的是有傭人維護草坪，房內有着管家。果真如同那天尼克打電話的一般，黛西和她的丈夫湯姆去旅游了，歸期不定。

尼克的工作很忙碌，有的時候蓋茨比會呆在家中，等着尼克下班回到這個小屋子，有時候會跟着尼克一塊兒去喧鬧繁忙的華爾街。

只是看着尼克眼底的青色和原本柔和帶着溫順的眼神漸漸有些變了，這讓蓋茨比有些擔心，如果他還活着，他可以使用各種方法給他打氣，讓他好起來，但是現在只能看着尼克原本的溫和的藍眼睛充滿了對別人的不信任和冰冷。

天漸漸冷起來的時候，跟着尼克，蓋茨比意外地見到一個人，湯姆·布坎南。

因為見着了這個人，瞬間蓋茨比的瞳眸縮小，穿着鐵灰色的西裝，頭上用發膠梳攏得整整齊齊，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因為經常鍛煉矯健的身軀看上去頗有侵略性。

尼克顯然并不想同他打招呼，腳步放慢了，看着櫥窗裏燈光照耀下熠熠奪目的珠寶。

“怎麽了，尼克？不想和我握手嗎？”

“對，那天下午的時候，你同威爾遜說了什麽？”尼克原本是回避得态度，而湯姆的打招呼，忽然讓他變得咄咄逼人。

湯姆的黑色的眸子盯着尼克看，蓋茨比聽着威爾遜這個名字，忽然覺得有些耳熟，繼而想到不就是槍殺自己的瘋子嗎？他還記得報紙上的推測，言之鑿鑿說他是個瘋子，難道不是？另有隐情？蓋茨比看着自己的透明的雙手，就算是弄清楚了，又怎麽樣？一個人獨孤寂寞飄在空中，甚至不知道何去何從。只是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就有些讓他快要發瘋了。

讓他沒有發瘋的動力，就是因為尼克的狀态并不太好，蓋茨比很擔心他。

“跟我來。”湯姆抓住了尼克的胳膊，帶着他去了一家咖啡廳。

“我是告訴了他實話，他問我那車是誰的。”湯姆有些焦躁顯然并不是很想談及這個話題。“你不知道，他像是瘋了一樣，如果我不說，他準會殺了我。”忽然湯姆的态度又強硬起來，“我說了又怎麽樣？蓋茨比就是個十足的惡棍，他迷惑了你，就像是迷惑了黛西一樣，當時開着車，連停都不停一下。”

那不是事實，尼克這樣想，想着答應蓋茨比的話，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你不要以為我沒有遭受痛苦，當我去退了那棟公寓的時候，天啊，都是回憶，當我看到買的狗餅幹還在櫥櫃上的時候，我就哭了，哭得想個孩子一樣，老天，真是讓人難受……”

接下來湯姆說的話，尼克顯然沒有用心在聽，他嘴唇動了動，蓋茨比湊到了尼克的唇邊，聽到了尼克的喃喃自語，“你們都是這樣，搞糟了一切，然後就退了回去，讓別人來解決你們弄得亂七八糟的一切。”

蓋茨比又發現了一個尼克的一個特征，他并不像他自己說的那般沒有寫作的才華，事實上相當優秀，說話一語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