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床心動

同床心動

“将就睡吧。”穆籬把毛巾扔在床上,看着小少爺單腳支撐,站在水池邊洗碗,她走過去,接過面碗,“腿腳不好就站遠點,別擋手擋腳。”

她好像對他十分不客氣。

陳言想到第一次見穆籬,她還是客氣疏離的模樣,裝得精英十足範兒,這會兒反倒露出一絲人氣,這讓他覺得,兩人的距離接近了。

“我睡在哪裏?”

陳言看一眼屋子。

除去必備的生活用品,基本上屋子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屋一竈。甚至廚房和衛生間都在外面,洗漱間只用一塊簾布圍着,裏面還有一道木門,木門只有一個插削。

他想要洗澡,但是一只腳不方便,就想請穆籬幫忙。

“我可以使用衛生間嗎?”

他站在門口,遲遲不進衛生間。

倒還挺禮貌。

穆籬擦幹淨手走出來,看到金雞獨立的陳言,有些惡趣味地抱胸:“您請?”

陳言看着她。

穆籬與之對視,逐漸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你想幹嘛,你別告訴我,這麽一大晚了……”她話還沒說完。

“我身上很髒,想洗個澡。”陳言話說出口,就多說些,“我可以簡單擦洗身上,你能幫我燒壺熱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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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籬心想麻煩,又看陳言不洗澡就不願意睡覺的模樣,她覺得尊重人家小少爺的生活習慣,是她這個做姐姐的遷就事項。

“可以,你要等等。”

她去火爐邊燒柴,不巧,木柴沒有那麽多,只能燒半壺水,沖一下涼水,基本能簡單擦拭身上。

“要不,将就一下?”

穆籬撩着溫熱的水,試探地看着陳言。如果他非要泡澡,她是無能為力了。

陳言十分為難:“……好、吧。”

如果不是晝夜溫差大,他其實可以洗涼水,但為了身體健康,還是不要逞強。

穆籬幫他把溫水擡到衛生間,将幕簾放下,讓他不要把木削插上,免得他摔倒了,她進不去扶他。陳言同意了,但進衛生間的第一步,還是把木門嚴嚴實實關上了。

穆籬瞪着露出燈光的浴室,想到陳言高大的身板,應該沒事,所以就回屋整理床單。

陳言狼狽地擦洗幹淨,才發現沒有拿換洗衣服,這會兒再叫人拿衣服,顯得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他把髒衣服又穿上了,單腳蹦着打開門栓的時候,因為他用力過重,把門栓掰斷了,腳下用力滋溜一滑,一屁蹲摔在地上。

“嘩啦。”

洗漱臺上的用品被他揮手打翻,掉在地上發出脆響,在寂靜的深夜顯得刺耳。

穆籬走出門來,站在外面,“你沒事吧?”

陳言艱難地起身,感覺原本就不太好的右腳,這會兒鑽心的疼痛,他低頭發現腳踝腫脹,看來是傷到筋骨了,他悶不吭聲:“沒事。就是你家的門栓被我弄壞了。”

他等着穆籬生氣,半響只聽到一聲沉悶:“哦。”

穆籬要笑不笑地憋着嘴角進去房間,望着只有一張大床的房間,她忽然覺得沒什麽,不就是跟一個男大共度一晚嗎?

“對不起。”

陳言單腳跳到門口,杵着房檐,還是對她說出一句:“門栓我會幫你修好,浴室已經幫你打掃幹淨了。”

“嗯。”穆籬低着頭,把床單被套分成兩份,中間豎起一道抱枕,拍拍隔壁:“你睡這邊。”

陳言看着相依的兩個枕頭,才發現今晚不得不和她同床共枕。

他一下意識到不對勁,幾乎轉身就走,“我……”

“你去哪兒?”

穆籬跨下床來,走到陳言的身邊,望着他逃避的視線,“不過就是純蓋被子睡覺,你腦子裏廢料少一點。”

她把話說開,也是希望盡快把尴尬的氛圍揭過,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将就,那就心态放松,不要使身體更疲憊。

“我關燈了。”她看到他已經坐到床邊,走到門邊把燈關上,摸黑走向床的時候,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她忽然覺得,或許不關燈才是明智的決定。

她把外套脫了,随意地躺上床,為了顯得輕松,一只腳橫跨過被子,踢他一腳:“對不起。”

陳言原本脫衣服的手頓住,木讷地躺在床上。

夜晚的氣溫十分低下,她原本蓋兩床薄被,分一床給他,自己只能裹着單薄的被子,冷氣無孔不入,從四面八方湧進來。

穆籬的腳往中間一點,再一點,感覺到溫暖,她停下試探,就那麽僵硬着睡着。

陳言睡不着。

她不知道她為什麽睡得那麽快,明明有一個陌生男性在旁邊,她卻不到一會兒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陳言想看一眼受傷的屁股,屋子裏沒有全身鏡,他平躺不舒服,只能翻過身去,側躺着凝視穆籬的面容。

黑暗之中,縮小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很多看得見的隔閡被抹滅,只剩下心聲相聞,呼吸傳遞距離,他沒想到,第一次和女生躺在一張床上,居然是初見幾面的穆籬。

他知道穆籬有點喜歡他,他的外表給大多數人都有一個欺騙性,他也知道,自己不喜歡穆籬,但深夜的木屋,一切卻顯得不那麽重要,陪伴是最好的基礎。

陳言惡作劇心起,想吓唬穆籬,他湊近腦袋,想看看她是否真的不害怕,可擡着腦袋半晌,也不見她睜眼,看來她是真的很放心。

陳言無聊地平躺身子,被臀部釋放的酸痛刺激牙根,他“嘶”一聲,握緊拳頭平靜呼吸。

穆籬說了一句什麽,左腳用力一蹬,踹上他的臀部,他再也忍不住低叫一聲,吵醒她睜眼,“怎麽了怎麽了?”

她看到床上一個黑影,還愣了一下,立即摁開床頭燈,見他單手捂着臀部,她估計還沒醒神,睡顏朦胧,伸出手放在他的臀部揉捏,“我踹疼你了?”

昏黃的燈光中,兩人對視。

她掌心下的臀部彈跳有力,溫熱的觸感傳遞男性熱血,她猛地頓住,一點點地醒神,手慢慢地縮回,“你受傷了?”

她想到什麽,起身從床頭櫃下面翻出藥箱,把一罐外敷藥遞給他,“擦一下吧?”

她轉過身去躺下,不知道陳言有沒有動手,但她再也無法直視這個人了。

穆籬蜷縮半夜,很難入睡。

好在身旁也沒傳來什麽奇奇怪怪的動靜,她在混亂的思緒中,還是迷迷糊糊地睡着。

醒來的時候,穆籬的手腳都被纏住,放在陳言的雙腿之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也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尴尬。

這是怎麽睡的?她為什麽會睡到陳言這邊,而他卻睡到自己那邊?自己還會半夜夢游,把人換個床位嗎?以前沒這種毛病啊。

穆籬百思不得其解,但天色大亮,她再不起來,被他發現,可就尴尬了。

她将纏在一起的被子掀開,看着屋外白茫茫一片,很有可能是下雪了,昨晚氣溫低下啊。

她正想偷偷穿鞋下床,陳言低啞的聲音傳來:“醒了?”

他眼下兩個黑眼圈,估計昨夜被折騰的不輕。

穆籬尴尬地移開視線,看着地板:“我去做早飯。”

陳言半撐着床頭坐起來,看着忙忙碌碌地穆籬,第一次從這個冷靜沉着的女人當中,發現一絲慌亂。

她還知道慌亂?

陳言想到昨夜,穆籬一點點地試探床鋪的溫度,最後幾乎霸占他整個床位,自己不得已翻過身去,睡到她那邊,結果半夜她又覺得溫度下降,繼續搶奪他的被子,他不得已困住她的手腳,身心俱疲地已經不想思考什麽,只想安穩休息。

“臺燈你關的?”她從外面捧着一捧雪回來,看到熄滅的臺燈,想到昨晚的意外事故,将捧雪扔在他臉上,“下雪了哎,你不出去看雪嗎?”

陳言淡定地看着她,并不理會。

穆籬罰站一會兒,覺得他估計是要逃跑了,她也無所謂,簡單照顧他吃完早飯,兩人請村裏的摩托,将他送到鎮上,與A大同學彙合。

看着漸行漸遠的大巴尾氣,穆籬蔫吧地回到木屋,修修整整,荒廢半日,才拿上資料,去省裏提交新項目計劃書。

她想請幾個網紅來宣傳一下“桑桑的果園”,但人選還沒定好。

蘇家灣不只有旅游項目,還有水果出口、大棚養殖、黃金奶源帶,若是在旅游的基礎上,再增添一些果農的出路,這會是很好的産業鏈。水果的保存時間很短,但若是做成水果罐頭、水果幹、水果飲料,這又會節約成本,在時間上,給出更多空間。

穆籬周旋在各個項目中,忙前忙後地拉投資和應酬,一晃眼,幾個月過去了。她嘗一口新鮮的櫻桃,看着寂靜的木屋,想着不能這樣下去,便親手采摘一些水果,開車送到田舒的公司。

“大忙人,怎麽有時間來找我?”

田舒看着穆籬送上來的櫻桃,雙手捧着紙箱,興奮地在前帶路,“吃什麽,還是以前的面館?”

穆籬點頭,兩人便一起去公司樓下找位置坐。

田舒看着意氣風發的穆籬,想到前幾個月,還在為蘇家灣的項目争執,現在,她已經賺到第一筆金,已經證明她的眼光。

“分紅我會整理一下,過幾天拿給你看?”

穆籬将筷子燙好,放在田舒的面前。

田舒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孔依舊沉靜秀美,恍惚回到幾年前,還是這間面館,兩人第一次談心。

“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田舒裝作不經意地詢問,給穆籬遞醋。

“繼續忙果園,并且要開始加大宣傳,跟各大公司展開合作……”穆籬談起果園,臉上洋溢着自信美麗的光芒,“前不久,我聯系上Alice,和她展開蛋糕與水果的聯名創作,現在幾款産品銷量還不錯。”

Alice是穆籬和田舒的上一任老板,富二代游戲人間,玩夠之後回去繼承家業,現在已經是芝士蛋糕界的明星人物。

“Alice很成功。”田舒放下筷子,看着穆籬,“我想轉換賽道,離開金融圈。”

“那很好啊。”穆籬沒想到,田舒也要辭職了,他三個月前可還是金融圈的忠實信徒,“那你想去哪個行業?”

“還沒想好。”田舒擦拭桌面,看着穆籬把香菜吃完,忽然提起,“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們也是坐在這個位置嗎?”

啊?

穆籬看一眼桌角的點餐二維碼,三年前也是同一個位置嗎,她還沒留意呢,這一想果真是。

“對,那時候我初出茅廬,多謝你提攜。”穆籬敬田舒一杯果汁。

“不是我提攜,是你自己努力上進,還有頭腦。”田舒毫不吝啬地誇贊,“希望以後,我們還能同進共退。”

穆籬笑應,“當然。”

離開面館的時候,田舒想要開車送穆籬去車站,她拒絕了,“不用,我還有其他事情。”

“什麽事情?”田舒随口問。

“去見一個人。”穆籬笑着說,“我很久沒有這麽心情好了。”

“是因為我嗎?”田舒開玩笑,“分紅不必急着給我,你做主就行。”

“那不好吧,親兄弟還得明算賬。”穆籬把手上一份PPT傳給田舒,讓他先看看公司現在的發展規劃,再來談之後融資的事情,“我這邊有一個股東想要加入,到時候帶人給你看看。”

田舒點頭,掃一眼融資計劃,輕聲問穆籬,“我想和你回到家鄉一起創業,你怎麽看?”

穆籬沒太聽清,“什麽?”

她扭頭看着田舒,似乎從他沉默的語态,察覺到什麽,悠然插話,“你記得,我們以前有過一個讨論,男人和女人的價值體現?”

“我的答案是,女人事業在前,你的回答是,女人家庭在前。”她看着來來往往的過客,耳邊聽着汽車喇叭聲,“到現在為止,我的答案依然沒變,只是我要加上一條,家庭和事業可以協調,只要找到正确的人。”

“你找到那個人了嗎?”田舒只差一步就說出口了,“我……”

“我找到了。”穆籬微笑和他揮手,“我現在就要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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