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本丸(五)
就跟偷來個寶貝似的,白衣的付喪神一路小跑着回到之前的房間,還謹慎的左右觀望了幾秒、才關上房門。等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将睡得正香的審神者放進鋪好的被褥裏,然後盤腿坐在了一旁。
他注視着那張裹在鴉色長發中的小臉,又想起了白日裏在回廊裏發生的糟心事,就覺得手癢得厲害,忍不住用兩根指頭悄悄的捏了上去。
團子般可愛的臉,觸感也軟糯得很,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揪下來一塊似的。他本來想搞怪的手,不自覺就放輕了力道,到最後幹脆就變成了整個人趴了過去,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戳着,還試探性的叫道:“真弓?小真……?”
被叫了名字的幼年審神者根本毫無反應。白衣的付喪神對此像是早有預料,但還是不無遺憾的嘆着氣說,“什麽嘛,就知道不是真的名字,不然也太笨了點。與其叫小真,倒不如叫小騙子更為貼切吧。”
他惡意的捏住了對方的鼻子,因為呼吸受阻,那張小臉上憋得通紅、很快就皺成了一團。不過他似乎将一切當做睡夢中遇到的怪獸,在鶴丸國永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握住他的手腕,順手向右邊一掀。
付喪神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就以優美的姿勢在空中翻滾了半圈,最後差點以臉着陸的悲劇發生前,強行調整方向,變成了用後背摔倒在地上。
他弄出的動靜絕對不算大,但門還是被迅速的拉開,同時一道影子竄了進來,先查看了一下被褥裏躺着的審神者,才扭過頭看向他說:“鶴丸先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啊哈哈,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用這麽緊張。”雙手撐住地面坐了起來,白衣付喪神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盡量忽略自己正在隐隐作痛的背部,岔開話題問道:“堀川君怎麽會突然沖進來的?難道,是一直呆在附近嗎?”
“啊,不是那樣的,只是正好路過去晾東西而已。”堀川國廣的表情更加自然,還揚了揚手裏抱着的床單作為證明。可無論是從時間上,還是床單的幹爽程度來看,都無疑只是托詞——他本就擅長暗殺和偷襲,所以找個角落隐蔽的觀察,也是拿手好戲了。
仗着太刀在夜裏看不清的弱點,他還隐蔽的抖了下衣服,将剛剛在草叢裏沾到的葉子給甩到一邊,然後繼續一本正經的提議道:“我看,不如還是由我來值夜吧,鶴丸先生負責白天的好了。”
衆所周知,短刀和脅差在夜間的戰鬥狀态最好,他這麽說确實讓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很可惜,白衣的付喪神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家夥,現在幹脆坐在地上不起來了,故作可憐的說:“堀川君是在小看我嗎?哎呀呀,真是太傷心了,這樣就更要做出點成績來才可以證明自己的價值吧?我啊,突然幹勁十足了呢。”
話雖是那樣說的,可眼睛卻狡黠的眯起,像極了一只使壞的狐貍。他明知道對方能看得一清二楚,還故意慢吞吞的爬到了審神者的旁邊,伸手掀起被褥,鑽進去抱住孩子軟軟的身體,眨眨眼說:“這樣貼身保護最好了對吧,如果來了敵人,我會用身體擋住的。對了,麻煩堀川君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要是不小心引來什麽就不好啦。”
被引進來的犯罪嫌疑人一號:“……”
——好生氣可是還要保持微笑。
趕跑了黑發脅差之後,鶴丸國永心情美妙了許多,就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的閉上眼。他本以為自己是無法入眠的,就像是曾經在黑暗本丸中那樣,活似一位抑郁症重度患者,每天都想努力活下去、卻又不由自主的想去死。可也許是真的太累了,或者徹底放松了神經,他竟然沒多久就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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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
櫻井真弓覺得自己是被咯醒的。如果硬要去形容,就是很像不小心躺在一塊有肋骨的石頭上面睡着了,并且還睡了很久,稍微動一動都能聽到骨頭間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又習慣性去拿自己的刀,但是在床鋪邊摸索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反而被身子底下的石頭給反壓住了。這樣一來,每天早上都會餓癟的肚子叫得更歡快了,他感覺自己瞬間兩眼直冒金星,當時就一口咬了上去。
“唔……?”“石頭”哼哼了一聲,明顯也是處于迷糊狀态,隔了半晌才又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再咬就拿你炖狗肉湯哦……”
一聽這話,幼年的審神者更激動了,拼命轉起腦袋,四處尋找着對方說的那鍋“狗肉湯”。不過就算他轉得頭發都起了靜電,也連根狗毛都沒發現,立馬悲從中來,格外的思念自家大廚。
也許是受到了心靈的感召,燭臺切步伐矯健的從房間裏跑了過來,連門都顧不上敲,直接沖了進去。于是他就看到了審神者正艱難的伸出手臂,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用快要斷氣了的聲音緩緩的呼喚道:“燭、臺、切,我等你好久了……”
白色的被子,無神的眼睛,再配上一頭淩亂的黑色長發,如果在夜間食用這一幕,估計效果更佳。
高大的付喪神立馬覺得背後冒涼氣。可當那團“被單”動了動,伸出手來将櫻井真弓往回拖的時候,他立刻如夢初醒一樣,迅速沖了過去、一把将人抱起,緊張兮兮的問道:“主人,您沒事吧,有沒有覺得哪裏難受?”
“有……”幼年審神者顫顫巍巍的揪住了他的衣領,氣若游絲的說:“就算死,我也要做個飽死鬼……”
“不要說傻話了,您是不會有事的!”燭臺切再顧不上許多,只能先抱着人往廚房沖。不過當他從走廊裏狂奔而過的時候,兩扇門幾乎是同時打開,脅差和小短刀發揮着自己的高機動性,瞬間就跟上了他的腳步。而身為太刀的一期一振雖然也想跟上去,但只能發愁的望着他們的背影,嘆着氣選擇先将衣服穿好。
——四花太刀怎麽了,關鍵時刻還是機動性最重要啊!在這座本丸裏尤其如此!
等他收拾好自己,來到廚房的時候,栗子粥正在鍋裏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氣。而嬌小的審神者撅着屁股趴在竈臺旁,如果不是被三個人拽着,他現在沒準已經把自己扔進鍋裏了。
藍發太刀的視線很難離開那截短短的尾巴,雖然知道是睡衣上自帶的,但只要想到審神者那張臉,就覺得被萌得心口直顫。
顯然這麽想的不止他一個,在此期間,他多次看到夥伴們的手狀似無意間滑過兔子尾巴,甚至還摸了摸那對長耳朵——對,不知道哪個喪心病狂的把帽子也給人扣上了,直接把殺傷力提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如果不是沒有位置了,他也挺想擠進去的,不過此刻只能孤獨的坐在餐桌旁,跟不知道什麽時候跑過來的狐之助作伴。
狐貍式神顯然沒看懂戰況,還感嘆着:“這座本丸的付喪神跟審神者的關系真是好啊。”
它發現身旁多了個人,就扭過頭,猶猶豫豫的說道:“不知道審神者的文書工作是由哪位代勞呢,今天一大早就來了通知,說可以開始推進戰線了。雖然這座本丸裏的付喪神還湊不夠六位,但因為練度都還不錯,所以最開始的合戰場對于你們來說應該很簡單才對。”
“文書工作暫時是由我來負責的。”太刀青年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盡量控制不讓自己的視線再飄到審神者身上,但發現是在做無用功時,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個情況我會跟審神者大人彙報的,以他的個性,恐怕會特別開心吧。”
從他們的角度來說,是非常、非常不希望幼年審神者參與到戰線推進中去的。不過時之政府既然設了局,又沒網到大魚,肯定不會輕易收手的,所以一味的閃躲根本就毫無意義。
“哦,合戰場什麽的,聽起來特別有趣的樣子啊!”打着哈欠走進來的鶴丸國永正好聽到了狐之助的話,立馬興致勃勃的跑過去,探頭朝旁邊喊道:“一會兒吃完飯我們就去打架吧!聽說那邊的時間溯行軍的數量可是很多的,所以不管打多少次都可以哦!”
“吃完飯就去!”被戳到興奮點的櫻井真弓立馬響應,看着遲遲不肯好的栗子粥,簡直想敲碗了。吃完飯就可以打架的人生,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他果然沒有來錯地方啊!
而一大早原本心情很好的四振刀劍付喪神,瞬間就陷入了低氣壓之中。
——這振鶴丸國永,也太會搶關注了吧!他哪裏是想打架,分明就是想把主人拐跑啊!